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后院的柴房里。
“扑棱棱……”
一只红嘴的杜鹃停在了柴房高处的小窗上,就这雨气梳理羽毛。
它两只小眼睛乌紫乌紫的,滴流圆十分可爱。
周然在黑暗中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
一道紫光在他眼底闪过,与此同时,红嘴的眼睛也亮了一下,蹦下了小窗,有模有样地复述:
“你是说草是我家护卫烧的?我看你是人老屁股松,放屁响咚咚……好了!都少说两句!……各位老爷,我能为孙家人担保,不是他们做的,同样的他们也能为我刘家人证明!……陈河。”
叽叽喳喳地听下来,周然明白了个大概。
估摸着徐靖康急着找他兴师问罪,这会儿快到门口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刻钟,一直待在角落静得像石头似的宝儿突然绷直了身体,一个箭步冲向门口,作出防御的姿势。
片刻后。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响起,徐北辰瞪着眼睛推开门,徐靖康径直走进去,却被宝儿挡住。
“宝儿,不得无礼”
徐靖康按住腰间,脸色铁青,嘴唇忍不住颤抖。
周然笑着提醒道:
“徐家主,你这刀若是抽出来了,死的可不是我。”
“好好好。”
徐靖康怒极反笑,在原地走了几步,指着周然呕吼道:
“你为什么要置我赶尸一族于死地?!你是何居心!难道朝廷就是这么收服我们的吗?!”
一连串的问句没有让周然失了分寸,反倒把徐北辰给听懵了。
啥玩意儿,陈河跟朝廷又有什么关系?
他到底做了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北辰嫉恶如仇道:“爹,我早说不能让他留下……”
“滚出去!”
徐北辰吓得一个激灵。
徐靖康这个样子明显是动了大气,徐北辰虽然委屈,但屁也不敢放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徐靖康咬牙切齿道:
“现在就你我两个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烧了蓝珠草?!”
周然挑眉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在柴房啊。”
“你!你,你这只破鸟!”
周然皱眉道:“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人呢?你才是破鸟。”
……#!
徐靖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道: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就算我徐家奈何不了你,整个寨子未必不能!你烧了蓝珠草,便是跟整个赶尸一族为敌!”
周然依旧是笑容淡淡的:
“首先,我可没承认蓝珠草是我烧的,其次,我也没想跟你们赶尸一族为敌。”
徐靖康听出了他的意思,眯眼想了想道:
“不想为敌?那你想合作吗?你说的有办法提高蓝珠草的产量,是什么办法?”
周然随手给红嘴丢了几颗苞米,道:
“这个办法步骤比较多,第一步就是你归顺朝廷,帮助朝廷收服南海。”
“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整个寨子隐约以你为首,我帮你演了场戏,帮你控制了整个寨子,你忘啦?你怎么只记仇不记恩呢?”
徐靖康冷笑道:
“这可不是恩,只是你我各有所需罢了。”
随后他想了想,道:
“我可以答应你,帮助朝廷收复南海,但我不仅是徐家家主,日后兴许也是大长老,得为整个寨子考虑,所以归顺朝廷的事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
周然思索片刻道:“可以。”
反正到时候你徐靖康帮朝廷收复了南海,再说自己不是朝廷的人,也没有人相信了。
徐靖康抿了抿唇,道:
“拿来吧。”
“什么?”
“培植蓝珠草的秘方啊。”
周然勾唇一笑,拍了拍手上的苞米皮,道:
“徐家主,你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你想清楚,现在是你走投无路有求于我,不是我求你,没有你,我也可以请别人帮忙收复南海,但是没有我,你和你的族人就死路一条了!”
周然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徐靖康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冷。
这个年轻人,手腕太狠。
“我估摸着,你们几个世家手里的蓝珠丹还能吃个一两年,其他百姓就没这么多存货了吧?”
周然继续道:“想想看,你们是想压榨百姓,让乡亲们先死,还是等着乡亲们一拥而上,把你们这些世家给分着吃了?”
徐靖康猛地捏紧拳头,不得不承认周然说得是事实。
虽然大家表面上一派和睦,但只是没把难听的话摆在台面上罢了。
良久以后,徐靖康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被周然狠狠拿捏住了。
“你说吧,要怎么做。”
周然笑着将徐靖康请到一个干净些的板凳上:
“徐家主坐,其实很简单,只要三个月内朝廷能收复南海,我就把培育蓝珠草的方法告诉你。”
徐靖康皱眉道:
“你想让我怎么帮忙?”
周然挑眉道:
“随机应变,到时候等我消息就是,但第一步,肯定是把海关打开,给我条不漏水的船,让我先回去!”
……
夜,徐靖康卧房内。
“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
徐靖康放下手里的书卷。
“爹,是我。”
徐北辰神色凝重地推开门:
“您真的要放陈河回南海吗?”
徐靖康看着颤抖的烛火,道:“你不是不愿意他留下吗?”
“孩儿不喜欢他,但是为族中大计……”
“你是不是见过石家那个管家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现在少跟他来往!”
徐北辰辩解道:
“父亲放心,不该说的孩儿一点也没有跟他说,只是孩儿担心,万一陈河一走了之,那我赶尸一族岂不是面临灭顶之灾了?!”
徐靖康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把陈河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徐北辰攥紧拳头:“我们可以严刑拷打!”
“你以为陈河是这么好拿捏的吗?他在柴房就能在大庭广众下烧了南崖的蓝珠草,你还想拷打他?”
半晌后,徐北辰不甘心地垂下眸子:
“是,孩儿明白了,明日就给陈河准备好回南海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