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唐清雅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
她坐在餐桌前，面前的早餐纹丝未动。
当林昊从楼上走下来时，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动作僵硬。
“走吧。”
林昊的语气很平静，拿起桌上的一片吐司，直接走向门口。
唐清雅跟在他身后，声音有些发颤。
“去……去哪里找他？”
她甚至不敢直呼“陈爷”的名字。
林昊的脚步没有停。
“你带路。”
唐清雅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快走几步，拦在林昊面前，鼓起勇气开口：
“我们找不到他。”
“在江城，从来都是他找人，没有人能找到他。”
“想见他，只有一个办法。”
林昊停下脚步，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除了高傲和恐惧之外的第三种情绪。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某个存在的敬畏。
“说。”林昊只有一个字。
“去‘听风阁’。”唐清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是陈爷名下的一个茶楼。只有在那里，通过了‘问茶’，才有可能……得到见他的资格。”
“我……我爸曾经去过一次，连‘问茶’的资格都没有。”
林昊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有点意思。
这个地下世界的王，比他想象的更有规矩。
“那就去听风阁。”
……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一条古旧的巷子口。
唐清雅熄了火，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只能走到这里，听风阁……在巷子最里面。”
林昊推门下车。
眼前的巷子，青石板路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斑驳的白墙灰瓦。
与巷外繁华的都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茶香。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巷子里。
唐清雅的脚步声很轻，带着犹豫。
林昊的脚步声很稳，每一步都坚定有力。
巷子的尽头，是一座两层的木制阁楼。
没有招牌，只有门口挂着两个古朴的灯笼。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对襟短衫的中年男人。
他站在那里，像一截枯木，没有任何气息。
但林昊的【黄金瞳】能看到，他衣服下虬结的肌肉，以及体内那股微弱但精纯的内劲。
是个古武者。
看到来人，中年男人眼皮都未抬一下。
“听风阁今日不待客。”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温度。
唐清雅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我叫唐清雅，唐氏集团的总裁。我想求见陈爷。”
她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在江城的商界，这个名字，足以让任何人给几分薄面。
中年男人终于抬起了眼皮，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没有尊敬，只有漠然。
“唐家的人，资格不够。”
“回去吧。”
唐清雅的脸，瞬间涨红。
这是她第一次，在报出身份后，被人如此干脆地拒绝。
这就是陈爷的规矩。
在这里，世俗的财富和地位，一文不值。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昊。
林昊从她身旁走过，站到中年男人面前。
“我来找他。”
中年男人打量着林昊，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内劲波动，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从门内端出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三只一模一样的白瓷茶杯。
“这是‘问茶’的第一关。”
中年男人缓缓开口。
“三只茶杯，其中一只，是陈爷昨日用过的。”
“指出来，你们可以进去。指错了，断一只手，离开这里。”
唐清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盯着那三只茶杯，它们无论是从造型、釉色、还是新旧程度上看，都毫无差别。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林昊的目光，扫过三只茶杯。
在【黄金瞳】的视野里，物质世界被解构。
他能看到瓷器胎土中分子的排列，能看到釉面上微不可查的划痕。
更能看到……其中一只茶杯的杯壁上，残留着一道极其微弱的，与其他两只完全不同的热能印记。
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独特的生命场。
强大，内敛，深不见底。
林昊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指向了最左边的那只。
“是它。”
中年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漠然，第一次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深深地看了林昊一眼，收起托盘，侧身让开了路。
“请。”
唐清雅跟在林昊身后，走进听风阁，心脏还在狂跳。
她不知道林昊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男人，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阁楼内，光线昏暗，陈设简单。
空气中的檀香味更浓了。
中年男人没有带他们上楼，而是将他们引到了一间偏僻的茶室。
茶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茶桌，和一部老旧的黑色转盘电话。
两人刚站定，电话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
在寂静的茶室里，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唐清雅被吓了一跳。
林昊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
“第二个问题。”
“‘黑寡妇’最近在江城，丢了一件东西。”
“是什么？”
唐清雅的大脑一片空白。
黑寡妇丢了东西？
她怎么会知道？
这个问题，比刚才的‘问茶’，更加无解。
林昊握着听筒，眼神平静。
他知道，对方问的，不是一件具体的物品。
这是一个投名状。
考验的，是他对局势的洞察力。
黑寡妇丢了什么？
她想杀自己，结果派来的十二个杀手，被自己解决。
这是她计划的失败。
她隐藏在暗处，却被自己用她的手机打了电话回去。
这是她身份的暴露。
林昊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电流传了过去。
“她丢了十二个废物。”
“还丢了她的脸面。”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唐清雅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
电话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随后，“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茶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斯文儒雅，但林昊能感觉到，他体内那股比门口守卫更强大的内劲。
男人对林昊微微鞠躬，姿态恭敬。
“林先生，您的答案，陈爷很满意。”
“他说，想请您喝杯茶。”
男人顿了顿，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时间，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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