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在祭坛中央，掌心的火灵心核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
苏清欢的手还搭在我肩头，她指尖微微发颤，像片落在火边的雪，随时要化进这灼热里。
别以为通过了幻境就能轻松驾驭它。焚天尊者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我抬头正撞进他半透明的瞳孔里，那里面翻涌着赤金色的火焰，稍有不慎，你这副凡人躯体便会像被踩碎的瓷器——他抬手一挥，祭坛边缘的符文骤然亮起幽蓝光芒，在我周身织出层薄如蝉翼的结界，这道护元界能挡三次反噬，但能不能活，全看你自己。
心核表面的纹路开始流转，像有活物在皮下爬动。
我深吸口气，将它按在丹田位置。
刚一接触，热流便如火山喷发般窜进经脉——那不是普通的灼热，是带着棱角的滚烫，每根血管都像被烧红的铁丝反复抽打着。
我咬得后槽牙发疼，额角的冷汗砸在道袍上，瞬间蒸发成白汽。
陈昭！苏清欢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的手从肩头滑到我后背，掌心覆上我背心的命门穴。
我听见她解荷包的脆响，接着是银针刺破空气的轻啸——断脉续生针刺入膻中穴的瞬间，凉丝丝的药力顺着任脉炸开，暂时压下了乱窜的火毒。
她的指尖在我颈侧摸索，应该是在探脉搏，我能感觉到她指腹的薄茧蹭过皮肤，比平时重了三分。
青羽道友！她突然提高声音，寒冰阵还差两成！
我余光瞥见青羽道人单膝跪在祭坛边缘，指尖凝着冰晶在地面画符。
他道袍的广袖被烤得卷了边，额头的汗水滴在符纸上，立刻凝成细小的冰珠。
听见苏清欢的提醒，他手腕疾转，最后两道冰纹刚落下，整座祭坛便像掉进了雪窖——冷与热在我体内对冲，我闷哼一声，喉间泛起铁锈味。
急什么？焚天尊者的虚影突然俯身，他眉心的火焰符文烧得更亮了，这小子的经脉比我想象中坚韧。话音未落，一道金色火焰突然没入我心口。
那火不像之前的暴烈，倒像根烧红的细针，沿着任督二脉缓缓游走。
我听见骨骼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重塑我的筋脉——痛，但痛得痛快，像是破茧前的挣扎。
这是我当年的焚骨诀。焚天尊者的声音变得模糊，仿佛隔着层水雾，帮你拓开经脉，但记住——他的虚影突然清晰起来，瞳孔里的火焰几乎要烧到我脸上，我只是借你的身体一用。
若你承受不住，我会连你的魂魄一起碾碎。
我咬着牙扯动嘴角，想说成交，却只能发出漏风的气音。
但他应该看懂了我的眼神——从小到大，无论是被混混堵在巷子里，还是在实验室炸了烧瓶被导师骂，我从来没怕过交易。
只要能活，只要能变强，暂时低头算什么？
热流突然变缓了。
我感觉丹田处的火灵心核在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有细碎的光屑渗入经脉。
那些光屑不像之前的暴烈，反而带着种温润的暖意，像是……在滋养我的灵根？
等等，灵根？
我猛地睁大眼睛。
穿越到苍澜界这三年，我早认了自己是伪灵根的命——灵根细如发丝，修炼时总像在挤干涸的井。
可此刻，我竟能清晰感觉到天地间的火灵气顺着毛孔钻进来，像小鱼群往温暖的浅滩游。
那些灵气裹着心核的光屑，在经脉里织成张金色的网。
要突破了。苏清欢突然轻声道。
她的手还按在我命门穴上，指腹的温度透过道袍传来，像颗小太阳。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皮肤下的血管正泛着淡金光泽，像被点燃的金线。
体温在飙升，可我不再觉得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盈，仿佛下一秒就能飘起来。
吼——
一声低哑的嘶吼冲出口。
我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丹田处的气海突然扩张了三倍不止。
筑基中期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我甚至能听见风从祭坛外的树林里穿过的声音，能闻见苏清欢发间残留的药香——是艾草混着茯苓的味道，和她医馆里的一样。
不错。焚天尊者的虚影又凝实了些，他上下打量我，眼底的火焰总算熄了些，比我当年第一次融合心核快了半柱香。他抬手一挥，一道金光劈进我识海。
《焚天经》的残篇瞬间在脑海里展开，那些晦涩的符文像活了般钻进记忆，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与经文节奏重合的声音。
真正的修炼之道，不在境界高低。他的身影开始变淡，声音却愈发清晰，而在掌控自身……九界轮回……终将重燃。
最后几个字消散时，祭坛外的风突然大了。
我睁眼正看见苏清欢收针的动作——她捏着断脉续生针的指尖泛着青白，显然刚才用了全力。
青羽道人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他道袍上的冰纹正在融化，滴下的水在地面积成小水洼。
成了？苏清欢蹲下来，指尖悬在我眉心的火焰印记上方，没敢碰，你现在……
筑基中期。我活动了下手腕，灵力顺着指尖窜出，在掌心凝成团淡金火焰。
那火不烫，反而带着丝暖意，像团会呼吸的光。
青羽道人突然站起来，他盯着我掌心的火焰，喉结动了动：这是……焚天诀的离火真炎？
陈小友，你可知这火焰在千年之前——
以后再说。我捏灭掌心的火，站起身时感觉脚底下发飘。
心核在丹田处轻轻跳动，像在回应我的动作。
我摸了摸眉心的印记，那里还残留着焚天尊者最后那道目光的温度——不是审视，更像……期待？
我得试试新力量。我望向祭坛外的空地，那里有块半人高的青岩。
灵力刚一调动，掌心的火焰突然暴涨三寸，轰地砸在岩石上。
青烟散去，岩石上多了个焦黑的窟窿，边缘却没有裂痕——这火竟能精准控制灼烧范围。
苏清欢突然拽住我衣袖：陈昭，你眉心的印记……她的声音发紧，刚才它闪了下，和《轮回残卷》里的星图……
我猛地转头看向她。
可还没等她说完，祭坛外突然传来咔的轻响。
我们同时望去，只见顾九娘站在入口处，她后颈的金痕正泛着微光，像颗被唤醒的星子。
而在更远处，风卷着几片残叶掠过树梢，隐约传来九声清越的凤鸣，像从极北之地飘来的。
我捏了捏掌心，火灵心核在丹田处跃动得更急了。
看来，这刚到手的力量，远不止能烧块石头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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