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文至此,这篇小说也将要完章,起初创作这部小说是为了警示和我一样拥有理想的人永远不要遗忘和放弃自己的梦想,但在经历过两年社会后我才发现,普通人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梦想是自己仅剩不多的闲暇时光里的一点念想罢了,在幽暗的灯光下,留下一点思迅去幻想那一份美好,这份美好不可以长久的,因为时间久了,容易活在梦中。
我算是幸运的了,工作之余留些时间追寻梦想,我想我是太过乐观了,竟想着有那么现实梦想的一天,那天晴色照向大地,山边的白云不时飘过城市的上空,遮起的阴凉处便吹起微风了。那一天我会踏向殿堂迎接人们的掌声与祝福,然后挽着他们的衣口应答着“希望你也是”,我被邀请向着众人讲述的成功的秘诀,而像我这般的人能“成功”的秘诀也只是“努力”二字罢了,但他们又会相信“努力”二字,于是我巧言巧语地说起了“智慧、胆识、机遇...”等等,我想我是又活在梦里了,但暂时地逃避现实也没事,给自己的“梦想”修饰一般,它会令着我们继续前行。
关于老斗的故事接近尾声,我不知道该给故事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而我如此这般轻易给别人写下结局又会不会是错的,不被定义的人生活着真的有意义吗?但作为一个小说人物应该有一个结局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东山高处刚露出一团亮光,却被阴云遮了住,不巧这时过山的风将这团雨云吹至上空,这片土地好像跟这片雨云有羁绊似的,往西的风竟扔下这片雨云南下去了,整个村庄又被蒙上了一片云雾,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不时朦朦的秋雨便落下了思念,将这思念撒向人们的屋顶,这般的早晨最适合赖床了。今天老斗没等着母亲叫唤,早早地就穿好衣服吃过两个包子上学去了,母亲见外面下着雨便朝着老斗喊道:
“斗子,雨伞...”
“没事的,妈,今雨下得不大...”
没等着母亲回话,老斗便扯着嗓子跑出了巷子,这愁绵的秋雨正适合今天了,正适合今天送别的日子。不知为何,送别的日子应该的遗憾的、深沉的,但老斗却莫名地开始兴奋了起来,跳着蹦着出了这深巷。再看一眼光秃着的田野,在绸棉般的秋雨下也有了些江南水乡的韵色了,棉雨浇湿了这片干了的土地,再细看便有些春意了,惹得落坡上谢了的花又要绽放。
今天周文娟果然没有来学校,看着空着的座位,这时的老斗却有些失落了,好像不知道周文娟今天要走的,老斗呆看着身旁的座位,这时岳阳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还是那般虚伪地正着身子咳了两声说道;
“各位同学安静,都坐在座位上我宣布个事情...”
在教室前面早读的学生见着岳阳便乖巧地放过书本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宣诏”,在后面打闹的坏小子一脸轻谬地继续着他们的小动作,岳阳本无心搭理这些坏小子,但这些坏小子不能不给自己面子,于是拿起教桌上的棍子猛地敲打黑板说道:
“后面的,快点,不然我亲自情你们坐下...”
这句话倒是有些威慑力的,刚刚一脸傲气的坏小子听到岳阳亲自来,便识趣地坐在了座位上,嘴里还不时地唠叨些什么,见着自己的权威起了奏效,岳阳更加挺直了腰板,双手背过身说道:
“今天周文娟同学不会来学校了,她要回城里面读书去了...周文娟本来就在县城里面读书,由于一些原因才到这个地方借读几个月...”
听见这个消息的同学们也开始议论纷纷,体育委员高随军这时站出来跟着岳阳说道:
“周文娟同学以后还会来这里读书吗?老师。”
这时后面的坏小子们贼笑着开始阴阳怪气地起了哄,小声地喊道:
“噢...体育委员看上周文娟了...舍不得人家走了...”
“随军要不去县城找周文娟吧...”
做事“光明磊落”的高随军喜欢周文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高随军听到这些起哄声到也没太在意,盯着岳阳等待着答案。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们还是乖乖地在教室里面读书,什么乱七八糟的的...”
岳阳说着挥了挥手便走出了教室,坐在下面的老斗听见岳阳的话莫名地有些难过了,在这一刻老斗才开始面对不舍和离别,愣这看向旁边的座位上,突然又转过头看向窗外,扭着头向着校门外看去,那里朦朦一片,看不清远方,多么希望现在一个穿着橘黄色棉衣,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蹦跳着穿过细雨进到这个教室,坐在自己旁边,然后用力拍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赵斗鼎,今儿怎么来这么早...”
山顶的白雾聚得越来越多,快要藏住半个山了,这时的毛雨滴下得有些粗了,下得有些快了,屋檐落下的雨水溅进窗户落在老斗的手上,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眨了眨眼睛快速地站立了起来,这时老斗答应的诺言方才浮现在脑子里,这诺言像是誓言似的令着老斗的心开始炽热了起来,沸腾着的血液红了老斗的脸颊,不屈的契约要着老斗的心开始躁动了起来,像肩负使命的勇士,无所畏惧。
老斗这才写好请假条抵着雨来到班主任岳云的房间前,老斗是不可以见这般“伪君子”的,但还是朝着屋内喊道:
“报告!”
岳阳这才倒应答地快喊道:“谁呀,进来。”
老斗听到应答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岳阳见是老斗便怪笑着大着嗓门说道:
“斗子啊,你妈近来可好...什么事儿啊...”
听到岳阳高挑着眉头怪声提起自己母亲,老斗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冷声说道:
“没事,我走错了...”
没有犹豫,老斗踱步快速走出了岳阳的房间,走之前将那扇刷了朱红的门用力地甩着关了起来,被吓一跳的的岳阳捧着茶杯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咋跟他妈一个样...真晦气...”
愤然的老斗掏出揣在怀里的请假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面,母亲是这个世上唯一疼爱着自己的人,老斗也同样爱着母亲。
请假这下是不可能了,站在屋檐下的老斗看着外面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逃课。这可能是老斗入学以来最疯狂的想法,被授予“好学生”的老斗自然知道逃课对于一个学生而言是“大恶”了,但老斗也明白比起“大恶”,老斗更不会做一个失信之人,而且要跟一个女孩子失信。
老斗眨了眨眼睛给着自己壮着胆,然后向着校门口走去,看着看门大爷没在,一鼓气放快步子拉开铁门正要出去,被身后的声音叫了住:
“哪个班的学生?快上课了知不知道...”
听见是看门的老大爷,老斗突然变得跟滑头一样转了转眼睛说:
“大爷,我是斗子呀...”
“噢,原来是斗子呀,这都快上课了,你这是要干嘛去?”
听着老大爷问着自己,老斗脱口而出说道:
“大爷,岳老师的钢笔没水了,这不让我出去帮他买一瓶...”
“哦,这样啊,那你快点啊,一会儿要上课了...”
看门的大爷跟教育家一样用手指着教室又指了指门外,老斗见大爷应了下来,便咧着笑脸对着大爷连连叫好,转过头老斗便撒腿向着周文娟外婆家走去,这毛雨虽不大,但这雨跟认人似的一个劲落在跑着的老斗身上,没过一会儿,老斗就被淋湿了,从头发渗下的雨水冲刷着老斗的脸,没有办法,老斗不能停下来,只能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跑着,不知怎么老斗的右脚一下子蹚进了一个水坑,不深不浅的水坑给老斗狠狠绊倒在了水坑之中,从水坑中起身的老斗成了一个泥人了,满身狼藉,嘴里还不停吐着泥水,祸不单行,泥水也溅进了老斗的眼睛之中,更糟糕的是手还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老斗这时瘫坐在路边是那般的无助,待毛雨这时冲刷掉脸上的泥泞,老斗试着擦掉眼睛里面的沙土,是那般地小心翼翼,此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从老斗耳边略过:
“赵斗鼎,赵斗鼎...”
这声音老斗听出是周文娟的,这便向着那个声音应答道:
“周文娟,我来送你了,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
老斗期盼着周文娟来到自己的身边将自己扶起,看着她最后好好道个别,老斗伸出双手等着周文娟握住他的手,老斗没有等到,却听见周文娟的嘶吼声:
“让我下去...让我下去...斗子...”
这声音挣扎着、嘶吼着,同时这声音也在离老斗远去,老斗最后听到的便是微微的哭声了,侧着耳朵再听去便只剩下弱弱的风声了。手上的热流略指尖而过,朦雨冲刷着这一片污秽,但始终冲刷不干净的,是冲刷不尽的恐惧和绝望,是未见的遗憾和对自己的不甘。
自此之后,老斗的眼疾愈发严重,老斗母亲更是带着老斗去了县城大医院,但那些“名医生”也只是开了些药让老斗吃着,病发的那几个月里老斗依着岳阳的便休了学在家里养伤,但“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谁都知道,老斗的眼疾算是控制住了,但吃过药的后遗症使得老斗的脑子“呆”了起来,一些学过的文字都不认得了,不时会痴笑着,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村里人看了更是认定了老斗是“傻子”了,人们饭后余谈便会提起老斗:
“赵家那个娃子吃药吃傻了...”
“那娃不是一直脑子有问题吗...”
天下父母一般信,作为母亲看着自己孩子这般,自然是最痛心的,命运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于是跟着这家又开了一个玩笑,但这世间从来不缺少对抗命运的人,黑夜来临,满屋尽是黑暗,但点上一根蜡烛,那这间屋子就还是家。
不久之后,老斗便退了学,这个曾经被老斗母亲视作“最后一片未来”的地方依然暗淡了下来,母亲接老斗回了家,就让老斗跟在自己的身边,看着他,不去想未来,将自己的所有唉给到自己的孩子。
至于雷春树,那天和刘旗云通话后便再无音讯,可能早已逃出这片天,“翻过山去”赶潮去了,刘旗云自然还是那个“村官”,忙时便板着脸跑东跑西,闲暇之余便跟着老者们蹲在角落出晒着太阳,早已习惯的老者们时不时会跟着刘旗云说些姻缘琐事,刘旗云也没有回避,津津有味地听着,有些时候还可以听些人生哲理出来。至于和老斗母亲的事,刘旗云倒是主动了些,时不时找着老斗家里去闲逛,但再次来到这里,刘旗云却感受不到那般的亲切和归真了,老斗母亲的眼里便没有了那般炽热了,老斗是摆出仇恶的脸给刘旗云看,感受自己这般不受待见,刘旗云也只能灰溜地回到老者的旁边继续晒着太阳,感受这片天地的炽热,但跳动的心怎么也热不起来。
又是一个春秋翻过山去,山坡又变成了雪白,这片浪漫独属于这寒冬了,凛冽北方吹过窗户,发出安详的曲调,待到夜转过,东方的曙光便再次降临这片静谧的山中,终于有着一束霞光照在屋顶,这惬意的冬日便又属于着世俗的一角了。老斗今天没有望向山的那头,那片天地应是和这座山头差不多了,春时轻风拂叶,夏时蝉鸣深林,秋时落叶随起,冬时苍茫封雪,这便是这片天地,老斗现在有些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