李涛的喝问像一把淬毒的刀,划破夜的寂静。
林缚信瞳孔微缩,右手本能地扣住苏绾手腕——这动作太自然,仿佛他们早已在无数次危机中形成了默契。
苏绾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颤,却没有挣扎,反而反手攥住他的袖口,两人几乎同时蜷起腰背,借着断墙崩落的碎石掩护,滚进半人高的灌木丛。
包围!
别让他们跑了!李涛扯着嗓子吼,刀疤在篝火映照下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他的手下们抄起铁棍、匕首,甚至还有改装过的电击棒,脚步声踩碎满地玻璃渣,沙沙的响动里混着粗重的喘息。
林缚信伏在灌木后,能闻到苏绾发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这是她常用的护发精油,此刻却成了最安心的锚点。
他侧头看她,月光漏过枝桠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的睫毛在眼下扫出小扇子似的阴影,正盯着自己的喉结微微滚动。
别怕。他压低声音,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背。
苏绾回他一个极轻的点头,指尖却悄悄掐进他掌心——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我有数。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李涛突然甩了甩手腕,一枚银色按钮被他按进掌心。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炸响,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
林缚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祖巫血脉带来的敏锐听觉在这一刻成了负担。
更糟的是,地面传来奇异的震颤,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下拱出来。
吼——
那声嘶吼混着碎石崩裂的脆响,震得灌木丛簌簌发抖。
林缚信抬头,就见月光下浮起一片阴影。
那是只足有三层楼高的蜥蜴,皮肤呈暗褐色,布满岩石般的凸起,尾巴扫过断墙时,半面砖墙直接被拍成齑粉。
它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正缓缓低下三角状的头颅,信子吐出来足有两米长,嘶嘶声里带着腐肉的腥气。
地裂蜥。苏绾的声音发紧,洪荒异种图鉴里有记载,喜食活物,能操控地脉引发小规模地裂。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林缚信肉里,他们怎么召唤的?
这种级别的异种需要大量精血献祭——
主公,让我先挡住蜥蜴。
清越的剑鸣打断她的话。
卫青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前方,玄铁剑出鞘半尺,寒光映得他眉眼如刻。
他甚至没回头,仅凭后背的感知就锁定了主公安危。
林缚信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史书记载的大将军青,遇敌则先,护主则死——原来史书里的八个字,在现实中是这样的血肉之躯。
小心他们的武器!林缚信突然出声。
方才李涛手下冲过来时,他瞥见几人袖口闪着冷光,那是某种金属反光。
卫青的剑已经劈向最近的暴徒,剑锋却在接触的瞬间发出嗡的震颤。
林缚信瞳孔一缩——那暴徒手里的铁棍外层竟裹着黑黢黢的涂层,卫青的玄铁剑砍上去,竟只留下一道白痕!
现代阻隔材料。苏绾快速分析,应该是用特殊合金包裹,专门针对冷兵器的。她的手指在林缚信手背上轻敲两下,这是注意右侧的暗号。
林缚信顺势滚了半圈,就见一道火光擦着他耳际飞过——是燃烧瓶!
玻璃碎裂声中,橘红色火焰腾起,热浪扑得人面皮发疼。
青叔!林缚信低喝。
卫青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挥剑划出半圆,燃烧瓶碎片撞在剑身上,却被符文震得偏离方向,落在离苏绾三步远的地方。
林缚信这才发现,卫青的剑身上不知何时浮起了淡金色纹路,像流动的星河。
祖龙鼎?!卫青的声音里有压抑的震撼。
林缚信摸向颈间的青铜吊坠,这是他贴身戴着的家传信物。
此刻吊坠正发烫,鼎身的古老符文在皮肤下发出微光——方才情况紧急,他本能地激发了血脉之力,竟意外唤醒了鼎中封印的力量。
是。林缚信咬着牙,气运值正在疯狂流逝,眼前浮现出系统面板上的数字:气运97%→92%→88%。
但他顾不上这些了,看着卫青的剑刃突然暴涨三寸,砍在地裂蜥前爪上时,终于撕开了那层岩石般的皮肤,血珠溅在他脸上,腥甜的味道直窜鼻腔。
撤!李涛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他盯着地裂蜥不断淌血的前爪,又看了眼卫青越打越猛的架势,猛地从怀里掏出个银色圆盘。
圆盘贴在地面的瞬间,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以圆盘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缝迅速蔓延。
小心!苏绾尖叫。
林缚信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腰往旁一扑,就听轰的一声,他们方才藏身的灌木丛所在的地面整个塌陷下去,碎石簌簌落进黑暗的裂缝里,深不见底。
等尘埃落定,李涛和他的手下早已没了踪影,只剩地裂蜥在挣扎着往裂缝里钻。
卫青收剑入鞘,剑身上的符文缓缓消散,他转头看向林缚信,额角有血痕:主公,那蜥蜴要逃。
随它去。林缚信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地裂蜥的。
他掏出通讯器,按下快捷键:陈明,定位李涛的信号源。
信哥,已经定位了。陈明的声音带着喘气,显然是在跑着说话,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让人查了爆破点坐标,和苏氏正在开发的新能源基地完全重合!
他们在基地地下埋了定向炸药,刚才的地裂根本就是幌子!
苏绾的脸瞬间煞白。
她踉跄两步扶住断墙,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底泛红:那是我们研发的反洪荒能量矩阵,能干扰异种的空间感知......他们想毁了它,让更多异种涌进市区!
林缚信没说话。
他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地裂蜥的血,在地面画出裂缝的走向。
月光下,那些蜿蜒的裂痕渐渐勾勒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图案——是巫族图腾,和他祖祠壁画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信哥?陈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需要我调人过来吗?
不用。林缚信站起身,拍掉裤腿的灰。
他看向苏绾,她的发梢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惊人。明天清晨,我们伪装成地质勘探队。他摸了摸颈间发烫的青铜鼎,有些事,得去地底亲自看看。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救援车的鸣笛。
苏绾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火烧焦的衣领:我跟你一起。
林缚信笑了,月光落在他眼底,像淬了星火的酒:好。
(次日清晨,林缚信穿着工装裤,背着地质锤站在裂谷边缘。
他仰头看了眼伪装成勘探队的越野车,后视镜里倒映出苏绾调整仪器的侧影。
风掀起他的袖口,青铜鼎的符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地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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