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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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峰如同一只被猎人追捕的野兽,没命地往小树林里狂奔。他的双腿好似装上了强劲的弹簧,每一步都裹挟着无尽的恐惧与求生的热望。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仿佛是死神急切的催促。不多时,他终于一头冲进了小树林。

这片小树林远没有想象中那般蓊郁茂密,放眼望去,不见高大粗壮的树木。满山都是齐腰深的毛草,它们在微风中瑟瑟颤抖,宛如一群孤立无援的难民。稀疏的小树这儿一棵那儿一棵地散落着,显得格外孤寂。唯有小树林的山顶上,矗立着几棵参天的古松和樟树,它们恰似忠诚不二的卫士,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

然而,不幸的是,小树林周围都被鬼子占据了。萧峰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担忧。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桥本下令搜山,并且点燃山上的茅草,那他几乎就没有了逃生之路,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想到这儿,他的后背不禁沁出一层冷汗。

萧峰小心翼翼地藏身于树林之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围的动静,静静地等待时机。此刻,他的心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胸腔里砰砰乱跳。

“轰轰轰……”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打破了小树林的宁静。原来是桥本指挥山炮连向小树林展开了地毯式的炮击。无数的炮弹怪啸着,如同一群愤怒的魔鬼般扑向小树林。每一颗炮弹落地,都会掀起一片尘土和碎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不一会儿,子弹如飞蝗般在小树林的每一个角落横飞,无情地撕裂着每一寸土地。树叶被打得纷纷飘落,树枝也被打断,整个小树林瞬间沦为了一个恐怖的战场。

桥本把军刀狠狠地插入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的双眼透过望远镜,不断地在树林里搜寻着可疑的目标。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凶狠和贪婪,仿佛只要看到萧峰,就要立刻将其撕成碎片。鬼子们把小树林围得像铁桶一般,水泄不通,就算是一只小鸟也难以逃脱他们密集的枪弹。今天,桥本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只有一个目的:萧峰必须死!

漫山的野草在炮弹的攻击下燃烧起来,熊熊大火迅速蔓延,形成了一道炽热的火墙。萧峰被吓得脸色惨白,他抱头鼠窜,模样十分狼狈。一片片弹雨在空中肆虐,他能真切地感觉到子弹擦过脸颊的刺痛。萧峰心里明白,鬼子的意图昭然若揭,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火势愈发猛烈,热浪扑面而来,萧峰的衣服被烧成了无数的黑洞,皮肤也被烤得火辣辣地疼。他放眼望去,只见小树林已经被小鬼子团团围住,根本冲不出去。怎么办?萧峰感到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一样。他的身体也疲倦到了极点,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艰难。这时,萧峰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樱花子的身影,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然无恙,也不知道梅子过江了没有。

萧峰出城后才得知,城外日军步步紧逼,国军节节败退,战争的局势越来越不利于国军了。日军分三路气势汹汹地一路杀来,南京四面楚歌,几乎都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下关一带肯定也有日军,萧峰一下子懊悔起来,不该把樱花子送走。她一个女孩子家,一路上战火纷飞,随时都有被鬼子发现的危险。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真的会悔恨终生的。但愿她能够遇难呈祥,他现在自身难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福。

他深知,自己与桥本势不两立。从他结识樱花子那一天起,桥本就像一头饿狼般紧紧盯着自己,欲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多少次桥本派武士暗杀他,都被他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高超的武艺化险为夷!

萧峰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让桥本活捉自己!自己不能死!身上背负的使命太多了。他要冲出去!求生的欲望一下子让萧峰振作起来。突然,他的眼睛一亮,瞧见小树林的山顶上有一棵合抱粗的大樟树。这棵大樟树浓荫蔽日,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周围耸立着十几棵翠绿的松柏,它们如同忠诚的护卫,将大樟树围成了一圈。在大樟树旁边有一座小房子,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萧峰仿佛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一艘航船,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咬紧牙关,撒开腿向小树林的山顶飞奔而去。

不多久,萧峰来到了大樟树的下方。果然,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屋,屋前有一块巨石,上面赫然刻着“樟树庵”三个大字。巨石下面有一口石井,井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银光。萧峰口渴至极,也顾不上许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趴在井水里,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痛快。

刚站起身,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如此狼狈。”

萧峰转身一看,见是一个须眉皆白、慈眉善目的和尚站在身后。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立刻行礼,恭敬地说道:“大师,我是国军教官,被鬼子追赶,打扰大师清静了,请见谅!”

“嗯。”老和尚点了点头,和蔼地说:“施主请跟我来!”

萧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老和尚走进大樟树下。老和尚轻轻地推开了一扇小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老和尚转过身来,严肃地说:“施主,狼要来了,进去吧!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我大限已到,请施主完成我一个心愿,如果我升天了,请把我背进树洞,放在树洞里的棺材里。阿弥陀佛!”老和尚说完,双掌合一,缓缓地转身,向樟树旁边的木屋走去。

萧峰刚进去,小树门便自动关上了。顿时,一股黑暗和寂静将他笼罩。萧峰不断地往下走,脚下的石头发出“嗒嗒”的声响。渐渐地,前方有了些许光亮。他看到一张漆黑的四方木桌上摆着一盏桐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在桐油灯的后面直立着一尊观世音的铜像,观世音菩萨面带微笑,眼神慈悲,仿佛在默默地庇佑着世人。在观世音的旁边,果然摆放着一副棺材,木桌上的碟子里供奉着几个斋粑。

萧峰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他情不自禁地抓起了一个又黑又硬的斋粑,刚想往嘴里送,却突然看到了观世音菩萨那微笑慈祥的目光。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肚子实在饿极了,吃了您的供品,请原谅!如今,国难当头,恶寇横行,请赐给我平安,让我大难不死。”萧峰说完,跪地行了三个礼。

刚站起身,“哒哒哒……”一阵激烈的枪声从树外传进树洞。萧峰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他本能地拿起枪准备往外冲。可刚到树门边,他想起了老和尚的话,便停住了脚步。他的心里暗暗念叨着:“但愿老和尚平安!”

萧峰知道,一定是桥本带着鬼子上山了。他在树洞里一直等到天黑,才小心翼翼地从树洞里走了出来。眼前的情景让他震惊不已。老和尚倒在血泊中,身上布满了弹孔,已经气绝多时了。萧峰的眼眶湿润了,他轻轻地把老和尚背进树洞,放进棺材里,然后轻轻地盖上了棺材盖。他跪倒在地,向老和尚行了礼,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悲痛。他明白,老和尚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想不到日军连一个出家人都不放过。

萧峰刚走出树洞,突然,一支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了他的脑袋。

“别动!”紧接着,一支硬梆梆的枪口又抵住了他的后腰。萧峰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就在这时,一股他熟悉的香味钻入了他的鼻孔,他的心中一动,知道是谁来了。

在朦胧的月色中,萧峰环顾四周,只见鬼子经过一天的折腾,小树林被炮弹打得千疮百孔。千年樟树也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树干上满是伤痕,枝叶也所剩无几。如果没有这棵千年樟树挡着,十个萧峰也被炸死了。萧峰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感激老和尚,感激这棵老樟树,感激老樟树下面的树洞,是它们让他绝处逢生。

“嘘!别大声!我是樱花子!我来救你出去的。”樱花子笑着说,一下子扑在萧峰怀里,悄声说道:“桥本又调来了一个小队,已经把这座小树林的出口包围了。”

“樱花子,真是你!吓我一跳!”萧峰高兴得不由自主地抱住了樱花子。他感觉到樱花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感动。

“不是我,还有谁来冒死救你!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能让你被桥本抓走,我要救你出去。快换衣服吧!”樱花子紧紧地搂住萧峰,望着天上的残月,听着树林里的冬虫鸣叫,她仰起脸,娇声说道:“亲我一下!”

萧峰一动不动,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穿越而来的华夏特种兵,她的萧峰已经战死沙场。天上的月亮露出了半边脸,几颗星星在不停地眨眼,周围枪炮声此起彼伏。

“夫君,我飘洋过海来见你,你连一个吻也不给吗?”樱花子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我……”萧峰无言以对,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哒哒哒……突然,一阵枪声传来。

“鬼子来了。”樱花子深情地说:“夫君,我知道,中日如今是敌国。我们就是敌人。但是,我们曾经是夫妻。我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什么变化,你永远是我的夫君。我不会去再爱第二个男人。穿上它,我们一定要活着。”樱花子说完,递给萧峰一套日式佐官服。

萧峰穿好衣服,跟着樱花子,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小树林。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夫君,上车吧!我送你回城!”樱花子知道,天快亮了,如果不把萧峰送走,随时都有危险。她是少佐,佐佐木的女儿,鬼子不敢拦她。鬼子不知道萧峰化装成鬼子跟着樱花子走出了小树林,但是,桥本很快会知道是她救了萧峰。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樱花子不怕桥本,萧峰回国后,桥本立刻向樱花子求婚,都被樱花子拒绝了。她明确告诉桥本,她爱的人是萧峰。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桥本报名参加侵华战争。很快,他的请求得到了日本军部的批准,任命他担任驻南京特高课课长。如今的南京虽然还在国军手里,但日本军部早已把南京划到日本的势力范围,攻占南京那是迟早的事。这一切,都因为他身上有皇族血统。加上他父亲是天皇的皇叔,所以,他虽然未立寸功,却挂了少佐军衔,在日本军界,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他是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也是一个情种。他暗暗发誓在中国的战场,一定杀死萧峰。只有萧峰死了,樱花子才可能回到他身边。他是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现在是南京地区的特高课课长,又是鬼子特务队队长。他一到中国,就利用他的间谍系统打听萧峰的下落,很快就知道萧峰在南京宪兵队当教官。他制造了一次又一次暗杀行动,都被萧峰躲过。这一次,萧峰在樱花子的帮助下,又一次逃出了桥本的魔掌。

“你想回城吗?”樱花子轻声问道。

“当然想,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军事会议。”萧峰坚定地说。

“上车吧!我送你回城!”樱花子态度非常坚决。

萧峰来不及细想。他知道,城外是日军的天下。要想回去,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萧峰上了樱花子的军用吉普车。樱花子把萧峰藏在车尾箱里。车刚开出不远,就被桥本拦住了。

“樱花子,你又来了。”桥本手握军刀,满脸阴沉地挡在樱花子的军用吉普车前。

樱花子冷冷地说:“我来看你的人抓到他没有?”

“樱花子,放心吧!这一次,他插翅难飞,天亮以后,我们全面搜山。”桥本自信满满地说。

“好!希望听到你的好消息!”樱花子一踩油门,车子往前移动。她不想与桥本多说话,心中充满了厌恶。

“少佐,要不要搜一下她的车?”桥本的副官提醒说。

“八嘎!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她是佐佐木将军的女儿,也是我的未婚妻。”桥本狠狠地打了他手下副官一耳光,然后讨好地说:“樱花子,你走,听我的好消息。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他!”

“哈依!”副官连忙低头回应。

“这个猪脑子,还在做梦!”樱花子的一脸冷气。车子快速地向前,向南京城的中华门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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