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配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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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瞳一席话让猊猊都愣住了,好半响回不过神来,荣寻却不以为然。

“就为了复活一个陨落的神?”

他不屑的笑了笑。“对你们来说她就是一个陨落了的神,可她对我来说是我的阿娘啊!”

“她不是你的阿娘。”无瞳打断荣寻,现在的荣寻已经疯了。

“她是!她是我活着唯一的意义,去了更高等的世界又怎么样?我变强又有什么用?我的阿娘不会对我笑了,也不会为我感到骄傲了,那我变强做什么?况且,你不觉得,复活一个已经陨落了的神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吗?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荣寻这疯魔的状态猊猊看了都摇头。

“咛嘤。”这家伙怕不是灵魂出了问题,他身上根本就没有神族血脉,这个躺着的怎么可能是他娘,不信就算了,还什么复活神了不起?靠他都能复活神了,神界早就饱和了。

“清秋说,他们活着,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需要理由。”

无瞳倒是不在乎荣寻疯魔的状态,她现在已经将逆灵复生阵看了个大概,荣寻不愿意交出面具让无瞳研究,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想做的,荣寻的娘是谁关她什么事?七重天现在只有镇南王的那张面具对无瞳有用了,逆灵复生阵是真的,那么,那个方法也许也是真的。

“嘤?”什么方法?

猊猊表示疑惑,无瞳脑海里刚才是不是在想什么方法。对于猊猊无瞳不予理会,只是刚才荣寻说,镇南王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想了几次无瞳还是想不通。

“活着、也需要理由吗?”

这一点无瞳很不解,如果真的需要理由,那她活着是为什么?荣寻看着面前这个“瞎眼”女孩,脑海里浮现出燕音昭告诉他的话,不知道是该觉得可悲和同情,还是该嘲讽。

“你活着不需要理由,你们这种生下来什么都有了,还被呵护着的存在要什么理由?呵,注定是神明,获得优待时,就得为此付出代价,不是吗。”

没有得到答案无瞳不说话了,她知道荣寻话里有话,转身抓着猊猊的鬃毛翻身上了猊猊的背上,示意猊猊离开,找不到那张面具,留在这里也无用。

猊猊没有第一时间服从无瞳的命令,而是走到荣寻跟前,嫌弃地看了一眼荣寻后,以神界通用语冷冷说了一句:“你不配为王。”

随后才大踏步的带着无瞳离开,只留下心中五味杂陈的荣寻,他楞楞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王?获得优待时,就得为此付出代价。可他何时获得过优待,他唯一获得的优待,就是他的阿娘。

出了冰冢,猊猊问无瞳去哪,无瞳抬头,好似能“看见”一般望着天空。

“去云顶吧,这人间太吵了。”

“咛嘤?”你能和这个世界沟通?

猊猊傻眼了,这才多久,无瞳就算再受祂照顾也不能这样吧?祂这样乱造神,是嫌十二神界不够乱吗?

“祂没有教我和世界沟通,是今天的声音太多。清秋准备的神邸只有一座适用地面,毁了我修复不好,浮空小岛还能住。”

猊猊沉默不说话,驮着无瞳踏空而去,没有一点对这凡尘的留恋。

太尴尬了,无瞳应该不会打小报告吧,祂是公正的,没错,祂怎么会和自己一个小小神君计较呢,怎、么、可、能、会、呢!

徐文佑站在城外小丘上仰头望着无瞳猊猊形成的黑点飞入云端彻底消失,才又低下头拿着铁铲在地上继续他做了无数次的事。

一旁的一副薄棺里,窝头安安静静的躺着,他的身体还有些余温。巧又不巧的,徐文佑来晚了一步,没能同他见上最后一面。

或许是猜到徐文佑是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窝头床头高叠的一摞信件入眼第一封就是给徐文佑的。

信上说,窝头知道自己不行了,原本今日上街是为见见几位老友,顺便去趟冰冢看望老王爷,再将老王爷赐的剑交到王爷手里,让王爷拿去杀敌,可半路听见城中有巨兽作乱,本欲死前痛快的再战一把,谁知遇见了将军,故一切只得作罢,希望将军将这些信件送给和窝头同一营的还活着的兄弟,窝头只能在信上道谢了。

“王爷当年给你剑的时候就告诉你了,不能多用,会耗寿元,你不信,现在好了,比我还年轻,走我前面了。”

坑挖的快,就是坑挖好了棺椁都还没盖上。

“哎我不爱动了,就挖这么深,你自己看看行不行,不行你自己适应一下。”

五重天也在镇南铁骑的铁蹄下迅速沦陷,只是至那以后,战场上就成了一种焦灼状态,七重天的进攻速度一直在下降,有几场战事还让剩下的四重天侥幸赢了。

刘耀因此被问责受了军罚,退下来负责物资运输,而原本负责物资运输的周恒却回到了焱阳帝都替换留守后方的徐文佑。

也就是说,现在在战场指挥的,是护国大将军徐文佑。

这一次调换成效显著,镇南铁骑的打法一改从前利用自身强悍实力的碾压式进攻,层出不穷的进攻阵型和迂回的打法让剩下的四重天头疼不已,战况又开始了一边倒。

刘耀带着物资调令进入主帐,看见徐文佑拿着半截木棍发呆,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有才啊,别想了,现在你是主帅,可不能分心,这次我顺便回了趟帝都,去看过窝头了,老郑的面摊生意也还行,好家伙,你坑我,还让我去结账!”

徐文佑听到刘耀进帐,没理,等刘耀大咧咧站在他身后了,他才收起军报抬头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用手肘捅刘耀的腰,原本是兄弟间的正常打闹,刘耀却不寻常的闷哼出了声,徐文佑神色一凝,知晓出事了。

“受伤了?”

刘耀死鸭子嘴硬,手搭在徐文佑肩上,拍拍胸脯。“哎没事,少主这次罚得有点狠,有点轻伤,没什么大碍了,你瞧,都快好了。”

徐文佑直接无语。“……我记得那军棍打的是你屁股吧……”

“啊。”刘耀尴尬了。“嘿嘿,别拆穿我嘛,就是路上被三重天的堵了,挨了一刀子,不过物资没事,呐,物资总单子在这,你盖个章我还等着拿回去复命呢,快点,别磨磨唧唧的,回去晚了我还得挨军棍。”

徐文佑直接给刘耀一记瞪眼,抄起桌子上一瓶药膏就往刘耀身上扔,刘耀赶忙伸手接住,开玩笑,这玩意现在金贵着呢。

结果这一动又把后背的口子扯开了,疼的刘耀龇牙咧嘴,又不敢给徐文佑说,给他说了又是一顿数落。

徐文佑也没注意,现在他的精力在物资单子上,这个关乎将士的温饱和伤者能否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半点不能马虎。

“这十瓶金疮药是怎么回事?单子上你们遇袭后药物开支总数少了整整十瓶。”

徐文佑对了半天数,最后结果却差了十瓶金疮药,数目是小,事是大,十瓶金疮药,关键时刻能救几十个将士的姓命。

“哦,那个啊,路上不是有点麻烦嘛,挂彩了,就多用了点。”刘耀找个椅子坐下,对徐文佑的问题丝毫没放心上,打马着虎眼。

“刘耀。”徐文佑就这么把刘耀看着。

“啊。”刘耀也把徐文佑看着。

“你把话再给我说一遍。”

刘耀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最后又实在顶不住徐文佑的目光了,才低着头开口。“路上被三重天堵的不止我们,你还记得当初应该同少主和亲的熙昭公主吗?”

徐文佑继续盯着刘耀不语,意思很明显,把话说完。

“她现在被第三重天的人追杀,追杀她的人还是大赢王朝皇室第一刺客,和亲没有成功,第三重天的人收到她逃婚的消息,都认为是她逃婚激怒了少主才有这么一出,为表大赢王朝没有和少主为敌的意思,想同少主和解,他们要取熙昭项上人头作为赔礼,当时那丫头一身伤,我也没见过她,再加上她穿着的是我焱阳的民服,嘿嘿……”

刘耀此时真的是无声胜有声了,气的徐文佑的拳头攥紧得咯吱作响,神色不善地盯着刘耀,让他继续说。

“要不是我有伤,我一定让他回不去三重天,哼!后面那丫头血流多了晕过去了,我寻思着不能白挨一、咳,不能白救,就让随行军医给她用了药,用药的时候才知道她身上没几块好肉了,就一下子多用了点……”

这话,鬼都不信,徐文佑忍不了了直接戳破刘耀的鬼话。“你就是腌千来斤猪肉都用不了十瓶,照你的说法是这熙昭公主壮如水牛?”

刘耀也知道徐文佑精,自己骗不过他,探头向帐篷外看去,支走守账的士兵,才又给徐文佑招手示意靠近点,跟个贼一样。

“那熙昭公主暗地里救了不少我焱阳的百姓,她将那些百姓安置在了个山洞里,不少百姓受了战火波及身上多少都带点伤,你也知道,我和周恒当年遇见王爷前是个什么情况,就有那么些不忍心,偷偷给了几瓶给他们。”

“这些可以上报秉公处理,按照规矩也可以拨下去,为什么单子上没有记录。”徐文佑冷冷质问,有些事,必须按规矩来,不能心软。

刘耀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给徐文佑解释。“熙昭救的不仅有焱阳的人,六重天和五重天的也有,我们刚和他们结下梁子,要让兄弟们知道还要救济他们我怕会有情绪,下次来我自己多带几瓶补上,这次是我的问题。”

徐文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刘耀一眼,那模样,简直是要将刘耀身上瞪几个窟窿出来,可他也不得不在单子上签字画押。“你还知道会让兄弟们有情绪,你想过那些难民里有奸细怎么办没有!?”

“嘿嘿,这个想过这个想过,和你徐有才当了这么久的兄弟,你那鬼精我也是会一些的。我留了人守着的,那些人我也看过,没有哪个修炼过,全是些老百姓。”

“哼,和我当了这么久的兄弟有点脑子了,跟了王爷少主这些年怎么没让你多长点。”

“哎那不一样,我这脑子怎么能猜到王爷少主脑子里想的什么,也就你能猜到,再说,有王爷少主在,我也不用动脑子啊,他们说什么我做什么,他们不在我就只能看你了,你个徐有才,每次知道了也不和我说,就闷着,我不学精点能怎么办。”

云层之巅,猊猊无所事事的呆在半空,这里比山林里还无趣,山林里至少还有让他追的野味,这真的是鸟都难得见到一只,早知道就不那么听无瞳的话飞这么高了,真的是,除了云,什么都没有,都怪那个什么人族王爷!

哼,要不是他让自己分了心,自己怎么可能一不注意飞这么高嘛,还有无瞳那个没良心的,整天都待在那小院子里,也不陪它玩。

等等,按理说,无瞳和祂有关系,为什么无瞳踹了那个人族王爷界之锁没抽无瞳?那个人族王爷那些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生下来就站在至高点,无瞳生下来就该死才对啊。

猊猊急忙飞回小院,得赶紧问清楚,不然等会它就忘了。

云端的小院与那座山谷中被无瞳毁了的小院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无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猊猊才不管那些,直接横冲直撞的闯进无瞳的房间。

“咛嘤!”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你把这一界界心踹了界之锁没抽你?

无瞳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没有理会猊猊,猊猊哪肯罢休,跑到床前就用爪子去摇床,谁知道猊猊这一摇,无瞳的身体竟如同瓷娃娃被摔了一样,浑身都是裂痕。

“咛嘤?!”我去,你你你,你这什么情况?要死了?

说着,猊猊还有些激动,以为自己就要解放了,只是它摇床的爪子却老实的放了下来,没有再动无瞳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