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躲不过去了,周然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与众人打招呼。
秦樱欢蹦乱跳地拉住周然的胳膊开始介绍:“这位是陈河,我的救命恩人!并且在与海贼那场战役中,功不可没!”
秦彻听着妹妹兴奋的声音,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个小白脸,至于花痴成那样儿,没出息!
秦樱说罢,兴奋地等着众人夸奖周然。
然而气氛却陷入了尴尬,众人的神色十分古怪。
吴欢顷静静地看着周然,神色有些不悦。
钱仁微微眯眼,狐疑地盯着周然。
其他人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咋了?啊?”秦彻不明所以地回头,随后被周然的鬼脸面具吓了一跳:
“哎呦,老陈,你带那玩意来干啥?”
只见周然一身书生打扮,干净儒雅,气质脱俗,脸上却戴着一张露着獠牙的面具。
周然尴尬道:“戴习惯了。”
钱仁挑眉道:“难不成是长得太丑,不能示人?”
周然心想谁能丑过你啊钱大脑袋。
这么多的熟面孔,他绝对不能摘下面具。
吴欢顷面露不悦道:“这位公子,把面具摘下吧,否则倒显得秦大哥规矩不严了。”
秦砺被吴欢顷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脸上看不出喜怒,虽然周然戴着面具确有不妥,但他不能为了外人训斥自家人,因此只是静静地看着周然。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眼见逃不过去了,周然淡淡道:
“陈某是秦家的军师,行事必须谨慎,因此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请吴掌门体谅。”
此言一出,几乎引起众怒。
在座的各位非富即贵,平日里被人捧臭脚捧惯了,今天第一回碰见不给面子的,当即议论起来。
“秦掌门,你这军师反骨真大!”
“一个臭参谋,摆什么谱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樱听不得别人说周然不好,当即柳眉倒竖,伸出一根玉指,不留情面地指着说话的人。
钱仁用一双死鱼眼盯着面具眼睛的部位,想透过那个位置,看到面具后的人。
他觉得周然的声音很耳熟,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哟这小丫头还护上了!”
一妇人酸不溜丢地白了秦樱一眼。
秦彻立刻一拍桌子道:“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不能说我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要干起仗来,秦砺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众人意识到失态,渐渐安静下来。
吴欢顷也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吃饭吧,我不过多句嘴罢了,这位小兄弟愿意戴面具就戴着吧,多大点事儿!”
那面具又不是金子,又不能换成钱。
再吵下去,平白得罪了秦家,他可不想以后的生意难做。
接下来的气氛十分别扭,碗筷的碰撞声稀稀拉拉。
周然被秦樱强拉着上了桌,坐在秦樱与吴欢顷的中间。
仿佛为了缓解气氛,吴欢顷主动敬了秦砺一杯,笑道:
“过两日小弟这里有一批货,还得麻烦秦兄。”
钱仁也赶忙站起身来,跟了一杯。
秦砺把酒干了,“哎”了一声:“好说,好说。”
秦彻吃了口菜,好奇道:
“老吴,你们这几天不是忙着安置海贼留下来的东西吗,怎么还有生意?”
“唉,别提了,还是南阳皇朝那批货!前段时间不是让海贼偷袭了吗?”
“哦哦,对……船修好啦?”
秦彻心虚地喝了口酒,跟周然狰狞的面具对视了一眼。
那是为了离间吴家与海贼,秦彻亲自劫的船。
吴欢顷笑眯眯道:“修好了,这批货对我吴家来说至关重要,还请多多上心,价钱不是问题!”
心虚的秦彻刚要满口答应,却听周然冷不丁道:
“明日不行。”
给吴欢顷气笑了,不摘面具也罢了,竟然还坏他生意。
吴欢顷用轻蔑的眼神秦彻,意思是连自己家的人都管不好。
后者为周然撑腰道:“陈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吴欢顷吃了个瘪,看来不跟这个戴面具的辩辩,秦家是不会接这单生意了。
他挑眉看着周然道:“好,你倒说说,怎么去不得?”
周然不卑不亢:“明日有雨……”
“笑话!”周然话音未落,就被吴欢顷笑着打断,他指了指窗外。
黄鹤楼顶层的风景极好,从这里往外看,水天一色,艳阳高照。
“陈公子,那是什么?”
秦樱刁蛮道:“太阳,你不认识啊?!”
吴欢顷也不在意:“此刻艳阳高照,明天哪来的雨?顶多可能是阴天,也不至于耽误行程!”
众人随着吴欢顷所指,看看天又看看周然,然后等着看笑话:
周然不急不缓地抿了口酒,面具背后,他唇角一勾,道:
“明日有雨,而且是暴雨!”
刹那间,席间安静下来。
半晌后,秦樱白嫩的小手,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周然的大腿,她压低声音道:
“陈河,外面确实是大晴天。”
钱仁仗着吴欢顷的势,噗嗤一声笑出来,嘴里的大米饭差点喷到桌子上,他擦了擦嘴,道:
“这位陈公子,早说让你把面具摘下来吧!你看,连天色都看不清了!”
众人哄堂大笑,吴欢顷心情好了些。
但他毕竟纵横商海多年,不会凭心情喜怒做事,眼下他心底浮起一丝疑虑。
这人一开始就戴着面具,怎么也不肯摘下来。
再往前想,他吴欢顷从来没在南海见过这个所谓的陈河,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将此人收入麾下了。
难不成……
吴欢顷细长的眸子闪过一丝警惕。
眼前这个陈河,就是朝廷派来的探子?!
正巧这个陈河是前段时间刚加入秦家,所说他为了打探消息,才暂时混进去,也没毛病啊!
吴欢顷生性多疑,此刻越想越不对劲。
那陈河现在阻拦自己出海,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跟南阳皇朝有关??
他看着眼前坦然自若的周然,太阳穴跳了跳,随后故作轻松道:
“呵呵,我倒是有些好奇,今儿是艳阳天,明儿为什么是暴雨天,陈公子能否指点一二?”
吴欢顷死死地盯着周然面具上狰狞的脸谱,心中笃定。
他若说不出来,那身份就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