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晗挂断电话，指尖在咖啡杯沿轻轻敲击。
鸭舌帽檐下，她的目光扫过街对面警局门口那个修长身影——
陆风正收起手机，黑色风衣被风吹起一角，像只随时准备扑食的猎豹。
林氏码头
她低声自语，弯腰查看自己鞋跟。
果然，几处暗红色的淤泥附着在皮革缝隙里，那是林氏集团私人码头特有的土质。
咖啡馆玻璃映出她紧绷的侧脸。
三天前潜入码头仓库的经历浮现在脑海——
那批贴着医疗器械标签的集装箱，打开后却是整箱的现金与黄金。当时她只顾着拍照，没注意脚下...
“小姐，您的蓝莓松饼。”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王晗道谢时余光瞥见门口。
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正在看报纸，但报纸边缘微微颤抖。
她数了数，这已经是二十分钟内第三次有服务员从他身边经过，而他始终没点单。
心脏突然加速。她假装整理背包，悄悄将录音笔调到待机状态。
云端备份已开启，这是她最后的保险。
雨又开始下了。王晗压了压帽檐，推开咖啡馆的门。
感应铃响起的瞬间，灰夹克男人的报纸不易察觉地低了低。
她故意绕进商场，在化妆品柜台前驻足。
镜子里，灰夹克停在十米外的扶梯口，正对着蓝牙耳机说什么。对方左腕偶尔从袖口露出，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家族徽章...王晗瞳孔微缩。
作为调查记者，她认得南港市所有显赫家族的标志，但这个盘旋的双头蛇图案从未见过。
她突然抓起试用装口红往手背涂抹，动作太大碰倒了展示架。
在店员惊叫和人群骚动中，她闪进紧急出口。
冰冷的水泥楼梯间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
王晗边跑边拨通编辑部电话：“老周，我可能被盯上了，把今早传你的照片备份到——”
头顶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她僵在转角，听见下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慢慢后退时，后背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王记者。”
带着烟草气息的声音擦过耳畔，
“你鞋跟的淤泥确实显眼。”
陆风！她肘击后撞的动作被轻松化解，男人有力的手掌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三个人。
他压低声音，停车场B区有辆没熄火的奔驰。
王晗挣开他：“你跟踪我？”
“我在救你。”
陆风从风衣内侧抽出一把车钥匙，我的车在A区12柱。
楼下传来门被踹开的巨响。陆风猛地将她推到墙边，自己挡在前方。
昏暗光线中，王晗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有道陈年疤痕——像是被什么锐器贯穿留下的。
“现在信了？”陆风挑眉。
杂乱的脚步声逼近。王晗咬牙抓过钥匙：“A区12柱？”
黑色捷豹。陆风扯松领带，
“我拖住他们，你开车到电梯口接应。”
他冲下楼梯的背影像柄出鞘的剑。
王晗反向狂奔，推开防火门时听见下方传来打斗声和闷哼。
停车场浑浊的空气里飘着汽油味，她数着立柱狂奔，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12柱旁停着的捷豹车灯闪了闪。
王晗刚拉开车门，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两个黑影。
她迅速钻进驾驶座反锁车门，引擎轰鸣的瞬间，一个金属物体当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该死！”她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后视镜里，穿灰夹克的男人正举起某种仪器对准车子。
捷豹像离弦的箭冲向电梯口。
王晗急刹时，陆风从通风管跳下来，风衣下摆还在滴水。
他拉开车门滚进副驾的瞬间，什么东西擦着车门划过，在金属上留下一道灼烧的痕迹。
“激光瞄准器？”王晗踩下油门时声音发紧。
陆风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你认得这个？”
“战地记者培训课。”
她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突然横插的SUV，那些人是谁？
后窗玻璃突然炸裂。陆风按下王晗的脑袋，玻璃碴像冰雹般砸在座椅上。
他从手套箱摸出把瑞士军刀，反手掷向追来的摩托车骑手。
“抓紧！”
王晗突然急转，车子冲进下行螺旋通道。
离心力将两人狠狠甩向车门，后备箱里的物品叮咣乱响。
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弥漫车厢。陆风突然伸手覆在她握方向盘的手上：
“第三个弯道减速，有岔路。”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王晗甩开他的手：“我知道！”
捷豹冲进一条维修通道，车顶擦着管道火花四溅。
后视镜里，追兵被突然降下的防火卷帘拦住。
王晗又拐过三个弯才停车，两人在黑暗里剧烈喘息。
“你早就知道会被跟踪。”
她转向陆风，声音像淬了冰，
“拿我当诱饵？”
仪表盘微光映出陆风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摸出烟，想了想又塞回去：“我约你见面，是想交换林氏的情报。”
他指向王晗背包，你拍到的东西，加上我掌握的线索，能拼出陈世豪失踪的真相。
“然后呢？”王晗冷笑，
“独家新闻归你？”
陆风突然倾身过来，王晗下意识后仰，却见他只是从她发丝间拈出一片碎玻璃。
“王记者，”他指尖转着那片玻璃，“你刚才注意到跟踪者的袖扣了吗？”
“双头蛇徽章在记忆里闪光。”王晗眯起眼：“那是什么组织？”
“不是组织，是家族。”
陆风按亮手机，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
“南港建市初期的地下掌控者，七十年代就销声匿迹的...周家。”
照片上是份发黄的档案，右上角盖着绝密红印。
王晗正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陆风迅速锁死车门：“他们找到备用通道了。”
捷豹像头受伤的野兽再次冲进黑暗。
王晗在颠簸中按下车窗，夜风灌进来吹散额前冷汗。
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职业生涯中最危险的调查。
“前面左转上高架。”
陆风正在用手机发讯息，
“我带你去个安全屋。
王晗没动方向盘：“凭什么信你？”
后视镜里，两道车灯像野兽的眼睛逼近。
陆风突然笑了：“就凭我知道你录音笔的备份密码是0923——你第一次发表调查报道的日期。”
王晗手指一颤。这个连编辑部都不知道的密码...
“左转，王记者。”陆风的声音突然严肃，
“除非你想带着那些照片进太平间。”
高架桥的霓虹灯牌在雨中晕开血色光芒。
王晗猛打方向盘的瞬间，听见陆风低声说了句什么，却被轮胎摩擦声盖过。
“你说什么？”
陆风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我说...欢迎来到真正的南港。”
捷豹汇入车流，而他们都没注意到，
后方五百米处，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
袖口镶着双头蛇徽章的手，正举起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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