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山猫正在南港市上空肆虐,暴雨像被撕碎的银幕般倾泻而下。
陆风侦探事务所的霓虹招牌在风雨中明灭不定,将桀骜侦探四个字映照得如同跳动的火焰。
敲门声被雷声淹没,直到第三下,陆风才从案件卷宗中抬起头。
他按下桌底的警报解除键,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第二颗纽扣——这是他在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请进。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滩雨水和刺骨的寒意。
站在门口的女人浑身湿透,香奈儿套装的下摆滴着水,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陆侦探?”
女人的声音比天气预报里说的降温还要冷上三分,
“我是陈世豪的妻子。”
陆风没有起身,只是用钢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钢笔是万宝龙大文豪系列,雨果款——他去年破获连环诈骗案的报酬。
“陈太太,”
陆风的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指尖,
“您丈夫失踪三天才来报案?警方应该已经立案了吧?”
女人猛地抬头,睫毛膏被雨水晕开的痕迹像两道黑色伤口。
“你怎么知道是三天?”
“您的大衣内衬有干洗标签,日期是三天前。”
陆风转动钢笔,
“而且您右手虎口有新鲜茧痕,这三天没少用高尔夫球杆发泄焦虑。”
陈太太下意识攥紧右手,婚戒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陆风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明显的白痕——这枚戒指近期才被重新戴上。
“警方说是普通绑架案”
女人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厚度显示金额不少于五万,
“但我知道不是。”
陆风没接钱袋。
窗外的闪电照亮他左眉上的疤痕,那是他还在警队时留下的纪念。
“说说勒索电话。”
“没有电话。”
陈太太的指甲陷入真皮包带,
“也没有纸条、邮件或者任何形式的联系。”
钢笔在陆风指间停顿。
“没有勒索信息的绑架案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绑匪另有所图,要么根本不是绑架。”
“最后见到陈先生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慈善晚宴后...”
女人突然改口,
“不,是昨天凌晨他去了公司。”
陆风的钢笔轻轻敲在实木桌面上。
三声,精确得像心跳监测仪。陈太太,您刚才说丈夫失踪三天。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陆风看着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婚戒,钻石刮过真皮沙发发出细微的嘶啦声。
“我...我记错了。”
她突然提高声调,
“警方根本不当回事!世豪是南港商会副会长,他们居然只派了个实习警员做笔录!”
陆风起身走向咖啡机,这个角度能通过落地窗反射观察女人的表情。
“张明德队长负责此案?”
“你认识张队长?”
“前同事。”
咖啡液滴落的声音像倒计时的秒针,
“他派实习警员说明两点:要么上级施压,要么...”陆风转身,“案件另有隐情。”
陈太太的呼吸突然急促。
陆风把咖啡推到她面前,刻意没加糖——甜度测试是判断说谎的经典手段。
“我需要您丈夫的详细行程、手机密码、常用电子设备清单。”
陆风打开笔记本电脑,
“还有,他最近接触过的所有商业伙伴名单。”
女人抿了口黑咖啡,没表现出任何不适。
陆风在记事本上写下受过苦味训练。
“世豪的行程助理会发给你。”
她放下咖啡杯时,杯底在桌面留下一个完美的圆形水渍,
“至于商业伙伴...最近他在谈港口的智能集装箱项目。”
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黑点。
南港集装箱码头正是陆风父亲二十年前负责调查的腐败案发地。
“具体合作方?”
“主要是林氏集团和奥德赛海运。”
陈太太突然压低声音,“但世豪私下提过,这个项目有人想分一杯羹...”
炸雷劈在附近某处,整栋楼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陆风趁机按下藏在咖啡机旁的录音增强键。
“谁?”
他没说。
女人的手指绞在一起,
但上周他深夜接到电话后,把保险箱密码都换了。
陆风突然倾身向前,这个压迫性姿势能让普通人产生被审讯的错觉:
“陈太太,您擦过几次婚戒了?”
女人的手僵在半空。陆风注意到她指甲缝里有一丝暗红色——不是指甲油。
“我...我有洁癖。”
洁癖人士不会让真皮包带沾上雨水。
“陆风指向她放在地上的包,也不会容忍睫毛膏晕染三小时以上。”
女人的表情突然变得锋利:“陆侦探,我付钱不是来听心理分析的。”
当然。陆风靠回椅背,最后两个问题:
“第一,陈先生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第二...他指向女人左手,为什么突然重新戴上婚戒?”
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填满了沉默。陈太太的嘴唇颤抖着,就在陆风以为她要爆发时,她突然笑了。
“难怪张队长说你是南港最危险的私家侦探。她从包里又取出一个信封,这里有世豪私人手机的云端备份密码。”
陆风没接。他的目光落在女人右手腕内侧的淤青上——那是专业擒拿造成的痕迹。
“警方已经查过手机了?”
“他们说...”
女人的声音突然哽咽,说世豪可能卷款潜逃。
钢笔在陆风指间转出残影。富豪失踪案的标准调查流程里,经济犯罪调查应该排在绑架之后。
有意思。陆风终于接过信封,张明德什么时候开始帮经侦支队干活了?
女人站起身时,陆风注意到她左脚踝的肿胀——近期崴伤,但高跟鞋却是新换的细跟款。
明天上午十点,世豪助理会带你去他最后出现的酒店。她走向门口时,婚戒在门把手上磕出清脆的声响,“现金是定金,找到人后再付三倍。”
陆风突然叫住她:
“陈太太,您擦戒指时是在想婚姻的虚伪,还是在后悔没早点摘下它?”
女人的背影僵在门口。
一道闪电劈过,陆风清楚地看到她后颈的肌肉绷紧成锐利的线条。
“陆侦探,”她没有回头,“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你而不是警方吗?”
“因为我被警队开除的经历?”
“因为三年前金融中心爆炸案里...”
门在风雨中摇晃,
“你是唯一指出消防局长说谎的人。”
雨声吞没了后续的话语。
陆风站在窗前,看着女人钻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奔驰。
挡风玻璃后的司机戴着口罩,但左耳上的蓝牙耳机闪着熟悉的蓝光——和警队配发的同款。
他回到桌前,打开信封里的手机备份密码。
纸条背面用唇膏写了一行小字:
“小心港口集装箱编号CA-3072。”
电脑屏幕突然弹出新闻推送:
《南港日报》记者王晗因报道林氏集团环保违规遭死亡威胁。
配图里女记者的眼睛像淬了火的刀。
陆风关掉推送,从抽屉取出父亲的老怀表。
表盖内侧刻着真相如光,刺破黑暗——二十年前结案报告上被涂掉的证词。
窗外,暴雨中的南港市像一座巨大的犯罪现场。
而陆风知道,陈世豪失踪案只是掀开了帷幕的一角。
他的钢笔悬在案件记录本上,最终写下:
委托人撒谎概率87%,与警方关联度62%,与父亲案件相似度...
墨水在纸上晕开,
待验证。
电话突然响起,未知号码。
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机械变声器的声音:
“陆侦探,还记得三年前被你送进监狱的爆破专家吗?”
陆风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眉间伤疤。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倒计时声——
和金融中心爆炸案现场的定时器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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