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星的金属树在视野里越来越近,阿杰颤抖的机械臂调整着导航坐标,液压管发出欢快的嗡鸣。
他的机械义眼映出星球的轮廓,兴奋地喊道:“小十六!你看那些光纹,比我们离开时更亮了!”
我凑近舷窗,心跳随着火红色的光芒加速——仿佛星河倾泻,将灰蓝色的大气层染成流动的极光。
胖仓鼠在仪表盘上蹦跶,绒毛光纹组成小小的欢呼表情。
“虽然没有终止时间停止计划,但我们也有新的突破,张慕教授听了一定也很开心!”
我握紧拳头,腕间光纹与星球遥相呼应,
“说不定张慕教授正在雷达里看着我们呢!”
阿杰突然弹出激光笔,在空中画出三顶王冠:“到时候我要把所见所闻详细和张慕教授说说,不过得便宜张教授后来的学生了!”
“我们不也是得了便宜的一批?!”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
气氛在欢快中向蚀骨星靠拢。
飞船冲破云层的瞬间,欢呼声与金属树的共鸣声响彻整个驾驶舱。
突然,阿杰机械义眼的红光忽明忽暗,盯着星图喃喃道:“按计算,这会儿金属树该亮着欢迎光纹……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摩挲着腕间光纹,试图从中获取一丝熟悉的共鸣,却只触到若有若无的震颤。
胖仓鼠突然竖起绒毛,爪子死死抠住我的袖口。
舷窗外,本该闪耀着叛逆者光纹的星球,此刻竟笼罩在灰扑扑的迷雾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那些记忆里盘旋着运输飞船的璀璨星空港,此刻连轮廓都模糊不清。
“还记得出发前吗?”
我声音发涩,“张教授说等任务结束,金属树会用最亮的光纹给我们庆功……”
“这是谁搞的鬼!”
阿杰一拳砸在操作台上,震落层积的锈屑,
“等咱们找到罪魁祸首,非得把这些背后小鬼炸成烟花!”
他的豪言壮语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音,机械臂上未干的油渍在仪表盘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出发前他偷偷给飞船做最后检修时留下的。
胖仓鼠突然吱哇乱叫,绒毛光纹微弱地亮起又熄灭,像是在呼应我们心底逐渐黯淡的希望。
我望着迷雾深处,仿佛又看见临行前夜,阿杰用激光笔在舱壁画下的涂鸦: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升级器,背后是绽放成彩虹的金属树。
此刻那些线条早已斑驳,正如我们即将破碎的憧憬。
“不对...这不是我们的蚀骨星。”
我的声音被飞船引擎的轰鸣碾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舷窗冰凉的金属边框,那里本该贴着胖仓鼠用绒毛光纹盖的星星贴纸。
阿杰的机械义眼疯狂扫描,投影出的星图数据让他的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活像生锈的齿轮在硬咬钢板。
“时间线偏移了三百年!不明原因导致的穿越误差.……..我们错过了!”
“看星球上的全息时钟,时间已经过了三百年了!”
“我们才离开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了!”
“还差4个小时!”
“那,张慕教授呢?蚀骨学院呢?”
“按照正常寿命,大概……”
阿杰难过还是惊异的,捶打仪表盘的金属拳,在舱内激起阵阵回响,凹陷的面板渗出暗蓝色冷却液,
“三百年,够文明更迭十次了!”
他突然僵住,机械臂上的油花图案剧烈扭曲,
“等等——三百年前正是我们通过宇宙虹吸站飞向宇宙的时间!”
全息投影突然爆出雪花,拼凑出半张被腐蚀的报纸画面:“虹吸站开启当日,银色光雾自虹吸站喷涌而出,自称‘无痕’的不明生物降临……”
文字瞬间被数据流吞噬,但那些扭曲的符号我再熟悉不过——正是五维空间里晶体武器上的符文。
胖仓鼠突然炸毛,绒毛光纹凝成锁链状,却在碰到投影的瞬间消散成星屑。
“他们篡改了历史。”
我盯着全息投影里扭曲的新闻画面,喉结上下滚动,
“等等,这剧情发展比张慕教授编的烂俗全息剧还离谱!”
阿杰的激光笔“啪嗒”掉在地上,机械义眼的红光像颗狂跳的爱心特效:“时间线偏移三百年,够拍八百部前传了!现在倒好,我们成了穿越剧里最惨的配角——连盒饭都没领到,就要被当成反派!”
他踹了踹锈迹斑斑的舱门,震落的铁锈簌簌掉进胖仓鼠的食盆。
胖仓鼠突然炸毛,把啃了一半的能量棒吐出来抗议。
我戳了戳它蓬松的绒毛:“你这反应比追剧时嗑到CP还激动?说真的,原来不是虹吸站捅了篓子,是高维生物搞的‘开门杀’!我们人类敢情是被当成人形钥匙扣了?”
“人形钥匙扣可还行!”
阿杰的机械臂抽搐着弹出螺丝刀,又尴尬地缩回去,
“现在这些蚀骨星人,怕是被洗脑洗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搞不好他们每天睡前还要对着熵影的全息海报喊‘晚安,玛卡巴卡’!”
我强忍着笑,腕间的光纹突然剧烈闪烁:“先别贫了!等会儿被当成‘行走的病毒’抓起来,你这机械臂可不够当免死金牌的!”
胖仓鼠叼起激光笔,在墙上胡乱画出歪歪扭扭的骷髅头,倒真像极了此刻我们鸡飞狗跳的处境。
舱门开启的瞬间,猩腻的铁锈味裹挟着刺鼻的电子废料气息扑面而来,差点把我刚吃的能量棒给熏吐出来。
阿杰的机械臂“咔咔”抖成筛子:“这味儿,比胖仓鼠三个月没换的窝还上头!”胖仓鼠气得跳起来,用爪子猛挠他的机械小腿。
曾经高耸入云的金属树如今布满裂痕,活像被八百个拆迁队轮流光顾过,树干看不出一点当年流光溢彩的影子,树根处堆积的废弃升级器残骸上,叛逆者的光纹早已黯淡成灰。
阿杰举起激光笔当望远镜:“好家伙,这树怕不是得了金属骨质疏松?”
远处本该是废墟的城市区域,此刻竟耸立着闪烁霓虹的悬浮建筑群,全息广告在空中旋转——“无痕恩赐,永恒乐土”的字样刺得人眼疼。
我眯着眼吐槽:“这广告词,和张教授的发际线一样虚假!”
话音未落,巡逻机器人的独眼扫过我们,尖锐警报骤然炸响,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电子猫。
“外来者!非法闯入者!”
沙哑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阿杰突然掏出个迷你音响,公放起幼儿园儿歌:“来呀,抓我呀小笨蛋!”
胖仓鼠趁机往机器人履带里塞了颗能量豆,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煮沸的电子粥。
一群裹着反光材质华服的人围拢过来,他们皮肤下流淌着诡异的紫光纹路,像是被污染的叛逆因子。
为首的中年男人戴着镶满晶体的面具,死死盯着我腕间若隐若现的光纹:“竟敢携带禁忌之印?毁灭者!”
“等等!我们是叛逆者!”
阿杰张开机械臂试图解释,却被男人甩出的能量鞭削掉半边护甲。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举起的武器尖端亮起紫色光焰。
胖仓鼠窜上我的肩头,绒毛光纹亮起却又瞬间黯淡,发出虚弱的哀鸣。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人身上的服饰纹样,分明是将叛逆者的光纹倒转、扭曲后缝制而成的。
混乱中,我拽着阿杰狂奔。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怪叫,巡逻机器人的激光擦着头皮飞过。
“他们把我们当成高维生物的爪牙了!”
我躲在坍塌的能量塔阴影里喘息,看着腕上光纹在污染空气中不断明灭,
“三百年...足够把反抗者写成恶魔,把侵略者捧成神明。”
阿杰的机械臂举起激光笔,却只射出几缕青烟:“能量储备见底了,连开启四维跳跃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机械义眼第一次黯淡无光,“小十六,我们成了被时间抛弃的人。现在的蚀骨星一派繁荣,那些悬浮城市里的人,怕是早就忘了重回地球、对抗高维生物的使命。”
他调出城市扫描图,瞳孔猛地收缩,“地下空间居然又扩建了三倍...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深夜,我们在锈蚀的管道中蜷缩。
“这管道的黏液怕是能腌渍能量棒了。”我缩在锈迹斑斑的管壁旁,声音被铁锈味呛得打颤,
“呼吸一口,感觉喉咙要长出机械齿轮。”
阿杰机械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活像卡壳的老风扇。
他摸索着掏出应急灯,光束扫过胖仓鼠蜷缩的身子:“小毛球的光纹比我的机械臂还蔫巴——再这么下去,它得变成‘夜光失败案例’展示品了。”
我把浑身发抖的胖仓鼠搂进怀里,指尖触到它后颈的硬痂,喉咙发紧:“还记得这疤吗?上次在五维裂隙,它扑过来替我挡晶体武器,活像个不要命的小肉弹。”
胖仓鼠虚弱地“吱”了一声,绒毛光纹勉强拼成个爱心,又迅速黯淡下去。阿杰突然翻身坐起,机械关节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像有人在管道外拉大锯:“等等!我刚摸到管壁有规律震动——该不会是外星摩斯密码?这管道怕不是成精了,在偷偷发朋友圈!”
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幽蓝的光,在管壁上扫来扫去:“不对劲,这些管道的排列方式...像是某种编码。”
他用激光笔在墙上划出几道弧线,光斑所过之处,暗红锈迹竟浮现出叛逆者光纹的残缺图案。
我摩挲着胖仓鼠叼来的水晶,上面“下一站,熵影老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突然,水晶表面泛起涟漪,映出半张扭曲的人脸——是那个沉睡在密室里的守密人!
他的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杰立刻将手掌贴在水晶上,机械义眼数据流疯狂翻涌:“是振动频率加密!声音被转化成晶体的共振波了!”
远处传来金属树的悲鸣,混着孩童歌谣的电子变调:“光纹是诅咒,叛逆者是恶魔,无痕大人带来永恒的安宁...……”
这甜腻的童声让我脊背发凉。
阿杰突然抓住我的手:“听!歌谣间隙有加密频段,是三百年前的求救信号!”
他迅速拆解机械臂的面板,露出闪烁的核心元件,
“这些混在次声波里的摩斯密码,每隔七秒重复一次,内容是...‘虹吸站核心...密钥...克莱因瓶倒置’。”
胖仓鼠突然挣扎着爬起来,绒毛光纹在黑暗中织出细小的网格。
它用爪子狠狠拍打墙面,管道深处传来空洞的回响。
阿杰的激光笔顺着声音源头探去,照见管壁夹层里藏着的微型芯片。
当芯片被取出的瞬间,周围的空气泛起诡异的波纹,一个全息投影骤然展开——是被囚禁的守密人青年时代的影像,他正在用叛逆者特有的手语比划出一串坐标,而背景音里,孩童歌谣的电子变调突然变成了尖锐的警报。
“他们被洗脑了。”阿杰的机械手指在地面划出残缺的克莱因瓶图案,“高维生物抹除了所有关于我们的记忆,甚至篡改了历史。现在的繁荣不过是虚妄泡影,地下扩建的空间里,指不定藏着维持‘永恒和平’的恐怖装置。”他调出通讯水晶,张慕教授的影像早已扭曲成雪花噪点,“现在的蚀骨星人,连宇宙虹吸站都当成远古传说...”
黎明降临时,冰冷的枪管抵住我们后脑。三个穿着皮质战甲的人从阴影中走出,他们胸口的徽章竟是倒转的叛逆者光纹。
为首的女人扯下防毒面具,露出半张机械义体的脸:“听说你们在找宇宙虹吸站?跟我们走,或许能给你们个痛快——前提是,你们真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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