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密集的子弹如遮天蔽日的飞蝗,铺天盖地地朝着萧峰所驾驭的马车疯狂倾泻。那尖锐的呼啸声,恰似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咆哮,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一枚手雷在空中呼啸而过,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在马车后方轰然炸响。刹那间,两匹黑马好似被死神那狰狞的利爪狠狠揪住,前蹄高高扬起,发出阵阵充满惊骇的嘶鸣。它们宛如两朵在冬日阴霾笼罩下疾驰的黑云,在那长满衰草的毛路上疯狂奔突。颠簸的力道之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掀翻,萧峰和梅子险些被从车上甩落。
萧峰双手死死勒紧马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青筋暴起,犹如扭曲的蚯蚓。然而,无论他如何竭尽全力,两匹马却似脱缰的野马一般,根本停不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却强大的恐惧之力驱赶着,一路狂奔。
“抓紧我!”萧峰咬着牙,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决绝无比的坚定。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要带着梅子逃离这如影随形的死亡追杀。梅子紧紧抱住萧峰的腰,双臂因恐惧而用力到泛白,身体微微颤抖,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在危险的边缘瑟瑟发抖。冬日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利刃,刮在脸上生疼,每一道风刃都似要割破肌肤,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在扎着他们,让他们的脸庞愈发疼痛难忍。
“鬼子追上来了。怎么办?”梅子回头一望,眼中满是惊恐之色,那眼神中仿佛倒映着死亡的阴影,令人心生绝望。只见一辆军车和三台三轮军用摩托如鬼魅般从后方疾速追来,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冬日旷野中格外刺耳,如同恶魔的号角,奏响着死亡的旋律。她紧紧抓住萧峰,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老公,鬼子快追上我们了!”
“别怕!”萧峰心中一凛,他万万没有想到鬼子来得如此之快。此前,他和梅子在猎杀鬼子时,皆是一刀毙命,手段狠辣无比,每一次出手都饱含着对侵略者的深仇大恨。此刻,他唯有不断挥动马鞭,鞭梢在空中呼啸作响,仿佛是在与残酷的命运做最后的抗争。两匹黑马似也感知到了危险的步步逼近,四蹄翻飞,奋力向前狂奔。它们身上的汗水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一层薄霜,呼吸声如同沉重的鼓点,重重地敲击着萧峰和梅子紧张到极点的心。
“师哥,看来我们凶多吉少,咱们的马终究跑不过小鬼子的车。这样吧,我下车挡住他们,你快跑!”梅子突然拔出最后的三把飞刀,眼神决绝,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为了爱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无畏勇气。
“不!要死也是我死,我们萧家不能后继无人。”萧峰咬着牙,一边说一边狠狠甩动马鞭,那马鞭仿佛是他愤怒的延伸,带着对敌人的满腔怒火。两匹马早已跑得口吐白沫,步伐也逐渐变得踉跄起来,显然体力已经严重透支,速度越来越慢,每一步都仿佛是在和死神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赛跑。
子弹如密集的雨点般打在马车后面挡板的钢板上,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仿佛是死神无情的催命符。萧峰心中明白,这定是那些未死透的鬼子在做垂死挣扎,而这一枪也惊动了更多的鬼子,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他深知,鬼子的摩托速度远胜马匹,马车迟早会被追上,一种绝望的情绪如同黑暗的潮水,在他心中慢慢蔓延开来。
“驾!驾!驾!”萧峰感觉摩托车离自己越来越近,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他耳膜生疼。奇怪的是,追他的小鬼子却突然停止了射击。
萧峰怀着忐忑又惊讶的心情回头一看,不禁暗暗吃惊。他发现追杀自己的竟然是他无法从记忆里抹去的樱花子。她身着日军佐官服,那笔挺的军装此刻在萧峰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种罪恶的象征。肩章上的少佐军衔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仿佛是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她乘坐的军用吉普如一头钢铁猛兽,风驰电掣般驶来,速度远非马匹能及。萧峰甚至已经听见了樱花子的呼喊声,那熟悉的声音此刻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夫君,别跑!我是樱花子!”樱花子大声命令道:“不要开枪!我要活的!”
此刻,萧峰心中五味杂陈。惊喜如同绚烂的烟花般在心中绽放,他没想到能在这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上再次见到樱花子,曾经那些与樱花子相处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善良温柔、她的一颦一笑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然而,矛盾的情绪又如同汹涌的海浪将他淹没,眼前的樱花子穿着日军佐官服,腰挎锋利闪亮的军刀,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日军无异。这场残酷的侵略战争就像一道无情的鸿沟,刹那间把曾经的恋人变成了敌人。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被日军残害的同胞的惨状,那些无辜百姓的鲜血仿佛在眼前流淌,让他对日军充满了切齿的仇恨。但面对樱花子,他又无法狠下心来将她视为纯粹的敌人。
而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拼了命也要送梅子出关!梅子绝不能有事,她腹中还有自己的孩子,那可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啊,是他未来的希望。他回头望去,只见鬼子的军车已如恶狼般逼近,而自己的飞刀早已用完,冲锋枪的子弹也消耗殆尽。两匹马气喘吁吁,脚步愈发迟缓,无论他如何用力甩动马鞭,它们都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速度越来越慢,马嘴中不断泛出白沫,显然已经精疲力竭。萧峰感到一股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祈求樱花子能放自己一马。
“少佐,我要杀了他们!”坐在樱花子旁边的鬼子小队长杉木一郎拔出军刀,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那眼神仿佛要将萧峰和梅子生吞活剥。
“我要活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我去对付他们!”这时,军车渐渐超过了马车。樱花子大声喊道:“萧峰君,我是樱花子,停车!”
然而,她的声音很快被周围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所淹没。
“老公,我走不了啦。”梅子手中的飞刀已尽数掷出,此刻她手无寸铁,望着周围如狼似虎的鬼子,眼中满是悲伤。她哽咽着说:“师哥,我不能为你生崽了,我不要当俘虏,你打死我吧!”
樱花子再次喊道:“夫君,我叫樱花子,我来找你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萧峰听出了樱花子的声音,她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他的内心更加纠结,一方面是对樱花子复杂的情感,那是曾经的爱意与如今现实的矛盾交织;另一方面是对梅子和腹中孩子的责任,那是沉甸甸的承诺与守护。他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仿佛陷入了一个痛苦的漩涡。
萧峰没有回应,他望向前方,心中突然一喜。原来,马车前方就是长江,下关已然近在咫尺。他悄悄对坐在车中的梅子说:“老婆,遮住脸,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你的脸!我去对付他们!”此时,萧峰心中对梅子的感情愈发深厚,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们母子,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认识鬼子?”梅子眼中满是疑惑,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她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言难尽,逃命要紧!”萧峰顾不上多做解释,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这时,马车来到一座小山边,萧峰果断地停下了车。
“老婆,下车!”萧峰不由分说地将梅子从车上抱了下来。
“师哥,你要干什么?”梅子惊慌地问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不明白萧峰的意图。
“不要说话!逃命要紧!快!”萧峰将梅子挡在身后,好在梅子打扮成了农村老大娘的模样,只要不露出脸,或许还能蒙混过去。
这时,樱花子已经下了车,她一眼望见身着便装的萧峰,立刻如飞蛾扑火般朝他扑了过来。萧峰大声喝道:“樱花子,不要过来!”樱花子这才猛地站住。
萧峰生怕樱花子近距离看到梅子,他看得出樱花子对自己柔情似水,一旦靠近,定会忘情地拥抱自己。此刻,摩托车上的鬼子仍端着枪,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危险并未完全解除,每一刻都充满了危机。
“她是谁?”樱花子敏锐地发现了躲在萧峰身后的梅子。
“我母亲!”萧峰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慌乱,生怕被樱花子识破。
“伯母!是吗?”樱花子半信半疑,但她熟悉中国礼仪,还是高兴地说:“好!请伯母跟我上车!”
“不!她要回家!以后有的是机会!”萧峰一边说,一边扶着梅子,悄声对她说:“师母,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对付,你不用担心我!顺着这条路,往河边走,一个时辰就到下关码头了。我把小日本引开,老婆,我不送你了。我不在身边,你一定要活着回家!”说完,萧峰纵身跳上了马车。
“师哥,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家等你回家!”梅子一边伤心地说着,一边弓着身子朝着河边冲去,她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那么渺小而无助,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残酷的世界吞噬。
“放心,鬼子打不死我的!快跑!”萧峰一边安慰着梅子,一边走到樱花子身边,笑着说:“她是聋子,你的话她听不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回去了!”说罢,萧峰一甩马鞭,大喝一声:“驾!”两匹黑马仿佛又被注入了最后一丝力量,撒开蹄子,朝着与梅子相反的一条毛马路上狂奔而去。
“夫君!你要去哪里?等等我!”樱花子一边呼喊着,一边急忙上车,朝着萧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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