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潭水猛地灌进叶辰鼻腔，他呛得肺管子生疼，感觉肺泡都在收缩到炸裂的边缘。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那两点幽绿的光芒像鬼火似的，随着水流慢慢往下沉——那是刚才被他弄死的潭底怪物的眼睛，现在已经失去了生气。
胸口的黑纹突然烫得厉害。
叶辰能清楚地感觉到脖颈后面的黑色纹路像水草一样疯长，顺着脊椎往下蔓延的时候，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刀子割开一样疼。更奇怪的是伤口那里还传来一阵痒丝丝的感觉，碎骨头在身体里咯咯作响地愈合，这种又痒又疼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被野蜂蛰过的手心。
咕噜......一串气泡从嘴角冒出来，叶辰使劲想往上挣扎，可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就在他快要憋死的时候，潭底突然亮起一片微光。
不是那种吓人的幽绿色，而是一种暖暖的白光，柔和得像是腊月里透过窗棂的晨雪。
叶辰心里一动，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摆动双臂，朝着那片光源游去。越靠近光线，周围的水就越暖和，胸口的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他伸出手，指尖触到的却不是冰冷的潭水，而是一种丝绸般顺滑的东西。
意识回笼的时候，叶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半透明的莲台上。
十二片巨大的莲叶泛着珍珠母贝一样的光泽，叶面上布满了金色的脉络——那是被血液浸透的上古符文，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起伏。莲台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莲子，通体漆黑，却不断渗出银白的流光。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莲茎。
那根粗得像小孩子胳膊的茎秆上，布满了人脸大小的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嵌着半透明的骨头碎片，在微光下像一串串玉质的风铃。
咳咳！叶辰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弓成一只虾米，黑血喷在莲叶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奇怪的是，那些血迹很快就被莲叶吸了进去，原本黯淡的金色脉络瞬间亮了起来，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符文阵列。
这一次，他看清了青石上缺失的后半句：以魂为引，血为媒，万灵化种，禁术开。
终于等来合适的容器了...
声音不是从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髓里震动。叶辰猛地抬起头，看见那颗漆黑的莲子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脸，全都是睁大双眼无声呐喊的表情。这些面孔扭曲着融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张老人脸——竟然和记忆中玄尘老祖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你究竟是什么？叶辰单手撑住莲台勉强坐起来，手腕上的黑纹突然像活蛇一样钻进掌心，凝成两把三寸长的骨刃。骨刃泛着暗红色的光晕，刃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牙印，像是被无数人啃噬过的痕迹。
莲茎轻轻晃动起来，那些嵌着碎骨的吸盘纷纷转向他。水面的倒影里，叶辰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色，瞳孔中旋转着与莲子相同的符文阵列。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蝉鸣般的低语，像是有千百个人在同时诵读晦涩的咒文。
突然！十二片莲叶齐齐竖了起来，把叶辰困在了中央。金色的符文凭空浮现，在他四周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
一段段记忆碎片强行涌入脑海——不是之前那些零散的画面，而是一段完整的记忆：二十年前的青云宗禁地，年轻的玄尘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放在刻满符文的石台上。那个婴儿的胸口，跳动着与叶辰现在相同的黑纹，而石台下，是数以百计的干尸！
只要培养出完美容器，禁术......
话音在记忆中断裂，镜头却突然转到高空俯瞰的视角。整个黑风岭竟然被上古符文包围着，而这个寒潭，正是符文阵眼！
你是......当年那个婴儿？叶辰的声音干涩沙哑。
掌心的骨刃不受控制地刺入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符文脉络流淌，沿途唤醒了更多沉睡的人脸。潭水开始沸腾，无数黑色的触须从水底升起，却在触碰光茧的瞬间纷纷化为灰烬。
莲子表面的老人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玄尘那废物只懂得用活人喂养莲台，却不知最完美的祭品是......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叶辰突然将两把骨刃同时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黑纹最密集的地方！
白光炸裂的瞬间，叶辰听见了万鬼嘶嚎。那些被禁锢在莲台中的灵魂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顺着骨刃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看见自己胸口的黑纹如同蛛网般蔓延，最终在眉心结成了血色莲花的印记——那正是莲台上缺失的第十三片叶子的形态！
水面剧烈震动的时候，叶辰恰好完成了最后一道符文的融合。他猛地睁开双眼，左眼的墨色瞳孔中符文流转，右手虚握之间，莲台上的骨刃竟化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柄处镶嵌着那颗诡异的莲子，此刻正不安地跳动着。
轰隆！
潭水被一股巨力劈开，五道身影踏水而来。为首的那个家伙长着三只眼睛，中间那只竖瞳闪烁着和玄尘相似的红光。
叶辰一眼就认了出来——青云宗执法堂长老厉千魂！
十年前那场屠杀中，就是这双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全家被灭门！
玄尘师叔果然没骗我，血莲禁术的容器真在这里。厉千魂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只眼睛同时锁定叶辰眉心的血色莲花，交出禁术秘法，饶你魂飞魄散——
话音还没落地，叶辰突然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厉千魂身后的两名修士已经身首异处，滚烫的鲜血喷在冰冷的潭面上，蒸腾起诡异的红雾。漆黑的长剑上，莲子发出满足的嗡鸣，剑身上浮现出刚才被斩杀修士痛苦扭曲的面容。
看来这二十年，你们都过得很舒服。叶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左眼的符文突然亮起。
厉千魂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法阵，此刻正像纸糊的一样被黑纹吞噬。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瓦解，灵力不受控制地流失，那些黑纹像有生命似的，贪婪地吮吸着他的修为。
不可能！玄尘师叔说你还没完全觉醒......厉千魂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三只眼睛瞪得溜圆。
叶辰没有说话，只是举剑指向厉千魂。漆黑的长剑上，无数人脸在扭曲嘶吼，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潭水翻涌间，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在他身后缓缓绽放，将整个潭底映照得如同修罗地狱。
没人注意到，在水底最深层，那些被黑纹覆盖的莲茎正在悄悄蠕动，顺着潭底的裂缝，朝着更广阔的黑风岭蔓延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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