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徐家的人了。
不知道徐北辰用了什么办法，抄近路又或者是乘着快船，总之在海面上将周然包围了。
宝儿握紧船桨当棍子用，护在周然身前。
“啪嗒……”
宝儿莲步轻移，脚尖的绣花鞋湿了一块儿。
只见一小滩水从船尾渗进，且面积越来越大。
水？
怎么会有水？
周然一征，随即看向徐靖康，后者两手一摊搭在船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徐家准备的船有问题。
四面环敌，船又漏水，已经退无可退了。
“陈河，你是跟我耗着，一起葬身海底，还是随我回徐家？”
徐靖康瞥了周然一眼，转动着碧玉扳指。
眼下周然若是反抗，漏水的小船会因承受不住而散架。
周然垂眸一笑，对宝儿道：
“走吧，回徐家。”
徐靖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样，以后就在徐家吧？”
周然轻笑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如想想我的提议。”
徐靖康挑眉道：“帮你收复南海的事？”
周然纠正道：“不是帮我，是帮朝廷。”
徐靖康嗤笑道：“那我就更不能帮了。”
一次帮，次次帮，有了这头一回，以后都会被被拘束。
在寨子里做个土皇帝，当个地头蛇，实权攥在手里，比被朝廷赏赐个虚名要好多了。
周然抿了抿唇，叹息道：“好吧，那种植蓝珠草的秘术，到我这里就失传了。”
徐靖康闻言，目中闪烁不定。
要说他不想要蓝珠草的秘方是不可能的，他是想收服周然之后，秘方自然而然也就归他了。
只是他现在另有一个疑惑。
海雾弥漫，烟波缭绕，朦胧的夜色中火把星星点点，徐靖康与周然并肩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父子。
“陈河，你这秘术是哪儿来的？你若不是我赶尸族人，你这身炼尸的本事又是怎么学的？”
如果说是他自己偷学的，各世家有的也就那水平，上哪儿学成这样？难不成真是炼尸奇才？
周然闻言微微侧头，笑道：“你归顺朝廷，我就告诉你。”
徐靖康皮笑肉不笑，眼底深不可测，带着一丝残忍：“我自有办法知道。”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就是把我炼化成傀儡，想必你也没有那个水平，能炼出会说话的傀儡。”
言下之意，如果他死了，蓝珠草的秘密也就永远消失了。
两人说话间，小船已经到了徐北辰的队伍跟前。
徐北辰将老爹扶上了自己的船，随后抬起脚想给周然一下，却被徐靖康呵止：
“辰儿，不许对陈公子无礼！”
徐北辰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约摸半个时辰后，周然又回到了徐府。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好吃好喝了，而是徐家后院的一间破柴房。
“嘭——！”
柴房的门被重重关上，随后传来一阵落锁的声音。
徐北辰绕到小窗敲了敲，得意道：
“陈河，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求我，我会考虑把你放出来的。”
周然猛戳其痛处：
“等你练练秘术再说吧，我这人不爱跟手下败将说话。”
“你！你！！！……”
徐北辰气得在柴房外团团转，抄起旁边的铁锹就想往窗户里捅，却被一家奴拦住：
“少爷别冲动！别冲动，老爷还在前厅等着您过去呢……”
“哼，我们走！”
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柴房内一片漆黑，空气潮湿沉闷，到处都是纷纷扬扬的小白点儿。
周然随意挑了个小破凳子，吹了吹上面的浮尘坐了下来。
宝儿也跟周然关在一起。
原本徐靖康想把他们分着关，无奈整个徐府竟没有一个能奈何得了宝儿的，也只好随她了。
此刻宝儿微微转身，面向木门。
周然明白她是在询问自己，要不要砸了门冲出去。
如果强闯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出得了徐家也出不了海上的大阵。
而且他要尽力争取徐家归顺朝廷。
“宝儿，不急。”
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手中捻着一株小草。
“徐靖康会来求我们的。”
……
前厅。
徐靖康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心中却心事重重。
周然说的他未必全信，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懂得困扰整个寨子数十年的难题？
但他也确实忧心，蓝珠草的产量年年下降，去年种出来的只够几个世家炼制丹药，而今年更是只有南崖那里的一小片地里发了芽，已经被各个世家严密保护起来了，还不知道能存活多少。
“爹？爹？”
徐北辰眉头微皱担忧地叫了徐靖康几声。
自从被挟持后，徐靖康总是愁容满面。
“……哦，辰儿，去年的蓝珠丹还剩多少？”
徐北辰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认真想了想道：
“除去送礼往来的，还剩五十余颗，这还没算上几个大伯的。”
每年徐北辰的几个大伯都会过来哭着求徐靖康借他们些丹药，家里老婆孩子要不行了。
说是借，但就没有还的时候。
徐靖康身为家主，几个哥哥拿人伦道德来压着，他根本没法拒绝。
从前徐夫人抱怨过几次，后来都懒得管了。
徐北辰见徐靖康脸色不好，斟酌道：“爹，小武他们也回家了。”
徐靖康抬头皱眉道：
“不是说要跟着你学炼尸吗？我看他们天赋也不错，怎么突然要走了？”
“……他们说，不想以后气衰而亡……”
这话实在不好听，徐北辰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徐靖康国字脸也拉了下来。
练习秘术以后每月必须服下一颗蓝珠丹，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气脉破开，衰弱而死。
每个世家都需要不断收徒弟壮大自己的势力，原来是哪家势强投奔哪家，现在是谁家有蓝珠丹就去谁家，否则宁愿种地也不想炼尸。
没有新人进来，再大的家族都会日渐衰落。
更何况徐靖康现在竞争大长老，无论是拉拢人心还是壮大实力，都需要蓝珠草。
徐靖康仰头闭目，眉毛快拧成川字了。
徐北辰也不敢吱声。
正在此时，一家奴连滚带爬摔在了前厅的门槛上：
“老爷，不、不好了！蓝珠草被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