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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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连绵,黄府客厅。

黄老爷怒目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男一女,黄夫人担忧的站在一边,她在纠结着是帮相公还是帮儿子。

“姜韭,你去了哪里?”黄老爷突然开口,问的却是跪着的姑娘。

“回黄伯伯,我去了大理寺。”姜韭低着头小声回答。

“谁带你去的?去干什么?”黄老爷面色严肃的发问。

“听说我爹娘的案子在审,我自己找过去做证人的!”姜韭抬起头说。

一旁的黄岘看姜韭有些难堪,直起身替她说道:“爹!阿韭去给她爹娘翻案有什么问题?你要是出事了……”

黄老爷狠狠一拍桌子,不悦的瞪着他说道:“孽子住口!盼那天盼很久了吗?”

见势不妙黄岘赶紧低头解释道:“爹对不起!我只是做比喻……”

黄夫人也轻拍黄老爷的背说道:“你知道儿子有点迟钝,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闻言黄老爷捏捏眉心,看着姜韭思考了一会儿对她说道:“你还是别住在黄府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找新的住处!”

姜韭不敢置信的看着黄老爷,但是她想到本来就是寄人篱下,人家不乐意让她住也没办法,于是垂下头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声。

黄老爷捻着胡子神气的说道:“怎么?不好意思开口?你好歹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我不会亏待你的!”

哪想黄岘站起身,向前一步说道:“爹!如果是我说错了什么,你惩罚我就够了,别驱赶阿韭!她在做自己的事,她没有错!”

心急的黄夫人朝黄岘连连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在她旁边的黄老爷皱着眉对黄岘说道:“整天阿韭阿韭的,叫得好像认识多久了一样!我不是说了,可以帮忙找住处吗?”他对姜韭招招手,“你自己说!”

尽管知道黄老爷的语气没有问题,但姜韭的倔脾气依旧上来了,她摇摇头说:“已经麻烦你们很久了,我回原来的家也可以,所以不劳您费心!”

说完,姜韭站起身大步走出了黄府客厅,那黄岘张嘴想要挽留,被黄老爷用特意的咳嗽声拦住了。

黄岘不满的看着自己的老爹说:“她才十岁,您真的有点过分了!”

不想黄老爷耸耸肩说道:“养了她快一年算仁至义尽吧,自打知道她家的事,我就找道士算了一卦,你猜他怎么说?”

黄岘疑惑:“怎么说?”

黄老爷不紧不慢的说:“晦气!”

这句话让黄岘很生气,他瞪着老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愤然拂袖而去。

黄夫人给黄老爷递去盖碗茶:“老爷,你不是不信鬼神吗?什么时候找过道士?”

黄老爷双手捧过茶杯说道:“当然是骗他的,那小子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听完黄夫人点点头,很快又问道:“姜韭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干什么赶她走啊?”

喝下一口茶,黄老爷把茶叶吐回杯里说道:“怎么?你舍不得?”

黄夫人摇摇头说道:“我看儿子挺喜欢她的,而且他也没个伴,让姜韭留下来陪他不好吗?”

黄老爷放下茶杯,坐直身体说道:“本来姜韭的事我不怎么过问,直到今天闹得大了,我一打听才知道事情不简单。虽然详情还不知道,但他们家牵扯得肯定不小,大理寺都去查了,她要是留下来,我们也免不了被盘问。或许会惹上杀身之祸!”

这话听得黄夫人眼珠子左右来回看,一副不安心的样子:“老爷!这个案子你没参与吧?”

黄老爷轻轻笑道:“瞎担心,我不会做那些事!倒是听说不少大小官员或有涉及,我怕的是留她在这里,被政敌发现难免要煽风点火,我倒是无所谓,是放心不下你们娘俩!”说着他叹起气来,“官场风云诡谲,未来的事谁知道呢,我要多留心眼!”

假意离去实则躲在门后偷听的黄岘,心说听老爹的意思,阿韭家的事非常难搞,那阿韭一个人肯定很辛苦!我一定要帮帮她!

……

厢房里姜韭在麻利的收拾衣物,不一会儿小包袱就系好了,她沉默的背上包袱从厢房走到黄府宅门处。

一路上仆人们都好奇的看着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她,声若蚊鸣却多少能听出不是好话。

初来黄府的姜韭就被各种猜忌,有的人以为她是黄老爷的私生女,照顾的漫不经心;有的人以为她是黄老爷给黄岘找的童养媳,就招待的还算热情;还有的人比较中立,对她不冷不热倒也不碍事。

现在姜韭被赶出黄府,那些仆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冷漠,姜韭也不觉得奇怪,她本来就是这里的外人。

虽然只是待了近一年,但姜韭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黄府的景致,心说好一番起落,本以为会有新的立身之处,原来还是想的简单。

在原地站着发了会呆,回神发现仆人已经四散干活,却没见到黄岘出来相送,姜韭的心里有些空荡,她垂下头自我安慰道:“淡水之交罢了。”

多年以后想到当时的心理活动,姜韭自嘲说自己在黄府念了半年书,话里话外全是文绉绉的酸臭。

姜韭想着回到原来的住处,不料那个地方的恶劣已经超乎想象,只有山脚有个不大的镇子,山上据说不仅不住人,连动物都非常少。

这些是旁人告诉姜韭的,心存希冀的姜韭笑着摇摇头,倔强的一个人上了山。

姜韭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有个人如影随行,正是她口中的“淡水之交”——黄岘。

这黄岘打着个主意:既然黄府不由他做主,而姜韭被赶走已成事实,不如他先偷偷护送姜韭回家,也为日后去看望姜韭有个路线规划。

因为畏寒黄岘穿的非常厚实,加上他的身高拔的飞快,远看像个发胖的成年男人。还因为他跟着姜韭又不希望被姜韭知道,所以行为上显得鬼鬼祟祟,导致他很快被路上的一位大叔揪住了。

“跟着那个小姑娘干什么?”那位大叔满身横肉,脸上还有碗口大的疤,要不是身上背着柴火,看着就真像打家劫舍的歹徒。

那时候的黄岘胆子很小,加上有些心虚,他看着大叔哆哆嗦嗦的,愣是说不出一个字,那大叔眉毛一竖厉声道:“看来不像要做好事!我要抓你去见官!”

听到声音的姜韭倒回来,先是看着粽子似的黄岘辨认了好一会儿,接着她动手把黄岘扳到眼前才认出了他,于是她替黄岘向大叔解围道:“他是我的哑巴哥哥,正愁找不到呢!”

听到对方是哑巴,愧疚的大叔赶紧松开手,慌乱的挠着脸说道:“啊?这我可不知道!对不住啊!”

姜韭把黄岘拉到自己这一边,笑着对大叔摆摆手说道:“不怪您!我们先回家啦!拜拜!”

与大叔作别后,两个人互看一眼,由姜韭牵头,他们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实在忍不住的姜韭停下脚步,回头瞪着黄岘说道:“跟着我干什么?你该回家了!”

还心虚着的黄岘低着头,正不安的搓着手,过了快一炷香时间,他才抬头说道:“我送送你——以后也会来看你的!”

男孩的眸光清澈明亮,姜韭盯着看了一会,感到鼻子发酸便撇过头说道:“没有那个必要,黄伯伯会生气的。”

黄岘拍拍胸脯自信的说:“你放心吧!仙人自有妙计!”发现姜韭准备哭鼻子,黄岘换上温柔的语气说道,“好了,先回你家,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说着黄岘伸手刮了一下姜韭的鼻尖,忽然一滴清亮的水珠砸在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他怔怔看着姜韭心说,她还是哭了。

而姜韭红着眼眶说道:“嗯。”说完她用手胡乱抹了一下眼睛说道,“走吧。”

天常常不遂人愿。

姜韭没能如愿回到家,她和黄岘一起困在了某个狭小的山洞里,两个冷的没有知觉的小孩依偎着睡着,昏昏沉沉的度过了一天。

初晓时分,黄岘最先被冻醒,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醒来发现姜韭钻在他敞开的外套下,蜷缩如球的枕在他的大腿睡觉,他马上捂住嘴不敢发出声响。

与此同时风雪渐弱,山洞外黄府家仆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感到又饿又冷的黄岘本能的想站起身,但是看到熟睡的姜韭他不敢动,怕会吵醒她。

思来想去,黄岘决定抱着姜韭,带着她回黄府,奈何那个时候黄岘是豆芽菜,他试了两次没把姜韭抱起来,反倒把姜韭摇醒了。

姜韭睡眼惺忪的说道:“娘,我困。”

等过会醒了,看见眼前是笑容尴尬的黄岘,那姜韭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我……刚才在做梦。”

姜韭根本不知道黄岘的尴尬,是因为没有把她抱起来,并且把她弄醒了。

“那个,我爹派人来找我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黄岘锤着发麻的腿,扶着洞壁站起身说道。

想起黄老爷不屑的嘴脸,还有仆人们议论纷纷的情景,姜韭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回去。”

黄岘不解的说道:“这样不定的天气,你想回家太难了,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姜韭低着头说:“因为黄伯伯不喜欢我。”

走近姜韭后,黄岘弯下腰对她说:“我可以和爹商量,他不就是想让我好好学习嘛,我拿这个做条件,他肯定……”

“更讨厌我!”姜韭抬起头说。

两人顿时相对无言。

最后的结果是黄岘劝说无果,被姜韭推搡出山洞,由黄府家仆带回了黄府。

但是当天下午,黄岘就带着蛋炒饭来到了山洞,见到姜韭的第一句是:“我亲自下厨给爹做了蛋炒饭,他还夸我长大了!爹有时候挺傻的!”他说这话时神气十足,好像骗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真的是非常的孩子气。后来姜韭这么评论着黄岘的那句话。

自那天后,黄岘常常借着各种理由给姜韭带一日三餐,或者带些女孩喜欢的东西,看到姜韭笑了,他便也会笑,甚至会哼起小曲。

看见黄岘风里来雪里去,某天姜韭心想,她回到黄府的话,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于是姜韭瞒着黄岘偷偷下了山,用了半天时间回到黄府,想要和她的黄伯伯商量回来的事,结果看见风吹雪浇的姜韭很邋遢,那些看门的仆人就把她轰走了,说什么也不让她接近黄府。

一直耗到灯火亮起,姜韭却连黄府的一米范围都进不去,稍微跨过去那仆人都怒目圆瞪,偶有过路人也投来看戏的眼光。

最讨厌的是个穿着破烂的秀才,他路过时对姜韭发出了嘲笑:“小小乞丐,妄想入黄府?我都进不去,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他还发出了刺耳的讥笑声,边笑着边走远了。

心灰意冷的姜韭只好离开黄府,再次踏上回家的路,那些风雪也很尖酸刻薄一般,下得比之前更加凶猛,这次姜韭没有到山洞就晕了过去。

等姜韭醒来发现已经身处山洞,并且洞里燃起了篝火,而黄岘和一个成年男子坐在她的对面。

经黄岘讲述后,姜韭知道了事情原貌:原来黄岘在山洞等待已久,见姜韭迟迟未归就出来找人了。走到某个小坡他打滑撞在了坡下成年男子的背上……听说要找人,好心的成年男子加入进来,发现晕倒的姜韭他又把姜韭背到山洞,给两个小孩生起了篝火。

“你们两个关系肯定很好!”成年男子笑嘻嘻的说着站起身,他把腰间的小娄取下放在地上说,“这里有两块腌肉,留给你们吧!我要下山回家了!”

接着成年男子就走出了山洞,黄岘追上去说道:“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那男子耸耸肩说道:“我又不好奇,况且你希望我问吗?就算你希望,那个小女孩呢?这本来不是非要做的事!”

此人脑洞清奇,让黄岘起了结识之心,他走近男子说道:“我叫黄岘,你叫什么?”

男子知道黄岘想干什么,便抱拳对他说道:“在下季寒椽,字际留。”

黄岘眨眨眼说道:“哦,我还没有取字号呢!”

季寒椽笑着说道:“无妨,迟早要取的——我在城里私塾念书,有空来找我玩啊!”

黄岘撇嘴说道:“我可不想进私塾,先生整天咿咿呀呀的!”

季寒椽摸摸脑袋说道:“我可不敢怠慢,成绩优异者能选到京城国子监呢!”

听到京城让黄岘眼前一亮:“此话当真?!听说京城可好玩了!”

那季寒椽点点头:“君无戏言!”

接着季寒椽又说:“进去照顾小姑娘吧——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别辜负我的晚饭!”

眼看季寒椽要跑步离开,黄岘大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晚饭你吃什么?”

那季寒椽边回话边跑远了:“先生让我描写雪景,肯定身临其境才能有感而发!晚饭我不吃了!”

……

如何与季寒椽交谈的事,黄岘没有告诉姜韭,因为等黄岘回到山洞里,他发现姜韭又昏睡了过去,难怪一直没有动静。

在那天以后,姜韭彻底打消了回黄府的念头,黄岘也保持着每天送饭的频率,直到他最后一次见到姜韭,被姜韭发现他挨了黄老爷的揍,于是姜韭就消失了。

在最后一次来到山洞时,没有看到姜韭的黄岘跪倒在山洞前,他攥紧手里被包裹的食盒没有说话,只是咬紧牙关掉下几颗泪水。

黄岘当然知道姜韭是怕拖累他才离开的,比起埋怨姜韭的不辞而别,他更恼怒黄老爷的铁石心肠,打那次后黄岘对黄老爷再没有好脸色。

而黄府的人也都笃定姜韭是永远留在十岁了,那种极端的天气大人都要半条命,一个小孩如何能走出去呢?

为了缓和与儿子的关系,黄老爷象征性带人去找了姜韭两三天,自然是雪山无边没有寻到。

虽然黄岘开始发奋图强让黄老爷很是欣慰,但黄老爷没想到真正的代价是——黄岘成年后没有婚配,一是因为他很张扬的拒绝了许多名门闺秀,二则是仆人们猜测的:黄岘在等姜韭。

他相信姜韭不会夭折在十岁。

他也明白了,对姜韭的那种维护和喜欢,不单单是因为她救过他,因为这份情感延续至今,他深知除了姜韭,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

雪夜寒冷,月色孤寂。

卧在雪地的小女孩被雪覆盖,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恍惚间她能看到爹娘的剪影在向她招手。

风雪裹挟着长着红色梅花的断枝,那断枝落在姜韭几米处,忽然间红光大现出现个黑色长发,面容姣好的高挑男子,他快步走向姜韭,拂开她一身的雪,把她抱在怀里。

最是无情天,即使怀里的小女孩气息越来越弱,但漫天的飞雪依然越来越多,天气也越来越冷,那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无助的望向四周,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小女孩。

这种情况人会去寻大夫救命,可眼下大雪封山进不来出不去的,人应该再没有什么办法了。男子伸手轻轻触碰小女孩的脸颊,脸色凝重的想,而妖怪有妖怪的法子……

伴随着一道温和的浅红色光亮后,男子秀丽的黑色长发瞬间染上霜白,本来红润的皮肤也没了血色,神情也非常疲惫,他顾不得休息紧盯怀里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脸色红润起来,气息也平稳许多,她的眼睫毛开始微微颤动。

很快小女孩睁开了眼睛,那双晶亮的眸子像晚星一样动人,男子情不自禁露出柔和的笑容。

……

他自然不会把身份给姜韭挑明,况且他并不喜欢“干爹”这个称呼,他心说实在老气得很!

以至于当姜韭和他熟悉起来,跟他讨论称呼问题时,他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所以要叫我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干爹”倒也是有共通之妙。

离开黄岘后,姜韭一直和师父生活在一起,师父除了教她读书念字,还教她厨艺、陶艺、木工,可惜她没有天分学得一塌糊涂,常常让师父很是苦恼。

后来姜韭在捕猎时险些被猎物杀死,师父意识到教给她防身功夫的重要性,便开始教姜韭武功,尤其是他的独门绝学——梅花针。

即使姜韭在学武上初露锋芒,但她的梅花针准头和力度仍然差极了,每次和师父的切磋都以零比五结束,这让师父很无语。

在姜韭十五岁的某日。

“阿韭,为师已经想不出还能教你什么了。”师父望着一地狗屎不如的陶瓷作品,和歪七八扭的木工作品,沉思良久后说道。

“你是想说,想不出我还能干什么吧?”姜韭叉腰撇嘴说道。

“……你很聪明。”师父默默翘起大拇指。

“你们这些长辈能别打击人吗?!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也很累啊!”姜韭仰天长啸。

某日,再次切磋以一比四结束后,姜韭蹲在悬崖上,目光木讷的瞪着白茫茫的天空,师父不动声色的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她的身边。

“诶,有起色但不多对吧。”姜韭目不斜视的看着天空说道。

闻言师父点点头,想了想他补充道:“总比没有起色好——为师的意思是勤学多练,未来可期。”

“嗯,有道理。”姜韭点点头,突然回头对师父说,“你明明是妖怪,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料到姜韭会来这么一句,师父怔怔看着姜韭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清楚,就好像有这么个宿命一样。”

“师父你信命吗?”姜韭问道。

师父抬头看着苍茫天空说道:“想信又希望不信,想不信又不得不信。命是很虚无,但确实存在的东西,人们叫它玄。”

“这个算回答吗?”姜韭把头靠在师父肩膀喃喃说道。

师父低头目光慈爱的看着姜韭说道:“你觉得算它就算。”

“妖怪的话能活很久吧,那师父一定可以永远陪着阿韭对不对?”姜韭笑着说道。

师父迟疑了一下,很快又换上笑脸说道:“对,师父一定是陪着阿韭最久的那个人。”

不经意间,雪已经盖满在师徒二人的头发和肩上,远远看着真像两个慢慢变老的人依偎在一起。

突然风骤扫雪,师徒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遮住凉飕飕的脑袋,一个比一个快的钻回山洞。

“这山里的天气太烦人了!”

“嗯。”

……

彼时师徒二人的生活轻松愉快,他们完全预料不到之后的变故,更不会把那天诡异的天气当作结局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