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当斥候？”
敖靖语气中带着一点质疑。
“都伯你别看我连武者都不是，我这对耳朵方圆十里内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它，”高大顺信誓旦旦。
“那你去吧，有西夏骑兵靠近，你及时回来禀报，”敖靖摆了摆手。
眼下正是无人可用，有人愿意当斥候。
没有拒绝的理由！
现在敖靖答应了，高大顺反而一脸为难。
“都伯大人，我有一事拜托你，”高大顺犹犹豫豫，敖靖不以为意，“你要我做什么，你总得先开口吧？我也不能随意答应你。”
“其实也非难事……”高大顺扭头看着高小安，眸子里尽是温柔，“就是俺弟弟，希望都伯能照拂一二，西夏军杀到，及时带他脱离危险。”
“你去吧，我知道了，”敖靖点头。
原来高大顺愿意去当斥候，是为了高小安能活着，毕竟两人都不是武者，刚才的大战，他们能活下来已经算侥幸，日后要是再遭遇西夏骑兵，只怕他们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而有敖靖保护，高小安说不定能活下来。
当高大顺依依不舍地走出几步开外，高小安便开始叫唤，“哥哥你去哪？等等俺，俺也要去！”
敖靖抬手拦住高小安的去路，“你不能去，你哥哥有他该做的事，”高小安要推开敖靖的手，却推不动，他嚎叫拳头疯狂拍皮甲，“你是坏人，你拦着俺做什么？俺要俺哥哥……”
高小安的叫唤，令高大顺频频回头，可他走出几十步后，还是咬牙加快了脚步。
当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高小安也不闹腾了，整个人瘫在地上。
“哥哥不要俺了，俺没有哥哥了……”
他一句句重复着同样的话。
完全就是个傻子模样。
“唉～”敖靖摇头叹了口气。
同一个傻子，他是不会做任何计较的。
不过……
敖靖下意识还是握紧佩刀，目有怒光。
“敖曌！你一介女流还窥视皇位，短短一年，你看整个大周让你祸害成什么样了！横征暴敛，大兴徭役，一些傻子残废，都抓来边疆充军……”
“有你这种女帝，大周岂能不亡？”
敖靖原本就对敖曌恨之入骨，流放边境的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想着，能有一日手刃敖曌。
替他爹！替楚王府惨死的众门客！
讨回这口恶气！！
现在敖靖是更气了！
大周数百年基业，照这样看，不用几年，绝对让敖曌折腾得亡国亡种，成为西夏、大金的附属国。
上供岁币，俯首称臣！
确认其他都伯都领兵走后，作为后军的敖靖与牧秋方才领着的人，远远跟在大军最后面。
牧秋！敖靖不熟悉，他来这支边军是有十余日，认识的人却不多，与牧秋之前，只是打过照面。
不过……
当他们这支后军的士卒逐渐混杂在一起。
牧秋凑到敖靖面前，“敖都伯，你真是楚王世子？像你这样的皇室弟子也会被流放充军？”
“何止流放，还会被满门抄斩呢！”敖靖冷笑。
女帝敖曌为了坐稳皇位，可是血洗了十一位藩王，洛京菜市口一日内斩首千人，杀得人头滚滚，吓得洛京夜晚再无婴儿敢啼哭。
“真骇人……”牧秋耸肩。
敖靖打量了牧秋一眼。
牧秋身姿挺拔，沙风吹拂，一头如雪的白发肆意飘舞，宛如霜华倾洒。与他尚显稚嫩的脸庞，极为反差。虽年纪与敖靖相仿，可那一字眉茂密，双眸锐利如鹰隼，气宇间尽是杀气。
他身着玄色劲装，勾勒出矫健修长的身形。背上有一把巨弓，弓身黝黑，泛着幽冷的光泽，似在无声诉说着它的来历非凡。一旁的箭囊鼓鼓囊囊，装满了羽箭，箭羽在风中微微颤动。
仅一眼，敖靖便可以看出，牧秋来边军前，绝不是普通百姓，一定是世代习武。
“你又为何来此边军？”敖靖指向高小安，“不会同他一样，是被抓了壮丁吧？”
“哈哈……怎么可能呢！”牧秋笑。
“我啊！杀了两个人，当地的县太爷念我杀人有因，非胡乱杀人，只是判我流放充军……”
此言一出，引起了敖靖的兴趣。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两个人，只是被判流放，看来是便宜你了……”敖靖淡淡道。
“哼！”牧秋变了眼神，“我杀他们是罪有应得，是那个贱女人红杏出墙，奸夫淫妇就该被杀。”
“牧都伯，如此看你是个痴情之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又是何必呢？”敖靖宽慰。
“敖都伯你未有心爱之人，你不懂被背叛的痛楚，当时我恨不得去死……”牧秋咬牙切齿。
“这……”敖靖有些哑口无言。
他如何没有心爱之人，他与左相三女崔琬珂都私定终身了，只差皇帝赐婚。
谁能想到老皇帝嗝屁。
女帝敖曌居然要送他一个王世子去和亲！
“这天底下的女人，就没一个是好的，那个女帝敖曌更是早该碎尸万段的，”牧秋恨意更浓。
自从敖曌登基后，她言朝中女官太少，居然专门为女子设科举，每县女子经过当县大户举荐，便可以参加科举，中举者能入朝为官。
牧秋的未婚妻，对敖曌这位女帝，可谓无比钦佩，女子科举一出现，她便疯了似要参加。
可牧秋家只是普通百姓，如何能推荐牧秋的未婚妻去参加科举，直到几月后牧秋方才知道，他的未婚妻为了这个名额，竟舍身与县大户黄襄之子……
“牧都伯，你还是别被仇恨蒙蔽双眼，天下女人不一定都是坏的，”敖靖宽慰。
反正敖靖相信崔琬珂一定是好的。
发配边军前，在洛京的大牢，崔琬珂来见过敖靖最后一面，她说当等敖靖一辈子。
敖靖没答应，
告诉崔琬珂，只要三年。
三年后，他一定杀回洛京。
还是在楚王府娶她过门！
敖靖不知觉拿出放在怀里的玉佩。
这是一对双鱼玉佩，敖靖的是黑鱼，崔琬珂的是白鱼，是崔琬珂给他的定情信物。
“敖都伯，你这玉佩是不是还有另一半？”
牧秋开口正欲发问。
在两人身后，响起高大顺的呼喊。
还有一阵地动山摇。
“敖都伯！快跑啊！”
“有一伙西夏骑兵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