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灯在浪涛中炸成星屑,林缚信被冲击力带得踉跄,却在落地前反手攥住苏绾手腕。
少女腕骨细得硌手,他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像擂鼓,可她眼底半点慌乱都没有,反而拽着他往东南角的承重柱滚去——那里有半面未被击碎的玻璃幕墙,能暂时挡住蛇尾横扫的气浪。
青将军!林缚信咬着牙喊,喉间尝到铁锈味。
卫青的环首刀正劈开裹着腥气的浪头,刀光过处海水凝成冰晶坠落,却在触及地面时滋啦一声腐蚀出青烟。
巨蟒第七颗蛇头趁机探进来,青铜鳞片擦过吊顶,价值百万的云纹装饰板碎成雪片砸在宾客头顶。
借药锄!林缚信摸出怀表压在舌下,掌心的青铜鼎碎片烫得他几乎要松手。
这是三天前在归墟里捡到的残片,当时老夫人说这是你母亲用命换的,此刻碎片泛起的金光却顺着他静脉往四肢钻,像有活物在血管里爬。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从他背后浮现——是李时珍。
老医圣的药锄原本不过半人高,此刻却在金光里疯长,化作丈二长的青铜巨刃,当地刺入巨蟒第七颗蛇头眼窝。
巨蟒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蛇身剧烈摆动,带起的气浪掀翻了三张圆桌。
林缚信被震得撞在承重柱上,额头的补天印记突然发烫,纹路像被点燃的红绳,顺着皮肤往脖颈蔓延。
缚信——
林老夫人的声音混着蛇鸣刺进耳膜。
林缚信抬头,看见她枯瘦的手指正按在穹顶浮雕的天蝎座上。
那是宴会厅穹顶十二星宫浮雕之一,他从小到大参加家族宴会时总盯着看,此刻金色符文正顺着大理石纹路爬下来,在他脚边织成锁链模样。
老夫人脖颈的巫纹亮得刺眼,像活物般蠕动,你母亲临终前说...巫族的血契,必须由血脉继承人亲手解除
奶奶!林缚信喊,可浪声吞没了他的话。
他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站在归墟入口,背后是青鳞巨物的影子,她说小信,跑,然后就被拖进了裂缝。
此刻老夫人的眼神和母亲如出一辙——歉意、释然,还有那种这是最后一步的决绝。
嗤——
侍应生的惨叫让林缚信猛地转头。
林正不知何时混在混乱的人群里,正把个端香槟的侍应生往血光笼罩的区域推。
那片血光是从林正袖口银链里渗出来的,沾到侍应生手背的瞬间,皮肤就鼓起紫泡。
林缚信瞳孔骤缩,正要扑过去,却听林正贴着他耳畔低语:老夫人要你死!
她脖颈的巫纹在吸巨蟒精血——
话音未落,一道银弧掠过。
卫青的环首刀精准挑住侍应生后领,将人拽出危险区,可林缚信的西装前襟还是被溅到几滴血光。
布料嘶啦作响,转眼就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他腰侧暗红的祖巫胎记。
补天印记在异变!苏绾突然捏紧他手腕。
林缚信这才发现,她耳坠上的翡翠正映出他额头的纹路——原本青灰色的印记此刻红得滴血,像要从皮肤里挣脱出来。
苏绾另一只手迅速抽出袖中针管,精准扎进他后颈,解毒血清,防巫毒侵蚀。
十二星座浮雕是上古巫阵的封印锁链,毁掉天蝎座...会释放更可怕的东西!
林缚信倒抽一口冷气,血清顺着血管窜出凉意,暂时压下了皮肤下的灼烧感。
他望着穹顶蔓延的金色符文,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鼎碎片,想起归墟里那些刻着巫文的断碑——原来十二星宫不是装饰,是锁链;原来老夫人这么多年守着的,不是什么家族荣耀,是...封印?
啊——
巨蟒的嘶鸣更凄厉了。
李时珍的药锄还插在蛇眼里,老医圣却没闲着,从药囊里撒出一把朱红药粉。
药粉遇血开花,在蛇头伤口处绽开火焰,焦糊味混着腥气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缚信趁机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滴在青铜鼎碎片上。
碎片突然发出嗡鸣,穹顶原本涌向老夫人的金光猛地转向,像被磁铁吸引般扎进他额头的祖巫印记。
咔嚓——
最后一道血契锁链崩裂的声音,比炸雷还响。
林缚信眼前闪过白芒,再睁眼时,老夫人脖颈的金色符文化作实质锁链,正缠上他的手腕。
锁链上的倒刺扎进皮肤,血珠顺着链纹往上爬,老夫人的声音混着蛇鸣传来:小信,别怪奶奶...这血契,只能由你解...
护主!
卫青的暴喝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缚信抬头,看见青将军的环首刀竟转向了自己——不是砍,是横在他和锁链之间。
刀锋与锁链相碰,溅出火星,卫青脖颈暴起青筋,缚公子,卫青护您周全!
苏绾!
林缚信突然嘶吼。
他眼角余光瞥见林正西装内袋闪过冷光——淬毒匕首正破袋而出,直插苏绾后心。
少女此刻还半蹲着,正往他伤口上贴止血贴,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危险。
小心——
喊叫声被浪声撕碎。
林缚信想扑过去,却被锁链拽得踉跄;卫青想转身,却被锁链缠住刀身。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是李时珍的药锄。
(药锄的青铜刃在半空划出银弧,即将与淬毒匕首相撞的瞬间,巨蟒的第八颗蛇头突然撞碎最后半面玻璃幕墙,腥风裹着海水劈头盖脸砸下。
宴会厅的应急灯在浪中忽明忽暗,林缚信只看见苏绾耳坠的翡翠闪过幽绿光芒,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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