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然愣神的片刻,小芬已经扒拉开身上压着的尸体,满脸羞涩地跳下推车,施施然给周然行了个礼。
“夸哒……”
两具尸体软绵绵地摔在地上,小芬看似娇弱实则毫不畏惧,手指在雪白的脖子上抹了下深红的血珠,竟别有一番风情。
她媚眼如丝,眼睛里只有周然。
这娘们儿是真大胆啊。
周然只剩无语,直截了当道:
“不是,我这儿是兵房,这儿都这么多尸体了,当家的还让你来勾引我?”
小芬闻言捂嘴一笑,摇头道:
“什么勾引嘛!其实不是当家的,是柳管家让奴婢来的,他希望您在兵房也能妥妥帖帖的,所以就让奴婢……”
周然心中了然,叹了口气,这老东西真是见缝插针:
“你告诉老柳,我不会跟他记仇,以前他不敬的事我也既往不咎,你出去吧,别再来了。”
小芬一愣,撇撇嘴推门出去了。
经过她这么一闹,周然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些。
他扭头看了眼静静躺在地上的尸体,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今天还就不信了。
周然在尸体旁边迅速盘腿坐下,眸光如剑,开始强行炼化。
炼化这具尸体时,一开始总是出奇地顺利,是从手臂上方出现意外的。
于是周然刻意收着元气,准备等到紫线攀上手臂时,一举攻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当他准备拼一把时,紫线突然毫不费力地突破了那道无形的拘束。
周然愣了一下。
这就……成了?
也许正是前面几次三番的失败,才让量变有了质变。
他屏气凝神,继续炼化。
同时脑子也一刻不停地想事情。
头好疼,可能昨天着凉了。
等炼完这些尸体,他就带着秦樱离开这里。
到时候他们一起买个小房子,一起……
等等!
周然猛然一惊。
什么小房子?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突然搭着尸体手腕的手指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抽手后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紫线蜿蜒前行,并没有出现在那孩子的尸体上,而是爬上了他的手臂!
“嗤拉——”
周然猛一发力,起来袖子,只见紫线已经爬到了大臂,马上就要攻入心脏!
若不是他及时停下,恐怕变成傀儡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眸底冰寒一片,眼神阴鸷地看着这局尸体。
还真有反噬。
而且看它生前修行的功法,似乎与南阳皇朝有关。
周然记得在朱幕府里医治流感的时候,似乎见幕王府的人练过这种功法。
但时间过得太久,他也有些记不清了。
周然眉头拧紧。
几天前吴少桉带着傀儡独自去了南阳附近的小岛,回来时就带了这具尸体。
这尸体无论从死因还是功法来看,都不可能是简单的偶然死亡,更像是有人做了什么局,这孩子是类似祭祀之物的牺牲品。
既不是偶然死亡,那吴少桉是如何得到的?
只看那紫檀木的棺椁,也知道这具尸体非同一般。
难不成吴少桉并不是在附近小岛驻扎,而是直接深入南阳了?
又或者,这尸体根本就是南阳故意送来,让吴少桉自取灭亡。
黑暗中,周然思绪翻飞。
……
第二日,兵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是吴少桉。
他刚见着周然,便一脸惊喜道:“怎么样,炼化成功了吗?”
“嗤拉……”
周然点燃了一根蜡烛,明晃晃的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周然故意露出额上的冷汗道:
“炼化没有成功,我差点也被反噬了……当家的,这尸体到底是什么来头?”
吴少桉愣了一下,不耐烦起来:
“你管什么来头做什么?让你炼你就炼,反噬是你能力不行。”
周然压住心头的怒火,不与他争论,而后者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叹了口气道:
“你尽力炼化,明天我再来看吧。”
说罢便离开了。
周然看着一动不动的尸体,一筹莫展。
思索片刻后决定先把那三车普通尸体炼化完。
由于差点遭到反噬,需要休息,再加上这回炼化的数量多,三天后周然才将三车的尸体炼化完毕。
第二日吴少桉就在老柳的搀扶下进来验货。
普通傀儡是不用验的,他相信周然的实力,之所以亲自来,主要是奔着那孩子来的。
“如何?”
吴少桉兴冲冲地打开紫叶檀木的棺椁,在看到尸体一点儿没变后,顿时不满起来,“啧”了一声:
“陈河,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糊弄我的吧?我看它比宝儿难炼化多了。”
周然张了张嘴,但一想到吴少桉什么也不懂,便懒得跟他计较,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没办法,我只有这个水平了。”
吴少桉拧眉叹了口气道:
“算了,那三车傀儡炼好了吗?”
周然点点头,将一只陶笛交到他手里。
后者掂了掂,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下午我出海一趟,你还是好生休息,等后面的尸体。”
“好。”
吴少桉走后,周然又让红嘴悄悄跟随,不出意外的,他依旧去了南阳附近的小岛,偷偷增加兵力。
而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周然俨然成了吴家二当家一般的存在,只不过一言一行还是会被老柳监视。
趁着吴少桉不在家,该做的事周然得做。
……
这夜,周然身着夜行衣,脚步轻点,在房顶上腾挪闪转,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靠近孙家。
孙家本是南海三大家族之一,秦家得势时,它与吴秦两家并尊,但吴家起势后,不知道为什么,孙家竟隐约显露出颓败之象,为了金钱听命于吴家。
但它就是再颓败,那也是孙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经济上是依附吴家,但孙家多年积累的人脉、资源,也够让孙家后人受用两辈子了。
如果能联合孙家,救出秦家收服南海,岂不是事半功倍?
而要说服孙家,首先就要断了它与吴家的交易往来!
“呜……”
夜风轻动,撩拨着周然的额发。
他站在孙家的墙头,眸光微凝,看着不远处明亮的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