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爆炸的冲击波撕开一道口子，紫光消散后，3072号货柜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
王晗攥着那枚白王后棋子，指节发白。
张明德拽着她往码头外围跑，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
陆风他——王晗回头望去，货柜门缝里渗出紫色雾气。
“先离开这儿！”
张明德咳出一口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那些仿生体只是暂时瘫痪。
远处传来警笛声。
王晗突然挣开张明德，冲向路边一辆银色轿车。
“陆风给的钥匙！”她拉开车门时，一枚婚戒从驾驶座掉下来，在沥青路面弹了两下。
张明德弯腰捡起，戒圈内侧刻着ZL0721。
“周岚和刘主编？”
他脸色骤变，“上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王晗瞥见后视镜里三个白大褂正从货柜区追来。
她猛打方向盘拐进集装箱堆场，金属箱体在两侧飞速后退。
“戒指怎么回事？”
王晗急转避开叉车，枪伤处的绷带渗出血迹。
张明德从手套箱摸出平板电脑：
“周岚是你养父，刘主编是他合法配偶。”
他调出银行流水，“过去三个月，有六笔大额转账从周岚账户汇入南港贸易——表面做海鲜出口，实则是南港之影的洗钱渠道。”
“所以刘主编是故意接近陆风？”
王晗急刹在T字路口，右转是出口，左转通往油罐区。
“不止。”
张明德突然放大一张照片，“看转账备注栏。”
王晗眯起眼睛：“样本运输费？”
她猛地左转，油罐区的警示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后方追来的车猝不及防冲过头，但很快又咬上来。张明德摇下车窗，海风灌进来：前面第三个岔路右转，然后立刻跳车！
“你疯了？”
油罐车卸货区有防爆沟！
张明德扯开衬衫下摆缠住手枪，“我数到三，你往油罐车底下滚。”
王晗瞥见后座的安全锤。
当仪表盘显示时速70公里时，她突然急打方向盘，车身横甩出去。
追尾的轿车撞上油罐车支架的瞬间，她抓起安全锤砸向张明德那边的车窗。
走！
两人扑出车外的刹那，追尾轿车的油箱擦出火星。
爆炸气浪将王晗掀进防爆沟，灼热的金属碎片从头顶呼啸而过。她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张明德正用枪托砸开油罐车控制箱。
输油管阀门！
他指着王晗身后锈蚀的红色转轮，逆时针三圈半！
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
王晗拼命转动转轮时，金属摩擦声里混进一个电子音：
目标锁定。
她回头看见三个白大褂站在二十米外，为首的举起右臂——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而是闪着寒光的机械装置。
“趴下！”张明德扣动扳机。
子弹击中输油管接口的瞬间，泄漏的柴油被火花点燃。
火龙顺着油管扑向储油罐，将白大褂们吞没在橙红色的爆燃中。
王晗被气浪推着滚下斜坡，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堤岸上。
朦胧中有人拽着她往海里拖。
咸涩的海水呛进气管时，她听见张明德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
“棋子！白王后还在吗？”
王晗攥紧右手，棋子棱角陷入掌心。
她被人拽上摩托艇，引擎轰鸣着划开血色海面——码头方向的黑烟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刘主编的婚戒
“王晗趴在艇沿干呕，和陆风养父是一对？”
张明德拧干衬衫上的海水：
周岚年轻时在警队资料室工作，0721是他警校毕业编号。
摩托艇冲上僻静海滩时，他指着悬崖上的灰色建筑，
那儿有台能读取加密芯片的设备。
悬崖小屋的铁门需要指纹解锁。
张明德把刘主编的断指按在识别器上时，王晗扭开了脸。
职业需要。
他耸耸肩，推门进去。屋内堆满古董钟表，落地钟的钟摆在尘埃中静止。
王晗突然按住张明德掏枪的手：“听。”
滴答声从书房传来。
两人屏息靠近，发现声音来自书桌上的银质怀表——表盖打开着，内部零件被拆散，露出底部的微型接收器。
信号追踪器。
张明德用镊子夹起纽扣电池，“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
王晗扫视书架，抽出一本《国际象棋经典残局》。
书页间夹着半张烧焦的照片，隐约可见年轻时的周岚站在游艇上，身旁戴渔夫帽的男人正举起望远镜——镜头反射出对面船上的小女孩。
“这是...我？”
王晗指尖发颤。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2003.07.21。
书房突然陷入黑暗。
张明德把王晗推到墙角，自己贴门而立。
走廊传来皮革摩擦地板的声响，接着是金属部件咬合的咔嗒声。
“仿生体。”
张明德用气音说，“至少两个。”
王晗摸到窗台上有把钟表匠用的螺丝刀。
当黑影破门而入时，她将螺丝刀掷向落地钟的玻璃罩。
碎裂声引得仿生体转向声源，张明德趁机开枪击中其颈部电路。
第二个仿生体扑来时，王晗掀翻书柜。
沉重的实木柜体将机械人压住，但它的机械臂仍穿透木板抓向她的脚踝。
张明德连开三枪打碎其膝关节，拽着王晗冲向阳台。
“棋子给我！”
他翻过栏杆时喊道。王晗抛出白王后的瞬间，仿生体的机械臂穿透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两人顺着排水管滑到后院。
张明德用瑞士军刀撬开棋子底座，取出的微型芯片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去老城区。”
他启动摩托车，钟表匠能解码这个。
后视镜里，悬崖小屋冒出黑烟。
王晗按住被海风吹散的头发：周岚为什么收养我？
张明德加速冲上沿海公路：
“二十年前沉船事故，你是唯一活下来的——”
摩托车突然急刹。
前方路口横着两辆黑色SUV，穿防弹背心的男人正在设路障。
张明德调头驶入小巷，轮胎在湿滑的鹅卵石上打滑。
“不是警察。”他甩尾避开垃圾桶，“林国栋的私人安保。”
王晗抱紧他的腰：“钟表匠是谁？”
“你父亲当年的线人。”
张明德突然压低身子，子弹擦着头顶飞过，专做机关暗盒的匠人，南港所有黑帮的保险柜都出自他手。
巷子尽头是死胡同。
张明德撞开水果摊的遮阳棚，摩托车在倾倒的苹果堆上颠簸。
甩开追兵后，他在废车场前熄火。
从这儿开始步行。
他撬开生锈的铁栅栏，“芯片内容关乎南港之影的核心名单，林国栋一定会——”
破空声打断了他。
张明德踉跄着撞上废车，左肩绽开血花。王晗拖着他躲到报废卡车后面，看见狙击镜的反光在对面楼顶闪烁。
“东南方向，九点位置。”
张明德撕开T恤扎住伤口，
“我数三下，你往那辆蓝色轿车跑。”
王晗按住他掏枪的手：一起走！她抓起地上一把锈铁锹，猛地掷向三十米外的油桶。
金属碰撞声引得狙击手调转枪口，两人趁机冲向侧门。
钟表铺藏在老城区菜市场深处。卷帘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老张？”
沙哑的声音从门缝传出，“你后面有尾巴。”
张明德把芯片塞进门缝：“沉船案的钥匙。”
卷帘门又落下。五分钟后，门缝里递出张记忆卡。
王晗弯腰去取时，听见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告诉陆明远...”
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第七人是...是...”
消音手枪的闷响打断了他。
王晗透过门缝看见老人倒下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穿警用战术靴的脚。
记忆卡被猛地抽回门内，她只来得及抓住边缘——咔的一声，卡片断成两半。
走！张明德拽着她冲进人群。
身后卷帘门被整个扯下，穿警服的男人举起半张记忆卡，对通讯器说了什么。
菜市场突然骚动起来。
穿便衣的壮汉从各个摊位起身，海鲜区的鱼贩抽出砍刀，肉铺老板的剔骨刀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黑帮联合执法？”
王晗讽刺地笑了。
张明德撞翻活禽笼子，受惊的鸡鸭暂时阻挡了追兵。
两人钻进货梯时，子弹在金属门上溅出火花。
电梯升至顶层天台，张明德用消防斧劈开通往隔壁楼的逃生梯。
半张卡也够了。
他喘着气展开掌心——断裂的记忆卡上粘着血迹，但金色触点完好无损，钟表匠用命保住了数据接口。
天台门被撞开的巨响中，王晗看见夕阳正沉入南港的海平面。
她握紧半张记忆卡，棋子底座的刻痕在手心留下深红印记。
“当黑王牺牲...”
她轻声念着，在张明德的掩护下跃向对面楼顶。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王晗回头时，张明德正把第三个追兵摔下楼梯井。血从他肩伤处涌出，在铁梯上滴成一条断续的红线。
“第七人是谁？”
她拽起张明德时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渐近的警笛声，以及城市另一端突然腾起的爆炸火光——那是码头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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