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黎披着墨色斗篷,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坐在另一匹马上的谢危。
他还是那副瘦小的十三岁模样,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可眼神却沉静如水。
他一边低头咳嗽,一边用袖子掩住半张脸,装得像个随时会断气的小可怜。
“你咳得也太假了。”姜九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这么咳下去,怕是连路边的猫都要被你吓哭。”
谢危抬起眼,目光里藏着一丝笑意:“你说我该不该晕过去?”
“你要是敢晕,我就把你丢在这条路上。”
两人一路从靖王府出城,借口是“祭祖”,加上姜九黎侯府嫡女的身份,以及她特意请来的御医证明谢危“需外出换气养身”,倒也没人拦他们。
进了城郊荒废多年的冷宫旧址,天已经快黑了。
这里杂草丛生,残垣断壁间满是尘土与岁月的痕迹。
风穿过空荡的宫殿,吹得破窗吱呀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哭泣。
姜九黎下了马,将缰绳系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转头道:“你确定这地方真有东西?”
谢危轻轻点头,步伐轻缓却坚定地往前走:“冷宫当年不是普通地方,先帝未登基前曾在此闭关三月,之后才一举夺权。”
姜九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谢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
很快,他们绕过一片坍塌的正殿,在一间偏殿门口停下脚步。
姜九黎环顾四周,眉头微蹙:“这里的气息……有点不太对。”
她闭上眼,玄气缓缓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流转至双眼。
下一瞬,睁开的
整个偏殿上方,竟浮现出淡淡红光,如同血泪滑落。
而下方,则是一片浓重的黑雾缠绕,几乎凝成实质。
“朱雀的眼泪……”她喃喃自语。
谢危微微侧头看她:“找到了?”
“嗯。”她点点头,抬脚走进殿内。
地上铺满了破碎的瓦片和枯叶,但有一块地砖明显与其他不同——边角处有些松动,边缘还残留着些许火痕。
姜九黎蹲下身,手指轻轻一撬,那块砖果然轻松被掀开。
砖下露出一个青铜匣,锈迹斑驳,表面刻着朱雀图腾。
她伸出手,刚触到匣子,指尖便传来一阵灼热感。
“这是朱雀之眼。”她低声道。
谢危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青铜匣上,神色复杂。
姜九黎打开匣子,一枚赤红色玉髓静静躺在其中,表面浮现火焰状纹路,仿佛随时会燃烧起来。
她伸手碰了碰,瞬间,脑海中闪过一道画面:
三日后,夜幕降临,冷宫内阴风四起,数名黑衣人悄然潜入。
他们布下陷阱,设下杀局,目标正是她!
姜九黎猛然回神,呼吸有些急促。
谢危察觉她的异样,立刻问:“怎么了?”
“有人要来取这玉髓。”她低声说,“三天后,黑衣人,埋伏。”
谢危眼中寒意一闪:“看来,九千岁早就盯上我们了。”
姜九黎深吸一口气,迅速起身,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符纸和朱砂笔。
她在偏殿周围快速布置阵法,以朱雀之力为引,画下几道幻形符,隐匿玉髓的气息,并设下防御结界。
一切做完后,她站起身,看着谢危道:“今晚,我们就守株待兔。”
谢危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好。”
夜色渐深,冷宫愈发阴森。
姜九黎藏在暗处,透过结界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约莫三更时分,一道黑影悄悄靠近偏殿。
那人身穿黑衣,动作极其谨慎,每一步都踩在落叶最少的地方,显然是个老手。
他绕着偏殿转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什么。
姜九黎见时机已到,故意从角落现身,脚步声清晰可闻。
黑衣人瞬间警觉,身形一闪,直扑而来!
姜九黎早有准备,手中符咒一挥,阵法启动,黑衣人顿时被困在原地。
他奋力挣扎,却发现越挣扎束缚越紧,脸色大变。
“你是谁派来的?”姜九黎冷冷开口。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是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姜九黎眯起眼:“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抬手就要施展搜魂术,却被谢危拉住。
“等等。”他低声提醒,“你看他身上。”
姜九黎这才注意到,黑衣人周身缠绕着一股诡异的黑气,似雾非雾,似烟非烟,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符文在其体内游走。
她心头一震:“这是……厄运传染?”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前世死于雷劫那天,掌心中也曾缠绕过类似的力量。
而源头……似乎是谢危腰间的罗盘。
姜九黎心中一凛,迅速从袖中取出罗盘,轻轻一照。
果然,黑气瞬间剧烈扭动,仿佛被灼烧般发出尖锐嘶鸣!
“看来,我们找到源头了。”她沉声道。
随即,她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开始绘制“净煞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随着符纸完成,光芒闪烁,一张金色符咒在她掌心成型。
黑衣人见状,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惊惧。
然而,姜九黎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下一秒,她猛然将符咒甩出!
符纸贴在黑衣人胸口,金色光芒瞬间爆发,黑气被逼退数寸,但却依旧缠绕不去。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第69章续写】
黑衣人被金光灼烧得嘶声惨叫,额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却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
姜九黎冷眼盯着他,罗盘在掌心微微震动,指针不断颤动,指向他胸口处一个微不可察的刺痕——那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某种言灵咒印的痕迹。
“原来如此。”她低声道,”
谢危目光一沉:“九千岁竟能炼出这种东西?”
“不止是炼,”姜九黎冷笑,“是操控。他用你体内缠绕的黑气为媒介,将你变成一枚活棋子,让你潜伏、刺探、杀人,最后再用一句话引爆你的命格,让你死于反噬。”
黑衣人瞳孔剧烈收缩,显然没想到她能一眼看出端倪。
姜九黎不再犹豫,手腕翻转间已画好一道“净煞符”。
金色光芒大作,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清香,仿佛佛前檀香与雷霆之力交织而成。
“别!”黑衣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痛苦,“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我是来求救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
“九千岁要集齐四象灵物……”黑衣人喘息着,“朱雀之眼、青龙之鳞、白虎之骨、玄武之血,只有齐聚四象,才能彻底压制大昭龙脉……我本不该来这里,但我感应到朱雀的气息,就忍不住……想要逃离那股控制……”
姜九黎心头一震。
四象灵物不仅关乎谢危的命格,更牵涉整个王朝的气运!
她迅速将玉髓收入怀中,转身看向谢危,低声问:“你知道其他三处在哪里吗?”
谢危眉头微皱,缓缓点头:“我知道三处,但都已被九千岁布下暗桩。若想夺回,需步步为营。”
“那就从最弱的一环开始。”姜九黎眼神坚定,“白虎之地,在城郊废弃军营。我有地图线索。”
谢危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那里曾是我父王囚禁敌国降将的地方,传闻有一只白虎魂魄被困于地下,每逢月圆之夜,都会传出虎啸之声。”
“看来九千岁已经盯上了它。”姜九黎轻叹,“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动手。”
夜风呼啸,冷宫残垣断壁间,两道身影悄然离去。
但他们并未察觉,远处一片枯枝后,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灯火稀疏,庭院深处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姜九黎站在书房窗前,手中摊开一张泛黄的地图,指尖轻点一处:“这是白虎之地的标记,废弃军营……九千岁的人恐怕已经先一步埋伏。”
谢危站在她身后,神色莫测:“我们得乔装混进去。”
“嗯。”她点头,忽而抬眸看他,“你打算扮什么?”
“商队护卫。”他嘴角微扬,“至于你——”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破空声!
一支箭矢钉入窗框,箭尾系着一封密信。
姜九黎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密信只有一行字:
“白虎之地,已有冥凰旧部失踪三人。”
屋内一时寂静如冰。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九千岁,已经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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