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细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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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那两瓣她之前够了半天,都没够到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透着冰冷的杀气,冷得她浑身一抖。

三境这么大,只隔了这两三天竟然又被她给遇到了。

顾婳不禁满心凄凉,莫不是天劫一定要让她死在这人手上?

若是他捏在别处,顾婳尚可以用修为不深的修为反抗一下,但他捏的是自己的喉脉,她的仙元要巧不巧正附在这喉脉里面。

这狠厉公子只要再稍微用点力,顾婳便能一蹬腿儿,魂飞魄散。

然而,这公子手上的力道并未增加,却低头慢慢靠近她的脖子。

离得近了,顾婳也体查清楚了,这公子身上哪里有一点神族气息?刚才也真是她晕了头了。

感觉到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子上,顾婳浑身一僵,心道,这公子莫不是如且琴族一般,是个吸血的?

那公子的唇离顾婳的脖子只隔分毫,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没有如顾婳料想一般,张口咬上去,竟停在那里,在顾婳的衣领间细细地闻了一下,又闻了一下。

这闹的是哪样?顾婳晕蒙得很。

闻罢了,那公子蓦地自顾婳颈项间抬起脸,眼神中似有如狂如魔之色一涌而过。

他眼角微微一紧,一道夜蓝色的精光便倏地自他双目中闪出,直直钻进了顾婳的面门。

霎时,顾婳只觉有一股张狂的气力在她身体中横冲直撞,像是在翻箱倒柜找什么物件,将她体内的经脉翻腾得七零八落。

顾婳只觉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痛苦得弯曲了眼睛,浑身一时如被拇指那般粗的针扎了一遭,一时又如被架在烈火上灼烤。

她顾不上其他,用尽气力一抬脚踢上那人腰腹,只想把他一脚踹开,这一脚并没有让他移动分毫。

她借着浑身煎熬逼出的气力,又抬脚往那人腰腹踹去。

那人此时却一闪身,退回一丈远处。

这屋子光线不佳,顾婳隐约瞧见这人面上竟有些错愕,再仔细一看,除了一脸狠绝,哪里又有错愕。

顾婳如一个布偶般瘫倒在床上,觉得自己的性命都被翻腾没了一半。

除却无流河上那次,顾婳自认与这人再无其他恩怨,如今他这般下了狠手,定是还记恨着无流河上之事。

顾婳费力地撑起上半身,自床上坐了起来。

“这位公子好生睚眦必报!”

那公子表情已变得清冷,眼中虽残留了一丝方才的异光,身上狠绝之气却已全无。

顾婳与他对视了一番,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十分的陌生,倒似并未认出她。

“睚眦必报?我倒不知,你此前曾对我不起?”

折腾了这么久,这公子终于首次开了口。

他语调极为平淡,好似刚才那般疯魔之人压根便不是他一般。

这公子竟然好似认不得她?

顾婳略一思量,瞬间了悟,在无流河上之时,自己幻化成了少女模样,且隐去了通身的神族之气,而如今她原貌示人,这公子自然是不会识得。

顾婳自然巴不得他认不出自己。

“我不过是为了追一只狐狸,才不小心进了极方,并非有意混进来,公子和其他族人何必各个想取我性命?”

顾婳含混不清地试图岔开方才“睚眦必报“的话题。

那人却不再说话,顿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指尖冒出蓝光,而后便有一个蓝色光剑直直冲向顾婳面门。

话才刚说一句,竟又开始了!

顾婳瞪大了眼睛,想躲,却根本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光剑刺向自己眉心,顾婳本已眯上了眼睛,怎知却见那蓝光竟在她仙元两寸前停下来。

这厢光剑停了,那厢狠绝公子眉头微跳,立着的指尖又轻轻一拨。

停在顾婳眼前的光剑瞬间又跟打了鸡血一般,狠命地朝着她的眉心钻去。

惊得顾婳又眯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身上却没什么感觉,睁开眼却见那光剑仍停在方才的位置。

这是什么情况?

顾婳绕过光剑去看那人,心道,这人莫不是在有意戏耍自己?

那公子眸色深深,似在深思什么,见顾婳看他,抬起手指轻轻一弹,那光剑便一转方向,弹到了房梁上,没了踪影。

“看似个神族小仙,却不止是个神族小仙,来我极方意欲为何?”

他这番话,说的顾婳一片迷瞪,她浑身上下,哪里能看出她不只是个神族小仙了?

顾婳不说话,那公子也没什么耐心。

一闪形又欺身到顾婳跟前,捏住了她的仙元。

“是现下便说,还是受点折磨再说?”

说着,那公子眼中又似方才一般,冒出了蓝光。

见此顾婳便猜到,他这又是要看进她的精魄,想起方才那痛不欲生之感,顾婳没做他想,慌乱间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遮在他双眼前。

不知是被顾婳的动作惊到了还是旁的,那公子竟也没有马上有动作。

在这诡异的静默当中,顾婳感觉到他眨了下眼睛,两边的睫毛就在手心刷了一下,刷得她手心颇痒。

顾婳捏了捏身下的床褥,心里很是懊恼。

这狠厉公子若是要看进自己的精魄,这只手挡在中间也自是会被看穿,方才怎么就胡乱中做出了这般举动,这人心里不知要怎么把自己看扁了。

既是伸出了手,也不太好没来由地就收回来,于是她就这么很是没有底气地杵在那儿,这狠厉公子竟也没有再往她面门里看。

他一闪身,后退了一步。

“神族之人如今竟不济如此。”他冷冷一笑。

顾婳惊魂未定,自知这人今日不会善罢甘休,又不知他要闹出个什么才能了事,只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谁知那人说完这句,便没有再言语,只又冷冷看了她一眼,一转身便没了踪影。

这闹得是哪样?

见他走了,顾婳本是紧绷的身子瞬间松弛了下来,她一只手撑着重得想滚到地上的头,一只手揉着疼得发麻的脖子,心里一片糊涂。

方才是不杀不休一般,如今什么话也没撂下,一转身又走了。

这是决定不杀了?还是今夜歇歇留着明天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