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佩的家庭会议开始了，只是这次多了张帆的舅舅，在豫西这里，外甥分家，姐妹家有事大多都是叫当舅的来调解，不知道啥时候的风俗，也许觉得舅舅不会偏心吧？当舅的说句话很算句话的，都得听。
这次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张帆抚恤金的分配问题，朱佩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孩子她养，公婆俩人可以留下一部分养老，大部分应该由自己掌握着，公婆俩没有当面反驳她，但没吭声就意味着不同意，她俩的意见正好和朱佩相反，说孩子是他家的一条根，应该由他俩带，朱佩还年轻，又有固定的工作，能挣钱，这钱就不该和他们争，应该全部由他俩掌握，一定用到孩子身上，当舅的犯了难，说的好像都有点道理，可他心里清楚朱佩说的符合法律规定，但自己既然来了，就该偏向点姐姐才对，但又说不出口，正沉闷间，公婆把他叫到另一间屋里不知道商量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只见舅舅抖抖衣襟，干咳两声说：“听了你们的意见，好像都有道理，外甥没了，当下最重要的是老人和孩子，一个要养老，一个要成长，这都得要钱，老姐姐刚才和我说的话，我也觉得有点理，”说完，转向朱佩，继续说道：“你还年轻，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你能在这家一直到老、遇上合适的一定想再走一步，到那时孩子和你公婆日子咋过？你要真想按你的意见办，咱今天写个东西，双方签字画押，你保证不再嫁人，孩子以你为主，俩老人生养死葬你都负责，等她俩百年之后，你想嫁了随便你，这中不中？”朱佩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自己是好心商量，不想让一家人闹得不愉快，让外人看笑话，谁知这些人考虑的这么长远，把自己的改嫁事都考虑进去了，这事是他们能干涉的了的吗？如果答应他们，自己不成了这家的奴隶了？她气愤地段然拒绝：“我以后的事我会安排，不是现在应该说的，这样的字我不会签，这样的条件我更不会答应，你们看着办吧？”，婆婆听完，忙对舅舅说：“看看，我猜的啥样，年轻人家家里留不住，可怜我的孩子和孙女啊，这是要把我俩也逼死吗？”，说完，捂着嘴乌乌大哭起来，公公在一旁指桑骂槐地说：“哭啥哭？哭能解决问题，不该死的死了，我咋办去死？这求孩子，死了也不让我安生，留下这些麻缠事，还不如不给这钱，财气财气，真是有钱就有气啊，这个家要散了”，朱佩听公公说的话有点气不过，她反驳道：“爸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张帆是为抢救工友死的，又不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你说不该死的死了，难道是我该死没死？本来今晚是让舅舅来说抚恤金的事，咱都别把话扯远了，能商量着解决最好，你们连我以后的事都考虑的那么远，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吧？”当舅的眼看要吵起来，忙解劝说：“算了算了，都少说几句，今天说不好还有明天，钱在咱家人手里又飞不了，都别吵了”说完，转向婆婆说：“姐，我看今晚先到这吧？都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咱再约时间，你们都在气头上，冷静冷静再说吧？”婆婆应承道：“也中，”一家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朱佩心乱如麻，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只好找她唯一能商量的人说说心里话，要不太憋屈了，刘威约她晚饭后来自己的家里，他不想俩人在外边，万一被人看见该有议论了，朱佩欣然接受，她和张帆不谋而合，也怕这节骨眼上被别人说闲话，当听完朱佩的表述后，刘威解劝她说：“人都没了，钱不钱的别看太重，只要有人在，钱慢慢挣来的，不过你公婆的意见有失偏颇，按法律你应该是第一顺序，他俩的养老钱也应该有，重点是孩子，这个要留够，也能让逝者安息，这是你的家事，我不便过多干预，也没资格干预，我的意见宜宽不宜严，都姿态高些，不伤和气为上策”，听了他的话，朱佩连连点头，刘威继续说：“既然你舅介入了，你们又都不想付诸法律，那就看他下一步咋说吧好吗？”朱佩想想，也只能这样了，等等看舅舅有什么高招。
第三天，舅舅又来了，估计是婆婆打电话让来的，放学后的朱佩，没顾上吃饭就被叫到一起，舅舅好像想出来了好办法，神秘兮兮地说：“我想了几天，咱都是一家人，为了不伤和气，不行咱抓阄吧？好歹没怨言，凭自己手气，中不中？”朱佩没想到舅舅会想出来这种办法，她不好意思反驳，征询地看看公婆，公婆好像早有准备，异口同声说：“好，没意见，抓就抓，”舅舅问朱佩：“你的意见呢？”朱佩只好答应，舅舅接着说：“那好，俩阄，一个是拿钱但得养孩子，一个是不拿钱啥也不管，不许反悔啊”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俩纸团，放在桌子上问：“谁先？”朱佩谦让让公婆优先，婆婆战战兢兢地拿走一个，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打开，双眼立即放光，高兴地叫道：“我抓住了，我抓住了，钱我们拿着，孙女我们带着”朱佩听完，黯然神伤地说：“那既然你们抓住了，我就不再抓了，孩子我还会管，但经济上以你们为主，我要挣大钱了也不会和你们计较这么多，说完起身要走，婆婆忙叫住她说：“别走别走，我还有话要说，你和张帆为工作的事借过你家弟弟几万块钱，从这钱里出，还给人家，再给你点你花，你放心，这钱大部分都要用到孩子身上，儿子没了，孙女就是我们唯一的念想，不会错的啊”朱佩说声：“谢谢”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蒙头抽泣着。
当她把这一消息告诉刘威时，刘威提醒她道：“你为啥不把那个也打开看看呢？你为啥不先抓呢？”朱佩听完，不明白他说的是咋回事，一头雾水。
娘家爸妈听说后，直骂亲家死鬼不厚道，尤其是妈妈，一个劲地鼓动她：“既然他家人能办到这，你还在那边呆着干嘛？回来吧？让你爸说说还去中医院上班算了，这家人咋没一个好的呢？”朱佩听着妈妈的话，脑海里再次理不出个头绪了，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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