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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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蔓的身体在那目光的锁定下,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如同被天敌凝视的猎物,全身的神经瞬间拉满。

她强行压下意识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属于林薇的冰冷意志瞬间覆盖了所有真实情绪。

“呜…”紫罗兰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瞳孔似乎因强光而微微收缩,蒙着一层破碎的水雾,里面盈满了全然的恐惧、茫然,以及一种近乎卑微的感激。

“祭…祭司大人…”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巨大的依赖。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纤细的手臂却因“脱力”而剧烈颤抖,最终只能虚弱地瘫软回去,紫眸怯生生地望着门口那抹墨绿的身影,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滑落苍白的脸颊。“谢…谢谢大人…救命之恩…”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后怕的颤抖和全然的“真诚”。

玄冥缓缓踏入石室,墨绿色的长袍下摆拂过冰冷的黑石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停在石床边,居高临下,眼神一寸寸扫过白蔓沾着伪装血污的脸颊、纤细脆弱的脖颈、微微起伏的胸膛。那目光穿透了脆弱的皮囊,带着一种解剖标本般的冰冷审视。

“救命之恩?”玄冥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更像是在嘲讽。“小容器,你的感谢…未免太廉价了些。”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奇异韵律的滑腻,却比之前更加危险。

“告诉我…”他微微俯身,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在幽暗光线下如同鬼魅,暗金竖瞳牢牢锁住白蔓盈满泪水的紫眸,“刚才,在我进来之前…你的手,在石壁上…找什么?”

空气瞬间凝滞!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白蔓的脊椎疯狂爬升!他看见了?还是仅仅是试探?那古老的紫色纹路和银色兽瞳的碎片记忆,如同滚烫的烙印,灼烧着她的神经,这些绝不能暴露!

“石…石壁?”白蔓的紫眸瞬间因困惑而睁大,泪水更加汹涌,身体因恐惧而瑟缩着向兽皮深处蜷去。

“蔓蔓…蔓蔓不知道…蔓蔓好痛…好黑…好像…好像掉进了…很深很深的…水里…”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濒死的幻觉碎片,“…有…有光…金色的…像…像兽神大人的眼睛…好温暖…他…他在对蔓蔓说话…”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带着梦呓般的虔诚和恐惧,“…他说…回家…找到…路…”她猛地顿住,像是被自己“亵渎”的幻觉吓到,惊恐地捂住嘴,拼命摇头,“不…蔓蔓不敢了…祭司大人饶命…蔓蔓不是故意乱看的…”

她将一切推给了兽世最根深蒂固的信仰——濒死时看到的“兽神指引”,这是最无懈可击的借口!

“兽神指引?”玄冥冰冷的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竖瞳里没有丝毫信徒应有的敬畏,只有更深的不信和冰冷的探究。

“找到路?”他重复着白蔓话语中这个模糊的关键词,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再次扫过石床内侧那片布满天然纹路的冰冷石壁。那里,似乎并无异样。【兴趣值:92(触及灵魂的秘密/强烈质疑)】!

“把手给我。”玄冥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不再废话,苍白修长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的五指,如同铁钳般,瞬间扣住了白蔓纤细脆弱的右手手腕!

“啊!”白蔓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痛苦和恐惧的惊叫!那冰冷的触感并非来自皮肤,而是仿佛直接穿透了血肉,狠狠攥住了她的骨骼和灵魂!

一股阴寒刺骨的诡异力量,如同无数条带着倒刺的冰冷毒蛇,顺着被扣住的手腕经脉,蛮横无比地、瞬间侵入她的身体!

痛!仿佛要将灵魂都能撕裂的剧痛!

那力量并非探查肌体,而是在粗暴地刺探她的精神本源,试图挖掘她意识深处最隐蔽的角落!

属于林薇的坚韧意志在剧痛中咆哮,她死死咬住下唇,瞬间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紫眸因极致的痛苦而瞬间盈满生理性的泪水,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调动起这具身体所能调动的全部精神力,构筑起最坚固的防御壁垒。将那关于古老纹路和银色兽瞳的核心记忆碎片死死封锁在意识最深处,只留下属于“白蔓”的极致恐惧,如同诱饵般暴露在对方探查的“视野”之下。

冰冷的蛇力在她体内疯狂肆虐,如同无数根冰针在血管和神经中穿刺,白蔓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由苍白转向一种濒死的青灰,身体在玄冥铁钳般的手掌下痛苦地痉挛,喉咙里压抑不住地发出破碎的呜咽。

她死死闭着眼,长睫因剧痛而剧烈颤动,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用于维持那层脆弱的伪装,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一根浮木。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无声的对抗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股阴寒刺骨的探查力量如同退潮般,缓缓从白蔓体内抽离。玄冥=的竖瞳中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更深的困惑。

他并未“看”到预想中的秘密,只有一片被剧毒和濒死体验冲击得支离破碎、的精神残像,以及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之火。

那所谓的“兽神指引”,似乎真的只是这脆弱容器在死亡边缘产生的幻觉?【兴趣值:92(未能解惑/探究欲更甚)】。

他缓缓松开了手,白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兽皮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烈的颤抖和痛苦的抽噎。

被扣住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深紫色的恐怖淤痕,在苍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她蜷缩着,银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和脖颈上,紫眸紧闭,泪水无声流淌,仿佛刚从地狱边缘被强行拖回。

玄冥直起身,墨绿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阴郁苍白的面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石床上这具依旧在痛苦颤抖的“残次品”,冰冷的竖瞳里没有任何怜悯。

“你的命,是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滑腻,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从今日起,它不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