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震得耳膜发疼。
林缚信握着苏绾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方才在海边，他从裂海蚺爪下抢回来的，此刻还带着余温。
“王丽的棋盘？”苏绾仰头看他，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你早就知道赵辉有问题？”
“三个月前苏家新能源实验室的资料泄露。”林缚信望着下方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喉结滚动，“当时我让人查了内网日志，最后一条访问记录的IP，挂的是赵辉名下的安保公司。”
苏绾的指尖在他掌心收紧。
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自己在实验室熬到凌晨三点，盯着被清空的核心数据，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是她为应对洪水灾害研发的新型防水建材配方，价值足以撬动整个长三角的基建市场。
“所以你故意把玄铁矛给他？”
“玄铁矛的矛柄刻着云鼎的血契符文。”林缚信低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他举着矛冲向裂海蚺的瞬间，我就收到了定位。”
直升机在应急指挥中心顶楼降落时，冷风卷着烧焦的味道灌进来。
林缚信替苏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金属家主令牌在西装内袋硌得生疼——那是他十八岁继承家主之位时，爷爷亲手塞进他掌心的，“藏锋十年，该出鞘了。”
指挥中心的玻璃门自动滑开。
王丽背对着他们站在监控屏前，黑色西装勾勒出利落的肩线。
听见脚步声，她转身，指尖重重敲在屏幕上——画面里，赵辉举着玄铁矛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背后是裂海蚺翻涌的蛇信。
“林先生。”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赵辉二十分钟前提交了违纪报告，说你擅自调动云鼎私军参与外滩行动。”
林缚信摘下墨镜，目光扫过墙上的“国家应急管理部”铭牌。
他走到操作台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加密文件的绿色进度条在屏幕上跳动：“王部长，先看这个。”
全息投影突然在三人之间展开。
泛黄的羊皮纸悬浮半空，最下方的朱砂印泥还带着岁月的痕迹——那是林老夫人的云鼎印，和苏绾母亲的苏氏印，在“翡翠契约”四个字上重叠成一枚阴阳鱼。
“二十年前，我母亲和苏伯母发现，翡翠碎片是连接洪荒残界与现实的稳定锚点。”林缚信的声音沉下来，“所以我们两家才会不计成本收购全球翡翠，不是为了商业利益，是为了……”
“封界。”苏绾接话，她的镯子突然发烫，“那些碎片里封存着上古巫族的封印术，能延缓界门扩张。”
王丽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伸手触碰投影，指尖穿过羊皮纸时带起一串数据涟漪。
监控屏上的外滩画面突然闪烁，张强的脸挤了进来：“林少！李涛的巢穴是空的！我们在通风管道里发现这个——”
画面切换成一张泛黄的通讯记录截图。
最上面的日期是三个月前，发信人ID“赵辉”，收信人“李涛”，附件里是“玄铁矛锻造图纸”“特战队行动路线”。
“辉哥？”苏绾轻声重复，想起三天前在云鼎宴会上，赵辉还拍着胸脯说要“替表弟守好上海”，当时他袖口露出的翡翠袖扣，和苏绾镯子上的碎片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林缚信的手机在此时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了免提。
“表哥。”他的声音像浸在凉水里的玉石，“听说你对翡翠契约很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粗重。
赵辉的声音带着嘶哑，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小信……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把特战队坐标卖给李涛？解释你用玄铁矛引裂海蚺出洞？”林缚信的指节抵在操作台上，骨节泛白，“还是解释，你袖口那枚翡翠，和我母亲当年被异兽撕碎时，爪下攥着的碎片，纹路一模一样？”
忙音突然炸响。
苏绾看着他攥紧的手机，屏幕上“通话已结束”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疼。
王丽摸出钢笔，在便签上唰唰写了几个字，推给林缚信。
便签上是“中央纪委”四个大字，墨迹还在渗开：“林先生，需要我现在连线吗？”
“等等。”
实验室的电话铃声几乎同时响起。
苏绾接通的瞬间，古籍翻页的沙沙声从听筒里传来。
她的助手小周带着哭腔：“苏总！您让查的《本草纲目》里，‘翡翠草’的生长坐标……”
苏绾抓起桌上的放大镜，镜片下的古籍突然泛起青光。
她的指尖停在“翡翠草，生于天地交汇之处，需得天人五感之灵养”的注解上，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坐标和老夫人残影的位置重合！小顾，翡翠血脉需要吸收‘天人五感’的能量，我得去太平洋那个坐标点——”
“不行。”林缚信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得几乎要把人按进沙发里。
他的目光扫过监控屏，外滩方向的火光突然炸亮，裂海蚺的蛇尾扫过东方明珠塔，玻璃碎片像雨一样落下来，“李涛在引异兽群聚集，他要……”
“轰——”
整栋指挥中心剧烈震动。
监控屏上，上海虹桥方向腾起蘑菇云般的黑烟，隐约能看见三头火鳞豹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洪荒蚊虫。
李涛的笑声从公共频道里传出来，带着扭曲的电子音：“林少，界门钥匙的力量，够不够烧光你所有的棋子？”
苏绾的镯子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她望着林缚信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他十二岁时在医院说的话——“我要让所有伤害我在乎的人的东西，都付出代价。”
“先处理异兽。”林缚信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摸出青铜鼎的碎片，指腹擦过鼎身的饕餮纹，“我需要李时珍。”
苏绾愣住：“你要召唤……”
“老先生的《本草纲目》里，记载过净化洪荒毒气的方子。”林缚信的眼底翻涌着金色的光，那是气运共鸣时才会出现的征兆，“等解决了眼前的乱局……”
他的声音被警报声淹没。
指挥中心的红灯开始旋转，广播里循环播放着“一级战备”的指令。
王丽已经抓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激昂：“所有单位注意，云鼎家主启动特别权限，允许召唤历史人物参与作战——”
苏绾望着林缚信掌心渐亮的青铜鼎，突然笑了。
她摸出实验室的定位器，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等你解决了异兽，我们就去太平洋。”
林缚信低头，看着手背上那枚淡青色的印记，像极了翡翠草的叶脉。
他握紧青铜鼎，气运值如潮水般涌进鼎身，鼎内传来苍老的叹息：“小友，可是需要老朽的《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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