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在前进,锐刃在前进,第四军团的骑兵在前进。
迎上来的队伍,连阻挡这只骑兵哪怕二十秒,都做不到。
只是略微顿了顿,这支骑兵就杀了出来,尽管人数也因为这样的冲击而锐减了二十余骑,但他们毫无畏惧,他们的眼神之中,只有对战斗和胜利的渴望。
尤里乌斯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自己的精锐,自己为之骄傲的近卫骑兵,一千多装备精良的骑兵,在第四军团的骑兵面前,
连第一次的冲击,都走不过。
以少对多,还是疲敝之师应对严阵以待的士兵,对方不够只是倒下二十多人而已。
而自己这方只是草草估计一下,落马的就有百来人,几乎等同于对方的骑兵人数了。
——换句话说,哪怕是死,这些第四军团的骑兵也能在一个照面的功夫至少带走一个对手。
他们靠什么维持的军心?!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野兽,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这支军队,令人胆寒!
铠甲上飞扬的盔缨,轻甲覆身的高头大马,高举如林的战刀!
骑士低沉的吼叫,战马承重的呼吸,还有铿锵的马蹄声阵阵!
席卷了整个联军的骑兵如同旋风般呼啸而过,留下一地的尸体,紧逼大军主帅而去。
尤里乌斯想起来了,就是这样的一支骑兵,撕开了萨克森的重甲骑兵,横扫了黑森林精锐马队。在这支骑兵踏过的地方,桀骜不逊的斯图加德勇士被碾个粉碎,勇猛过人的雷根思堡铁骑尽数覆灭……
“骑兵拱卫!重盾手前进!”
尤里乌斯知道,这第一波冲击自己必须接下来,不然,恐惧就会像源石病一样瞬间在军队之中扩散,最终变得不可收拾。
中军之中还是有一大批尚未完全陷入混乱的队伍的,尤里乌斯就是要用这些人,哪怕是拿命去填,也要挡住雷古勒斯·哈维的进攻步伐。
对方人少,只要挡住一波,自然直接溃灭。
然而——
“风!”
雷维发出了让人听不懂的音节。
如果这里有大炎人,就能听得出,这是字正腔圆的大炎语。尽管自称萨卡兹,但是雷维的血统之中其实是有一半的大炎血脉的……知道这个秘密的,在整个卡兹戴尔,也不超过一掌之数。
“——大风!——大风!”
跟随在雷维身后的骑兵同样大声呼喝着那些他们也不知道含义的音节。
尤里乌斯不知道这一音节的含义,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涌上前去的亲卫队,已经做好了用命去顶住对方的进攻,用血肉之躯迎接对手刀锋的准备。
可惜,迎来的不是刀锋,而是满天的箭雨。
百来名第四军团的轻骑,全都装备齐全。怀中的手弩虽然在战斗中难以上弦,但在这种突袭战中,威力却远超射手远距离射出的弓箭。适才听到了雷维的信号,所有骑兵都在一瞬间伸手入怀,掏出手弩就是一发排射。
400多发箭矢如同平地里挂起的一股狂风,带着犀利的怪啸声卷向围攻上来的美克伦堡骑兵,刹那间就卷倒了一大片。有侥幸还未死去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哀嚎,就被席卷而来的骑兵们踩在脚下,发出了一声闷响就此死去。
20米!
此刻的雷维,距离尤里乌斯,已经不足20米的距离了。
尤里乌斯紧咬嘴唇,仿佛已经看见刀锋斩向自己的脖颈——最终,这位美克伦堡的宿将终于一咬牙,拨马就走。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死。
他不死,尚可以压制住那已然脆弱的联盟和两大联军,而他一死,恐怕美克伦堡和哈尔斯泰因的军队就会立刻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
所以他不能死,哪怕屈辱地后退,哪怕屈辱地逃跑……!
雷维已经越众而出,他的眼神里只有一个目标,哪怕此刻他距离数百人的骑兵队已经很远,哪怕现在他随时可能孤身一人陷入重重围困。
5米!
在刀锋即将触及到对方主帅的后心之时,两把斜刺而出的长枪打断了马背上的骑士。
两名尤里乌斯的亲卫骑兵手持长枪,呈两面包夹芝士,朝着雷维攒刺。
而这两杆长枪,被雷维一手用唐刀架住,一手直接拽住。两名骑士似乎也没想到这近乎偷袭的一击会被对手直接防住,只是楞了一下,就像抽回长枪,再次发动进攻。
可惜,他们没这个机会了。
“给我——破!”
虎吼了一声的雷维,直接将左手拽住的长枪拗断,插入了一脸惊愕的骑兵的咽喉。而后者直到倒下之时,还呆呆地握着手里断掉的半截长枪。
“啊啊啊!去死吧!”
同伴的惨死似乎激起了另一名骑兵的怒火,抽回了长枪的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再次发动进攻,想要把这只人型的恶魔刺下马来。
不过,此刻,削铁如泥的唐刀已经迎着枪尖过来,然后连人带枪一起劈成了两半。
雷维抬起头来,带着血丝的双眼,紧紧锁定不愿处奔马的尤里乌斯。
短短一瞬间,二人的距离又再一次增加到了70米,而这个数字,仍然在继续扩大。
要继续追吗?
这是所有盯住战场的人内心中的疑问。
尤里乌斯并顾不上这些,他知道自己的两个亲卫会拼死挡住雷古勒斯·哈维,给自己争取一点狼狈逃窜的时间。
他只想打马狂奔。
他只想远离那个杀神。
只要远离他,自己就还能活着,还能活着,就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亲卫的惨叫声传来了——似乎离自己已经有一段距离,看来自己确实已经拉开了足够长的距离,接下来,只要……
砰!
身后的一声巨响,让尤里乌斯的脑袋仿佛瞬间炸开了一般,随即就是心口一痛,身体一轻。
巨大的力道将他从马上撞飞,他摔下了马,翻滚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竭尽全力抬起头,他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远方的那个身影,在马背上傲然挺立,依旧做着挽弓的动作。
“咳咳咳。”
咳嗽声伴随着鲜血从口腔、鼻子中喷涌而出。这个美克伦堡的宿将,迎来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随着时间的推移,肺部如拉着风箱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而双眼之中的光芒也愈发黯淡。
最终,带着不甘,带着执念,带着未战而死的遗憾——
尤里乌斯·米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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