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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源:

  保姆失职,让我两岁女儿高处坠楼不治身亡。

我寻求正义,却反被状告上法庭,她说。

「你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啊,但我失去的可是我的名声啊。」

可她不知道,她未来将要失去的东西,远不止是名声。

比如说,她的婚姻,她的家庭。

还有,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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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见到女儿的时候。

她的双眼紧闭,头发因为凝固的血块紧紧地粘连在一起,鼻尖探去,再也没有了呼吸。

我不敢相信。

明明我去上班之前她还活蹦乱跳奶声奶气地叫我妈妈。

怎么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呢?

脑袋像烟花一样炸开。

下意识地,我推开老公的阻拦,一个箭步把冰冷的囡囡紧紧捞在怀里。

「囡囡…囡囡,你看看妈妈,看看妈妈好不好?」

医生推开门时,我顾不得尊严一个趔趄跪倒在白色医袍下。

「医生,你救救她,她才两岁,她才两岁啊。」

医生叹了一口气,于心不忍,想要拉我起来。

「这位妈妈,你冷静一点,孩子已经去了。」

冷静?

怎么冷静?

她是我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啊!

突然,我胸口一阵刺疼,眼睛一片漆黑。

晕过去前,我想,如果能下去陪囡囡是不是也挺好的?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囡囡踩着云朵,肉肉的小手一寸一寸从我的掌心抽离,就要飘然远去。

可不管我怎么喊,怎么叫,她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囡囡,你是在怪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吗?

我呼唤着囡囡,从恶梦中惊醒,整个人像泡在水里一样,浑身湿透了。

我紧紧抓住老公的手臂。

「她呢?她在哪?」

当我在拘留室见到凶手梁枝红时,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孩子当时有点生病,你家空调坏了,我也是好心带她去晒太阳,我也没想到她会乱跑。」

看她这副不认错的嚣张样子,如果不是隔着护栏,我想我已经冲上去撕烂她的脸了。

「谁允许你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将我女儿带出去的?」

也许是我的面部太过狰狞,梁枝红竟然瑟缩了一下肩膀。

「我…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没接。」

面对没有丝毫顾忌的凶手和没有诚意的赔偿方案,我几乎是想也没想。

「我要上诉,绝不和解。」

不能和解,要是和解了,我女儿的尸骨该何处安放?

从拘留所出来后,我几乎跑遍了所有的法院,就为了给女儿一个公道。

可我没想到,这世道居然是可以颠倒是非黑白的。

凶手的女儿发布的小作文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

「呸,你也配做母亲。」

「我看她就是想要钱,好再生一个。」

「她要是个合格的母亲,干嘛还要请保姆,明明她作为监护人,也是有责任的。」

2

我点开她的小作文。

原来那一日,凶手的女儿和孙女拿着一张十万块钱的卡出现在我家门口是早有预谋。

我一开门,梁枝红的女儿左兰兰就拉着一个小女孩跪下来,死乞白赖地把卡塞进我的掌心。

「我知道你们不能原谅我妈,但这十万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可以接受。」

我把卡掷到女人脸上,气得脑袋涨疼。

「多少?十万?十万你就想买我女儿的命?

我告诉你,多少钱都换不回我的女儿!」

一旁的小女孩背这样的阵势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而左兰兰抱着女儿哭天喊地的样子,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被吵得心砰砰直跳。

自从知道女儿走了以后,我的心脏要么总是揪着要么总是不安地坠跳。

「滚出我家,不可能和解,这辈子都不可能,除非拿你妈的命来换。」

见我态度没有丝毫转圜,左兰兰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她一把将她的女儿推到窗前。

「那你把她也推下去,算我们一命抵一命。」

面对这样的无赖,我突然心生邪恶的念头,我朝那个小女孩走近。

「好啊,那就一命抵一命好了。」

然而左兰兰只是虚晃一枪,她把小女孩捞回怀里,警惕地看着我。

呵,我就知道她只是为了逼我心软。

可我现在失去女儿,也就失去了心,没有了心又何来的心软?

我把她的包砸到她头上。

「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滚!」

思绪飘回,我的目光落在左兰兰颠倒是非的小作文上。

她全然扭曲我的话,将我塑造成一个狮子大开口吃女儿人血馒头的恶毒母亲以及还要害死她女儿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我点开评论区,全是骂我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手机屏幕熄灭,我突然就滋生了疯狂的想法。

于是,我把那天的监控记录以及录音全部上传到网络上。

最具爆炸力的,是左兰兰在楼道里咒骂的录音。

那天赶走她们俩后,我没有立刻关门而是腿软地靠在门框上,却恰好听见她在楼道的咒骂。

「反正也是个女儿,死就死了,拿着钱再生一个不好吗?」

证据一经发出引起了更大一轮的网络暴力。

不过这次被网暴的对象,是左兰兰和梁枝红。

视频发出去的第三天,我就被左兰兰以侵害名誉权为由告上了法庭。

她甚至大言不惭地说。

「你年轻可以再生一个啊,但我失去的可是我的名声啊。」

3

和左兰兰对薄公堂的那天,我望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我,决定要打起精神以一个最好的姿态去为囡囡打赢这场战争。

由于这件事情在网络上闹得很大,法院门口聚集了一大堆记者和蹭热点的网红,对着我咔咔拍照,我却只想着赶紧进去,为我女儿讨一个公道。

落座后,我又看到左兰兰那副可憎的面孔,她面色不好,显然也因为近期的网暴没有睡好觉。

我心里只有一瞬的畅意。

因为比起我女儿的命,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庭审开始,我和我的律师在法庭上据理力争,可梁枝红数脸不红心不跳地数次狡辩。

「明明我也是好心,是她女儿自己乱跑,怎么能判我的罪?」

她狡辩完,还一屁股坐到地上,边哭边嚎。

「还有没有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很快她就被勒令闭嘴。

这段插曲并没有影响法官宣布不尽如人意的结果。

判处结果是左家赔偿我二十五万,梁枝红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执行。

闭庭后,左兰兰站起来向我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双重刺激下,我冲到左兰兰后面薅起她的的头发,向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她一手护着自己的脸,一手扯住被薅起来的头发,尖叫道。

「谢英英,你信不信我告你一个故意伤人罪!」

随着她的尖叫,我越打越兴奋。

疯狂的结果是我和左兰兰又一次双双出现在警察局。

这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警察劝诫了两句,就把我放了。

而被我挠花了脸的左兰兰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一转眼,我在法院门口的照片以及跟左兰兰扭打在一起的照片又被恶意大肆传播。

有的说我,女儿都死了,还有心情化妆,一看就不是真的为女儿伤心。

有的骂我,有精神病就应该去医院看,不要在公共场合发疯。

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大一群人都是左兰兰雇佣来的水军。

无所谓,我会让左兰兰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和老公开始走上不断申诉、上诉的漫漫长路。

可结果总是给我重重一击。

上诉、申诉以及和凶手一家人的周旋,折磨得我身心俱。

在除夕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我还是心态崩了,跪坐在装着囡囡遗体的棺前,干涩的眼眶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来。

「囡囡,妈妈对不起你。」

不知道跪了多久,我才精神恍惚地站起来,回到小区,却透过窗户看到凶手一家其乐融融过除夕的场景,不由骨节泛白。

我想,是时候了。

于是,我掏出电话打给左兰兰。

「我接受你的二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