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刚送走云中天，周然正要回房休息，却被秦砺叫住。
“家主，还有何事？”
秦砺慢悠悠站起来，像踱步似的在门口转了转，确定云中天已经走远后，对周然道：
“陈公子为我秦家做了这么多事，先是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出谋划策，又为我这个老头子出主意，也算是我秦家的人了……”
“家主这是做什么，陈某是秦家的军师，做这些是当然的。”
秦砺温和地笑笑：“你坐，我把你当自家兄弟，也不瞒你了。”
周然眸光微闪，猜测道：“您是觉得仲公子有什么不妥吗？”
秦砺舔了舔嘴唇，眼神逐渐阴沉，冷哼一声：
“他趁人之危，在我秦家遭难时，以我儿的性命要挟，想让我归顺朝廷，做他的春秋大梦！”
说完他看着周然：“我是答应了他归顺朝廷，但没有说归顺多久，等彻儿回家，我们与朝廷就没什么瓜葛了。”
周然心中冷笑，刚才答应云中天答应得那么痛快，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他故作担忧道：“恐怕朝廷不会善罢甘休。”
“天高皇帝远，朝廷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秦砺说这话时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周然心中一惊，这是要杀人灭口？！
老东西这么狠？！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砺，后者恢复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只眼神阴鸷，道：
“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面具背后，周然眯眼打量着这个老人。
能白手起家，在南海有一席之地，果然不是善茬。
若今天自己不在，还真有可能让他坏了事！
周然眸中闪过一丝凛冽：“您想怎么做？”
“杀了仲天和他妹妹，不，我们要把参与这件事的探子都灭口，顺便，”说到这里，秦砺眼中露出狠毒：“顺便给朝廷一个下马威，我秦砺也不是这么好拿捏的！”
“吱呀——”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推开，秦樱火急火燎地进门。
“爹，陈大哥！商量得怎么样？那个姓仲的答应出兵了吗？”
秦砺有些头疼：“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进门要敲门？”
“爹，你快跟我说嘛，我担心我哥！”
秦樱生怕秦砺又向之前一样，怕她出事什么也不跟她说，便紧紧拽住秦砺的袖子。
周然察言观色，适时道：“家主，那陈某就先回去了。”
秦砺点点头，在周然推门时叫住了他，低声叮嘱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
周然扶在门框上的手顿了顿，侧脸回道：
“是，等陈某想出万全之策，就来告诉家主。”
……
夜已深，周然看着天上的弯月，轻轻吐了口气。
该不该告诉云中天这件事？
假如他知道了，会不会沉不住气？
要不等秦砺要叛时再告诉云中天？
周然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在回房的路上边走边思索。
如果要告诉云中天，该怎么告诉他呢？
自己秦家军师的身份还是个问题，一别小半个月，从秦家的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军师，以云中天的性格，不对自己起疑才怪。
周然越想越烦躁，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微一用力，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二日清晨，秦砺早早将周然叫了过去。
不过不是为了灭口的计划。
“我思来想去，有朝廷这身皮披着是会方便些，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是得准备些武器弹药。”
周然有些意外，挑眉喃喃道：“但是除了吴家，别的也就是些散户了，能供给的数量有限，恐怕不够。”
秦砺点点头，脸色有点不悦：“所以说，得再去一趟吴家。”
周然同意。
气氛陷入了沉默。
“你替我去吧。”
“……”
周然就知道这老头面子上过不去！
“陈某理应走上一趟，只是家主若不去，终究会难办些。”
秦砺沉吟片刻，同意一同前往。
马车已经备好，秦樱一身薄纱红衣，牵着马绳，笑眯眯地递给周然：“早去早回哦。”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了吴家大门口。
门童一溜小跑进去通报，却半天不出来。
周然皱着眉头左等右等，正想着吴少桉是不是因为记仇故意晾着自己时，吴少桉亲自出来迎接。
“稀客稀客！”
秦砺笑着与他寒暄几句，两人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相互谦让着进了屋。
依旧是竹林旁边的那个茶舍。
吴少桉亲自烹茶，女子一般的细长的手腕提起茶壶，一举一动颇有章法。
秦砺泰然自若，与吴少桉说说笑笑。
周然却时不时往竹林那边看，像是在找什么。
不知道云季清怎么样了。
吴少桉细长的眉眼一轮，笑吟吟道：“陈公子是喜欢我这竹林了？”
周然回过神来，笑道：“二当家是够风雅的。”
吴少桉看着周然哭笑不得：“你我也算熟人了，我也见过你的样子，不必戴着面具了吧？”
周然摸了摸面具的鼻子：“我戴着有安全感。”
他怕被云中天看见，自从云中天来了以后，他连睡觉都得戴着。
吴少桉十分沉得住气，秦砺不开口，他愣是一句也不问。
周然看了秦砺一眼，挑了挑眉，不再跟他废话：“是这样，我们当家还是需要一批武器。”
吴少桉面不改色，为秦砺斟茶：“秦家主，上回咱们不是说过吗，我这儿不借武器。”
秦砺心中冷笑，他就知道他是这幅德行。
“这回不是借，我们要买。”
“买？”
吴少桉捏着茶杯的手一顿，眯眼看向秦砺，试探道：
“秦家主这么着急用吗？不过前几日我在街上看到有招揽朝廷探子的告示，嘶，是不是您写的啊？”
秦砺不吃他这套，有关与朝廷合作的事一字不提，只道：
“是啊，彻儿一天不回来，我寝食难安。”
吴少桉抿了口茶，看似闲雅，思绪却一刻不停。
难不成真让秦砺找到帮手了？
算了，吴少桉挑了挑眉，秦砺跟谁合作关他屁事，只要有钱赚就行。
看样子秦家很需要武器啊，都来求两次了。
是个赚钱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