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幕毕竟是王爷,幕王府也不是纸糊的,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朱幕还是反应了过来。
他本就是将军出身,又武力不凡,吴家的侍卫一击不中后惊醒了朱幕,吴少桉本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挟衙门,没成想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周然能控制的傀儡数量有限,屋里的两百余府兵很快便破开房门冲出去救主,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之下,差点把吴少桉给活捉了。
不过周然留着他还有用,便吩咐徐北辰道:
“你们控制傀儡,不要让吴少桉被抓住。”
徐北辰皱眉疑惑道:“抓住了岂不是更好?孙家在南海那边就没有后顾之忧,更好动手了啊。”
南海更好收复,他们赶尸一族也更快拿到蓝珠草的种植方法。
谁知周然压低声音道:
“少啰嗦,后面我们还要救几个人,这几个人对于收复南海至关重要。”
周然说的是秦砺父子。
孙鹤山倘若真的占领了吴家,那么他在南海便是一家独大,即便他曾经答应滚周然会帮忙收复南海、归顺朝廷,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灭顶之灾时许下的承诺,大权在握后怎么可能乖乖认账?
况且这承诺还是周然骗出来的,因此周然需要秦家,来制衡孙家。
倘若把秦砺父子救出来了,且不说秦樱对自己的态度,周然知道秦家是重情义的,仅仅救命之恩就能让秦家心甘情愿地臣服。
仅秦家就必须救了,更别说还有云中天他们。
“救谁?”
周然没有回答。
徐北辰不知道这些,也不必知道。
他挑了挑眉,低声吩咐了水生等人几句后,幕王府的傀儡们仿佛突然之间有了灵性,一个一个往朱幕身上扑,府兵们为了救主,不得不暂时放过吴少桉以及其他吴家侍卫。
而与此同时,幕王府后门的一条小巷突然亮了起来,两千精兵举着火把冲了进去。
看他们来时的方向,应该是衙门的援兵。
就连周然也瞳孔微缩,他没想到衙门能调来这么多人。
只不过精兵再精,也是活生生的人,而吴少桉的傀儡军则是不怕痛也不会死的,活人砍尸人一刀,尸人不痛不痒,可要是尸人砍活人一刀,那就有得受了。
援军胜在人多且有些武力的底子,而傀儡则胜在不死不灭,肉搏之下,双方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平局。
码头上,周然眯眼打量着战局,徐北辰等人的眼睛没那么好使,见周然久久不发命令,便压低声音道:
“出什么事了?那边什么情况了?”
周然刚想说什么,突然愣了一下,双手猛地握拳,集中精神细看。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欢顷。
只见双方分列南北,隐约有对峙之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时,朱幕对属下使了个颜色,属下得令后跑开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瘦骨嶙峋的人。
这人身上还穿着囚服,原本就消瘦的脊背此刻虽然越发瘦得不成样子,但依旧挺得笔直,长发蓬乱得像稻草一般,身上有几处暗红色的鞭痕。
吴欢顷还活着,那秦砺与秦彻呢?还有云中天他们?
周然喉头滚动了一下,紧张搜寻着云中天等人的身影,他甚至在府兵和援军里也找了,但依然不见他们的踪迹。
而跟周然同样惊讶的,还有吴少桉。
他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大哥竟然还活着。
随后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一旦吴欢顷回到吴家,以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资源与能量,吴少桉就不得不让位了。
甚至……
他嘴角下弯,眸子阴鸷。
甚至吴欢顷能不能容得下自己还两说。
吴少桉看到吴欢顷时,吴欢顷也在看自己这个好弟弟。
他早就知道吴少桉有反意,他在南海时,也只不过是堪堪将他压制住而已。
眼下看来,二弟果然反了。
而看到吴少桉这副模样,朱幕只以为自己找对方向了,从腰间抽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架在了吴欢顷的脖子上,看着吴少桉威胁道:
“你还记得这个人是谁吗?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王府,滚出南阳!否则……”
朱幕狞笑一声,手上微一用力,吴欢顷那瘦得能看见骨头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与整日不见阳光而变得惨白的肤色,形成刺目的对比。
吴少桉心道还有这好事?
他眉头一挑,记上心里。
他要激怒朱幕,借朱幕的手杀掉吴欢顷,也省得自己背上一个弑兄的骂名。
吴少桉不仅不退,反而挑衅似的,一步一步向前靠过去。
朱幕迷惑地看着吴少桉,道:
“你是真不想让你哥活着了?他是你亲哥吗?”
吴少桉两手一摊:“他是我亲哥,但你非要杀他,我有什么办法?”
朱幕冷笑道:“原本我以为你哥就够冷漠的了,没想到你比他还冷血!”
说完他也没了耐心,既然吴欢顷没用了,他也懒得费力气杀他,便随手一推丢在了墙角,看着吴少桉冷声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吧。”
后者唇角一勾:“我要你幕王爷的命!”
朱幕冷笑一声,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
吴少桉指指身后的傀儡兵道:
“我有这些,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你虽有两千兵力,但都是活人,杀了也就没了,而我的吴家军可永远也杀不死!我劝你乖乖投降,我少费些功夫,你也少吃点苦头!”
说到底,他还是想生擒朱幕,这样就可以要挟南阳皇,得到更多的利益。
而朱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里是南阳海防的第一道防线,假如防线破了,带兵的王爷又成了人质,那南阳皇只能是任人拿捏了。
一股属于军人的煞气在他周身散发:
“不管结局如何,我幕王府都会血战到底!就算是必败之局,我也会跟你们同归于尽!”
吴少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狠话谁不会?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朱幕也不再跟他废话,低声对身边的心腹说了些什么,后者得令后,往南边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