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2
陆风的手指擦过警徽上的编号，月光下数字边缘的血迹已经发黑，这是货柜编号，也是棋盘的坐标。
王晗抓紧张明德的座椅后背：“看甲板！那些集装箱——”
探照灯扫过的瞬间，货轮甲板上整齐排列的集装箱显露出诡异的规律：
黑白相间的布局完全复刻了国际象棋棋盘，而中央的红色集装箱正好位于国王位。
张明德猛踩刹车，越野车在码头边缘甩出半个圆弧：“来不及了！船已经离岸超过二十米！
联系老陈。”
陆风扯开领带，从后备箱拽出防水背包，他上个月退休前是海警支队长。
子弹突然击碎后窗玻璃，王晗尖叫着扑倒。
三辆黑色SUV呈钳形包围过来，车顶伸出枪管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张明德单手换弹匣，另一只手拨通电话：
“老陈，南港码头3号泊位，要快艇！对，就现在！他转头对陆风吼，三分钟后到西侧小码头！”
“走！”陆风踹开车门，抓起灭火器朝追兵方向喷射。
白色烟雾瞬间笼罩半个码头，三人弯腰冲向堆满渔网的西侧泊位。
王晗的高跟鞋陷进木板缝隙，她干脆踢掉鞋子：“那个保镖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
不是销毁证据。
陆风拽着她跳上摇晃的浮桥，是要把所有知情人集中灭口——就像二十年前那艘船。
柴油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艘漆皮剥落的快艇破浪而来。
满头白发的老陈戴着渔夫帽，右手还吊着绷带：“操！老子退休金都要被你折腾没了！”
张明德第一个跳上快艇：“回头请你喝茅台！”
快艇划出尖锐的弧线冲向货轮时，陆风注意到船尾的吃水线异常浅：
“不对劲，这船载重不到三分之一。”
所以能开这么快。
老陈咬牙扳动操纵杆，快艇在浪尖颠簸，见鬼，他们在加速！
货轮甲板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只剩下红色集装箱上跳动的电子钟：23:47...23:46...
王晗抓紧栏杆：“倒计时不到二十四分钟了！”
“那不是炸弹。”
陆风眯起眼睛，看集装箱排列——每个格子都有通风口，“这是活体运输舱！”
张明德脸色骤变：“他们要把人运到公海？”
快艇逼近货轮左舷时，三个绳梯突然从甲板垂下。
陆风抓住摇晃的绳梯：老陈，联系海警频道，就说——
“知道知道，疑似人口贩卖嘛！”
老陈把快艇贴向船身，十五分钟后有直升机支援，别死了！
陆风第一个攀上绳梯，海风裹着咸腥味拍在脸上。
他刚探出头，就看到一双作战靴朝自己手指踩来。
“小心！”王晗在下方尖叫。
陆风松手下坠半米，又猛地荡起踢中对方膝盖。
伴随着惨叫，他翻身上甲板，消音手枪连发三响解决最近的两个守卫。
张明德从另一侧绳梯跃上，匕首划过第三个守卫的咽喉：“控制室在舰桥二楼！”
“分头行动。”
陆风把微型相机塞给王晗，你“去拍集装箱里的证据，我和老张找林国栋。”
王晗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她扯开他的西装领口，将一枚纽扣大小的装置别在衬衫上，信号发射器，频道5。
货轮突然转向造成的倾斜让三人踉跄几步。
陆风稳住身形时，发现六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正从舰桥冲下来。
“趴下！”张明德扔出闪光弹。
强光过后，陆风冲进烟雾，肘击放倒第一个敌人，夺过对方的冲锋枪砸向第二人面门。
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他在翻滚中开枪，血花在第三人的防弹背心上炸开。
“左边！”张明德的警告晚了一秒。
剧痛从陆风左腿爆发，他单膝跪地，看到十米外枪口的硝烟。
子弹打穿了他的大腿外侧。
“陆风！”王晗的尖叫混在枪声中。
他咬牙还击，三发点射击毙偷袭者。
张明德拽着他躲到起重机后方：“还能走吗？”
死不了。陆风撕下领带扎紧伤口，“看到林国栋了吗？”
舰桥三楼，刚才窗帘动了。
张明德换上新弹匣，“妈的，这船现在航向东南，正在往公海开！”
王晗突然从集装箱阴影里冲出来，脸色惨白：“你们得看看这个！”她举起相机屏幕。
画面里是红色集装箱内部：
二十多个戴着眼罩的人被锁在金属椅上，最前排赫然是副市长徐世勋和三个市议员。
“不是运输，是处决。”
陆风盯着他们手腕上的输液装置，
“定时注射毒剂...倒计时结束就灭口。”
张明德咒骂着砸向舱壁：“所以终局计划是这个？把知情人全杀了伪装成海难？”
“不，太简单了。”
陆风拖着伤腿站起来，“林国栋不会亲自上必死的船——”
爆炸声从船尾传来，整艘货轮剧烈震动。
王晗抓住陆风的手臂：“是引擎舱！他们在自沉！”
声东击西。陆风瞳孔收缩，快，去控制室！
三人借着爆炸的混乱冲向舰桥。
陆风踢开控制室门的瞬间，监控屏幕上的画面让他血液凝固——六个集装箱的监控镜头里，每个房间都坐着被绑住的人，包括他们在疗养院见过的器官供体、陈世豪的主治医生，甚至还有两个穿囚服的老人。
“这是...”
王晗捂住嘴，“所有活着的证人？”
张明德快速检查控制台：“自动驾驶设定航向东南，目的地...”
他放大电子海图，“私人岛屿？”
陆风抓起通讯器，但所有频道都被静电噪音占据。
他砸开操作台底盖，扯出几根电线交叉连接：
干扰器功率太大，只能维持三十秒通讯窗口。
“用这个！”王晗从口袋里掏出黑王棋子，“K坐标！”
张明德接过棋子拧开底部，露出微型存储卡：“见鬼，这是岛屿的精确经纬度！”
陆风突然按住他们肩膀：听！
控制室喇叭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对话，像是录音：
“...必须处理干净...终局计划...二十年前就该完成...”是林国栋和徐世勋的声音。
“...3072号警徽是关键...周永年保证过...”
电流杂音突然增大，“...王振国的女儿不能留...”
王晗如遭雷击：“我父亲？”
录音戛然而止。陆风正要说话，控制室门锁突然转动。
他举枪对准门口，却看到满脸是血的保镖踉跄倒地，身后站着举消防斧的老陈。
“操他妈的！”
老陈扔掉斧头，船底炸开两个洞，最多二十分钟就沉！
张明德快速敲击键盘：“找到救生艇位置了，但需要手动释放！”
“你们去放救生艇。”陆风抓起桌上的对讲机，“我去找林国栋。”
王晗抓住他的手臂：“你腿在流血！”
“没时间了。陆风推开她，如果我十分钟没回来——”
“少他妈演悲情剧！”老陈拽开通风管道盖板，“从这里走，直通船长室！”
管道里的锈蚀金属刮着陆风的伤口，血腥味在密闭空间里令人作呕。
当他踢开船长室通风口时，后脑立刻被枪管抵住。
“陆警官。”林国栋的声音带着笑意，“就知道你会走这条路。”
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太阳穴，陆风慢慢举起双手：
“终局计划就是杀光所有证人？太老套了。”
“聪明人总想太多。”
林国栋转到他面前，警服肩章在应急灯下泛着金光，“你以为我们在掩盖器官买卖？错，那只是副产品。”
陆风盯着他左胸的警号牌——3072，和父亲遗物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那艘沉船，
林国栋用枪管拍拍他的脸，“载着准备举报的卧底警察和证据。”
“现在历史重演，只不过这次...”他看向舷窗外的海面，会有真实的沉船残骸。
货轮突然倾斜，桌上的文件滑落。陆风趁机撞向林国栋，两人重重砸在舱壁上。
扭打中他抓住对方手腕狠磕桌角，手枪滑到角落。
“你以为赢了？”林国栋抹掉嘴角的血，“王晗活不过今晚，就像她父亲——”
陆风的拳头打断他的话，指节撞击颧骨的声音令人牙酸。
林国栋撞翻茶几，却突然大笑：“看看这个！”
他举起手机，屏幕显示王晗和张明德正在救生艇甲板与六个守卫交火。
你猜，林国栋喘着气，“是船先沉，还是他们先死？”
警报声突然响彻全船，机械女声开始倒数：“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十分钟。”
陆风扑向角落的手枪，但林国栋抢先一步踢开。
两人在倾斜的地板上翻滚，撞碎了舷窗玻璃。冰冷的海水灌进来，林国栋趁机掐住陆风喉咙：“你父亲当年也这么顽固——”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玻璃。
陆风趁机肘击对方肋部，挣脱钳制抓起碎玻璃扎进林国栋大腿。
“3072是什么？”他踩着林国栋的伤口逼问。
“警徽编号...哈...”
林国栋疼得面目扭曲，“你父亲...王振国...周岚...我们七个...”
船体发出可怕的金属扭曲声。
陆风抓起对讲机：“王晗！立刻离船！”
静电噪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应：“救生艇...卡住了...张明德去...”
林国栋突然狂笑着抓住陆风裤脚：“一起死吧！”
陆风踢开他的手，冲向走廊。海水已经漫到膝盖，他在颠簸中抓住扶手艰难移动。
当他冲到救生艇甲板时，看到的场景让心脏停跳——张明德胸口中弹倒在血泊里，王晗正独自与最后两个守卫搏斗。
“趴下！”陆风大喊。
王晗闻声伏低，他的子弹精准命中两个守卫眉心。
救生艇卡在释放轨道上，机械装置被子弹打坏了液压管。
“老张！”陆风跪在血泊中。
张明德颤抖的手指向海面：“...快...跳...”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但至少还要五分钟。
船体倾斜角度已经超过三十度，王晗抓着栏杆滑过来：“液压管需要手动加压！”
陆风看向不断接近的海面，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张明德。
老警察突然抓住他的衣领，用最后的力气把他推向王晗：“走啊！”
当陆风和王晗跳进漆黑的海水时，最后看到的是张明德爬向液压泵的背影。
巨大的爆炸声从船尾传来，冲击波推着他们在海浪中翻滚。灼热的金属碎片如雨点砸落周围，陆风紧紧抓住王晗的手，在燃烧的油污中奋力游向直升机抛下的救生索。
被拉上直升机时，王晗的哭声淹没在引擎噪音里。
陆风望着远处逐渐沉没的货轮，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警官证从湿透的口袋滑出，他捡起来，发现内层塑料膜下露出一角从未注意过的老照片——年轻的父亲与林国栋、徐世勋站在一起，背后是南港警校毕业留念的字样。
“陆风...”王晗颤抖着指向海面。
在货轮完全沉没的位置，一个红色集装箱奇迹般浮在海面上，箱体上的3072编号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直升机探照灯扫过时，箱顶的应急灯突然开始闪烁，规律如同摩斯密码。
当陆风摸出口袋里保镖的领带夹时，金属背面刻着的微型二维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王晗的卫星电话突然收到加密信息，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游戏才刚开始——白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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