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之谜
老槐树下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起的槐花瓣打着旋儿撞在孙铸汗湿的后背上。
他攥着半块烧红的铁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黏在云澈手腕的护腕上——那道极细的裂痕里,刚才分明有金芒闪过,像极了他祖爷爷临终前在火塘边比划的"噬天纹"。
"孙叔,熔炉那边......"尚德的话还没说完,孙铸突然拽着云澈往村东跑。
锻造坊的青砖墙上还留着白天煅铁的余温,可当众人跨进门槛时,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原本沸腾的铁水不知何时凝固成了半透明的琥珀状,中央赫然凝着块巴掌大的玉珏,表面浮起的青铜色纹路,竟是头獠牙毕露的古兽,正仰天长啸。
"这纹路......"兰芝踮脚凑近,指尖刚要触碰,铁水突然泛起涟漪,玉珏"嗖"地窜进云澈怀里。
少年慌忙去摸,又摸到了之前被系统献祭的玉珏,那是他颈间常年戴着的旧玉珏——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信物,此刻正隔着粗布衣裳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召集所有长老,去祠堂。"李长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仙村最年长的首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腰间的青铜钥匙串叮当作响,"尚德,把祠堂的镇灵香灰袋再取三个;兰芝,去灶房烧锅艾草水。"他扫过众人紧绷的脸,"今晚怕是要见真章了。"
祠堂的供桌上点着九根降魔香,青烟在梁间绕成蛇形。
十二位长老分立在十二尊先祖画像前的蒲团上,画像上的古装先人眉目森严,腰悬的玉珏纹路与云澈怀中的竟有七分相似。
门"吱呀"一声被风推开。
进来的是之前那个神秘黑袍老者。
他的眼眶里有着两团跳动的幽蓝鬼火,在香火光里泛着妖异的蓝,每走一步,地上就渗出淡黑色的雾气,像某种活物在啃食青砖。
最前排的王伯刚要喝问,老者却先一步将一块玉珏拍在长老席中央——正是方才在铁水里凝成的那块,古兽纹路在玉面流转,烫得少年差点叫出声。
"这是'噬天者'的凭证。"老者的声音像锈了的铁链,"你们养了十五年的野种,该认祖归宗了。"
"放屁!"孙铸拍案而起,锻造锤"当"地砸在桌上,"小澈是我们从后山捡的,跟什么噬天者有屁关系!"
"捡的?"老者鬼火般的眼睛转向李长福,"李首领,你敢说当年后山那场血雨里,你抱回来的婴儿,不是本该死在噬天血脉觉醒之夜的祭品?"
祠堂里瞬间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
"我......"李长福的手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从怀里摸出块带血的玉简,"十五年前......我巡山时看见山涧漂着个包裹......红布上沾着噬天兽的爪印......"他剧烈咳嗽,"村民说那是凶物,要沉潭......可我掀开布角,看见孩子颈间挂着块玉......和他现在戴的......"
"够了!"
一声暴喝惊得烛火乱颤。
一直缩在角落的张虎突然冲上前,抢过云澈的玉珏。
现在拥有这个玉珏的人会被当做十五年前伤害村民的古兽转世者,所以要保护云澈,就要抢夺玉珏。撇清玉珏和云澈的关系。虽然之前那个黑袍人很强大,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云澈天克,所以想借村民之手除去云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仙村高层知道云澈是噬天者,也就是不祥之人,也就是污蔑云澈是古兽转世,让仙村的人杀云澈,黑袍人好趁机夺舍云澈。
作为一路看着云澈长大的人生导师,张虎——也就是之前那个张爷爷的儿子。张虎心里想着,不能让这玉珏害了云澈。张虎铁了心想要保护云澈,因为张虎看着云澈就想起来以前小时候的自己。
这个平时总帮着挑水劈柴的壮实青年此刻眼睛通红,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玉面——暗红的血没有渗透,反而在玉中央凝成个"张"字,像被刻进了玉髓里。
"这是我上个月去镇里卖山货时丢的!"张虎喘着粗气,"那天我过黑风岭,遇到只白毛大虫......玉佩就是那会儿被抓掉的!"他转向云澈,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慌乱,"小澈,你信我,这玉真不是你的......"
"信?"老者突然笑了,血玉里溢出黑雾缠上张虎的手腕,那触感冰冷刺骨。"你当这玉认的是名字?"他抬手掐住云澈的脉门,"他血脉里流的,是噬天兽的残血——十五年前被仙门斩了头颅的古兽,残魂就附在这玉里。"
"不......"张虎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喉间发出低沉的兽吼。
他的指甲瞬间暴长寸许,眼白里爬上青黑的纹路,竟要朝着云澈扑过来!
"小心!"兰芝尖叫着去拉云澈,可少年颈间的旧玉佩突然烫得惊人,护腕上的裂痕"咔"地裂开半寸。
那道金芒终于破出,化作无数光链缠住张虎,同时"嗡"地一声,护腕上的裂痕"咔"地裂开半寸。
那道金芒终于破出,化作无数光链缠住张虎,同时"嗡"地一声,护腕碎片悬浮在空中,竟组成了个旋转的青铜阵盘。
"这是......"李长福的血滴在玉简上,浮现出一行古字,"噬天阵,主护主,次噬敌......"
老者的突然剧烈震颤,他死死盯着云澈背后——少年在护腕光芒的映照下,竟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虚影,獠牙、利爪、尾椎骨处延伸出的骨刺,与玉珏上的古兽残魂轮廓分毫不差!
"原来......"黑袍老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当年被斩的不是兽,是......"
"嗷——"
一声绵长的低吼突然从村外传来,像极了某种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祠堂的房梁簌簌落灰,供桌上的降魔香齐刷刷断裂,香灰飘起来,竟在空中凝成了古兽的眼睛。
云澈只觉护腕上的裂痕又深了几分,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古兽残魂能量,是否吸收?
是否吸收?
是否吸收?"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下正有金色的纹路游走,像在沿着某种古老的脉络苏醒。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天空中,一团阴云正以仙村为中心急速凝聚,云团深处,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睁开眼睛。
古兽的咆哮震得祠堂瓦片簌簌坠落,有碎瓷般的裂纹顺着墙面攀爬,供桌上的降魔香灰被气浪掀得漫天飞舞,竟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兽影轮廓。
黑袍老者的法杖突然迸出刺目红光,他踉跄后退半步,黑雾裹着他的衣摆疯狂翻卷,像是急于逃离这方天地。
"噬天者当归位——"他的声音被兽吼撕碎成碎片,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三日后,血月当空时......"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一团黑雾,顺着门缝钻了出去,只在青砖上留下两道焦黑的痕迹,像被灼烧过的兽爪印。
"张虎!
张虎!"兰芝扑到被光链捆住的青年身边。
此时的张虎已恢复人形,可原本乌亮的头发竟在片刻间全白,根根竖起如霜,额角还凝着冷汗。
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低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个染布包——那是他常用来装山货染料的。
"兰芝姐,借你火折子用用。"他将白发拢到胸前,蘸着靛蓝染料仔细揉搓,"我小时候调皮,把染缸打翻在晒谷场,你还拿扫帚追着我打......"染汁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暗蓝的花,"从今天起,我就是那个偷了古玉、引动兽魂的贼。"张虎脑子比较直,他说这个话的意思就是,想硬硬的去承担云澈这个古兽转世者不好的身份,让村子高层把他是古兽转世者身份,这个假消息公布出去,好保护云澈,去承担村民的怒火。
"你疯了?"孙铸攥着锻造锤的手青筋暴起,"那老东西说的血脉、祭品,能是你担得起的?"
张虎染到一半的手顿住,目光扫过缩在墙角的云澈。
少年此时正捂着发烫的胸口,旧玉佩的温度透过粗布烙在皮肤上,护腕碎片组成的青铜阵盘还在他头顶缓缓旋转,金芒顺着他的手臂游走,在袖口处勾勒出半枚兽纹。
"小澈才十五岁。"张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连村后的鹰嘴崖都没爬过去过。"他扯过染好的头发,靛蓝混着汗水在额角洇出青斑,"当年李伯从山涧抱回他时,红布上的爪印我见过——那时我才七岁,蹲在祠堂门口扒着门缝看,就觉得这娃娃该被好好护着。"
祠堂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是被兽吼惊醒的村民举着火把涌来,火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伯的儿媳抱着哭闹的孩子挤在最前面,她盯着云澈头顶的阵盘,声音发颤:"那、那是妖怪的法术吧?"
"胡说!"兰芝猛地站起身,龟甲串在腰间叮当作响——那是她跟着山外游方道士学占卜时得的,"小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怎么会......"
"可李首领吐了血!"有人指着瘫在椅子上的李长福,"十五年前的事他都记起来了,那红布上的爪印......"
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祠堂。
云澈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发现张婶攥着的火把在抖,刘叔的目光扫过他时迅速挪开,连总爱塞他糖块的王奶奶,此刻都攥着佛珠退到了最后排。
"都散了!"孙铸抡起锻造锤重重砸在地上,火星溅起老高,"有话明天说!"他转身要扶李长福,却见首领正盯着云澈颈间的玉佩,眼神复杂得像山雨欲来前的云。
兰芝悄悄摸向腰间的龟甲,指尖触到冰凉的甲片时,突然想起昨夜给云澈算的那一卦——龟纹呈"困"字,可中间那道裂痕里,分明有金线穿云破雾。
她攥紧龟甲,掌心沁出冷汗,耳边又响起兽吼的余音,像某种预言在风中盘旋。
祠堂的木门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不知何处飘来一缕焦糊味,混着降魔香的苦,在每个人喉间滚了滚,终究没散开。
……
暗影噬天
祠堂里的烛火被穿堂风掀得东倒西歪,张婶举着的火把在墙上映出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黑手在抓挠砖缝。
"小澈脖子上的红印子!"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云澈下意识摸向颈间,那枚祖传的青玉珏突然烫得惊人,像是被火炭烙着皮肉。
他倒吸一口冷气,指腹刚触到玉佩,皮肤下便腾起一条暗青色纹路,从锁骨沿着脖颈往耳后钻,像条活过来的蛇。
"妖怪!"王奶奶的佛珠"哗啦"掉在地上,"当年噬天兽现世前,村东头的牛崽子就是这样长鳞的!"
话音未落,云澈腕间的金纹突然暴涨。
那是他十二岁时李长福用山涧寒铁打的护腕,本是普通的吉祥纹路,此刻却化作金红锁链,"唰"地缠住了离他最近的刘叔咽喉。
刘叔瞪圆眼睛,双手拼命去掰锁链,可金链越缩越紧,勒得他脖颈青筋暴起。
"小澈!"兰芝扑过来要拽他,却见他指尖正渗出暗青色鳞片,从指甲根往手背爬,像淬了毒的青藤。
她腰间的龟甲串突然发烫,龟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咔"声——这是她跟游方道士学的"惊卦",只在十年前山崩前夜响过一次。
"都...都住手!"李长福扶着椅背站起来,嘴角还挂着血沫,"小澈不会..."
他话没说完,祠堂外突然传来"嗡"的震颤。
众人僵在原地,那震颤像是什么巨兽在地下翻身,连供桌上的香炉都晃得掉出香灰。
更诡异的是,尚德挂在墙上的龙鳞战刀"铮"地出鞘,刀身映着烛火,竟自动飞向云澈,刀镡上的龙纹在刀光里活了似的,尾巴尖正好点在云澈掌心。
"这是...我爹的刀!"尚德扑过来要抢,可指尖刚碰着刀背就被烫得缩回手。
他盯着刀身映出的云澈瞳孔——本该是黑亮的眼仁里,此刻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像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兰芝突然想起昨夜的卦象。
她翻出怀里的《荒墟志》,泛黄的纸页被冷汗浸得发皱。
当她翻到"异兽篇"时,纸页上竟浮现出金色纹路——正是云澈颈间玉佩的图腾!"噬天者,上古兽魂转世,其血可封万灵,亦可醒古荒..."她声音发颤,"三十年前山崩那天,老村长就是在祭坛废墟看见这图腾的..."
"祭坛?"人群里炸开一声惊呼。
十五年前那场山崩埋了半座村子,活下来的人都说听见有巨兽在地下嘶吼,说是"天噬地脉"。
李长福当时还是个少年,被老村长护在怀里,后来疯了三天才醒,再没提过那天的事。
此刻他盯着云澈手里的龙鳞刀,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青砖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封村!"他抹了把嘴,"把后山的木栅栏全钉死,村口派两个人轮班守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云澈,"小澈,你跟我来。"
祠堂里的议论声突然哑了。
兰芝攥着《荒墟志》的手青筋凸起,龟甲串在她腕上撞出急促的响;张婶悄悄把火把递给旁边的人,手却还在抖;尚德摸着空刀鞘,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云澈跟着李长福走到祠堂后巷时,系统提示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那是他上个月在村外捡野果时突然觉醒的,声音像清泉撞石,说他有"夺宝系统",能感应百里内的法宝,可每次夺宝都要失去一件自己的东西。
此刻系统音带着蜂鸣:"检测到玄级下品法宝——龟甲罗盘(兰芝佩戴),是否夺取?"
他望着前面李长福微驼的背影。
首领的青布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走路时左脚还有些跛——那是去年冬天为他去悬崖采灵草摔的。
兰芝的龟甲串在他记忆里是温的,小时候他发烧,兰芝用龟甲给他刮痧,甲片贴着皮肤凉丝丝的,像块会占卜的玉。
"不。"云澈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
金纹锁链不知何时缩回护腕,暗青鳞片也褪成淡青,可腕间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系统在惩罚他的拒绝?
深夜,云澈蹲在禁地的老槐树上。
禁地是村东头的破庙,平时用麻绳拦着,说里面供的是"镇兽碑"。
他怀里揣着白天从李长福屋里摸来的钥匙,系统刚才突然疯狂提示:"检测到《噬天诀》残页,持有者:黑袍老者,距离七十二里。"
可当他摸到庙门门闩时,胸间一凉——是张虎的玄铁护甲。
那是上个月张虎去山外换盐,特意给他带的,说能挡野兽爪子。
此刻护甲竟自己滑落在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云澈心里一沉,系统每次夺宝都要失去东西,难道他刚才拒绝夺龟甲罗盘,系统就自动拿走了护甲?
他刚蹲下身捡护腕,左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
暗青鳞片正从手肘往下脱落,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皮肤,像被泡烂的树皮。
他倒抽一口冷气,护腕"当啷"掉在地上,惊飞了树上的夜枭。
庙门"吱呀"开了。
里面没有镇兽碑,只有一座半人高的祭坛,石头缝里长着暗红色的草,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
祭坛中央有个黑洞,里面传来幼兽呜咽般的震动,比傍晚更清晰了。
云澈刚走近两步,系统突然静音,连他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黑洞里飘出一缕黑雾,在半空聚成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越来越清晰,是个扎着双髻的孩童,正踮着脚朝他伸出手。
孩童的指尖泛着幽蓝,每往前伸一寸,云澈颈间的玉珏就烫一分。
他想退,可脚像被钉在地上,只能盯着那孩童的眼睛——
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是两团翻涌的星雾,像要把他的魂都吸进去。
"小澈?"
身后突然响起兰芝的声音。
云澈猛地回头,再转过来时,黑洞前已经空了。
祭坛上的荒草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只有他掌心还留着刚才被鳞片划破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啪"地溅起一点火星。
兰芝举着灯笼站在庙门口,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飞。
她手里攥着《荒墟志》,纸页被夜露打湿,"噬天者"三个字晕开一片墨渍。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三十年前,老村长也是在这祭坛,看见..."
黑洞里又传来一声呜咽,比刚才更响了。
云澈望着兰芝身后的月光,突然发现她腰间的龟甲串在发光,每片甲片上都映着祭坛的影子。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这次不是蜂鸣,而是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检测到玄级下等法宝——龟甲罗盘(已绑定兰芝),夺取需失去当前最重要之物。"
他摸着颈间发烫的玉佩,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祭坛黑洞深处,那孩童的虚影又浮了出来,这一次,他看清了孩童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和他襁褓里裹着的红布,是同一种纹路。
祭坛黑洞里的呜咽声陡然拔高,那扎着双髻的孩童虚影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他腕间红绳泛起幽蓝光晕,十根半透明的触手从指尖暴长而出,像活物般绞着空气缠向云澈咽喉。
"小心!"兰芝扑过来拽他的胳膊,可触手穿过她的手掌,在空气中留下淡青色的灼痕。
云澈被那股阴寒撞得踉跄,后背重重撞在祭坛边缘的碎石上。
他颈间玉佩烫得几乎要烙穿皮肉,眼前闪过片段式的画面:襁褓里裹着的红布被血浸透,老村长颤抖的手抚过他眉心的红痣,李长福抱着昏迷的他在山崩中狂奔时,怀里紧揣着半块碎玉——与此刻烫得他流泪的玉珏,纹路严丝合缝。
"血契...即将圆满..."
沙哑的男声突然在颅内炸响,像锈铁刮过骨缝。
云澈捂住耳朵蜷缩成团,却见那孩童虚影的触手已缠上他手腕。
暗青色鳞片顺着触手攀爬而上,所过之处皮肤翻起细密的血珠。
更诡异的是,兰芝腰间的龟甲串突然脱离束缚,十二片甲片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都映出云澈瞳孔里翻涌的黑雾——那是他在尚德刀身里见过的,能吸人魂魄的黑雾。
"这是...镇兽碑的锁魂阵!"兰芝颤抖着翻开《荒墟志》,泛黄纸页上的金色纹路竟与龟甲串的光影重叠,"当年老村长说,噬天兽被封时,用七十二枚龟甲锁其魂,用...用婴孩的血契引其魄..."她突然抓住云澈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小澈,你襁褓里的红布,是不是老村长从祭坛捡的?"
云澈瞳孔骤缩。
他想起李长福曾说,他被捡到那天,老村长跪在祭坛前浑身是血,怀里的婴儿裹着带血的红布,而老村长手里攥着半块碎玉——正是他颈间玉珏的另一半。
此刻那玉珏突然发出刺目青光,将他和孩童虚影笼罩在光茧里。
系统提示声歇斯底里地炸响:"检测到上古兽魂核心!
夺取需献祭当前绑定者(兰芝·龟甲罗盘)!"
触手缠上云澈脖颈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骨节发出脆响。
兰芝的龟甲串在光茧里剧烈震颤,有几片甲片已经裂开细纹。
他望着兰芝泛白的脸,想起她总在深夜借着月光抄录《荒墟志》,想起她用龟甲给他刮痧时哼的童谣,想起她前天还塞给他一包晒干的野枣——说等他生辰要煮甜汤。
"不!"云澈吼出声,攥紧的拳头重重砸在祭坛上。
暗青色血脉从掌心迸发,竟将触手灼出几个焦黑的洞。
孩童虚影发出尖啸,黑雾从他眼窝里涌出,要将云澈整个人吞噬。
可就在这时,云澈颈间玉珏突然迸裂,半块碎玉"叮"地落在祭坛黑洞边缘。
黑洞里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孩童虚影瞬间溃散成黑雾,被碎玉吸了进去。
兰芝的龟甲串"当啷"掉在地上,十二片甲片全部裂开,最中间那片上,隐约能看见"赤阳"两个古字。
"小澈?"兰芝颤抖着去扶他,却见他眉心浮现出与玉佩相同的图腾,眼底的黑雾正在消退,只余下一圈青蓝。
远处突然传来夜枭的惊鸣,比寻常更尖锐刺耳。
云澈望着东边的山影,总觉得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正穿透晨雾逼近——像一团烧穿云层的赤阳。
"村长!"
急促的呼喊从村外传来。
兰芝扶着云澈走出庙门,正看见守村口的二柱跌跌撞撞跑来,裤脚沾着新鲜的泥点:"村外...村外来了个穿红袍的老道!
他说...他说拿着和小澈一样的玉珏,要见噬天者!"
云澈摸向颈间破碎的玉佩,指尖触到一片温热。
东边的山尖上,晨雾突然被染成赤金色,像有团火正在穿透云层,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