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晕在精神病院腐朽的走廊里剧烈扭曲,仿佛滴落的浓稠血浆。
夜昭手中古朴的判官笔,正被程序安那只缠满黑色怨骨的手臂死死绞住。
两股力量在污浊的血色空气里僵持,激荡起阴风阵阵。
“布局的不是林宴,”夜昭那双独特的紫瞳死死盯着天花板,那里并非神经丝。
而是无数惨白的手臂从破洞处垂落,徒劳地抓握着空气,“是更凶、更邪的东西。”
程序安的黑骨手臂猛地发力,竟直接洞穿了旁边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壁!
哗啦一声碎石落下,从墙后拽出了一个不断蠕动的东西。
是老瘸,但他此刻的模样足以令人肝胆俱裂:皮肤正在如同蜡油般融化,露出包裹其内的东西——那不是脏器,而是密密麻麻、上百颗大小不一、鼓动着的人脑!
它们发出低沉粘稠的嗡鸣,浑浊的眼白在脑沟回里转动着看向两人。
“规矩换了……”老瘸仅存的下颌骨一张一合,声音像是从一口污井深处传来,“玩点痛快的…‘鬼忆轮盘’。”
几乎同时,头顶通风管道的栅栏无声掉落。白荆棘如同倒挂的蜘蛛垂落下来,她的脊椎骨被扭曲改造成了一个恐怖的旋转支架。
上面嵌着十二个冒着寒气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颗苍白的大脑——每一颗都散发着属于程序安的不同时期的、但都带着刻骨恨意的微弱气息。
“挑一个吧,亲爱的医生,”白荆棘咧开嘴角,笑容扯到了耳根。
她用力转动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标本架,罐子碰撞发出“当当”的脆响,“试试运气,看哪颗装着您…最想忘记的‘从前’?”
轰!——所有老瘸身上裸露的培养皿瞬间炸裂!但喷涌而出的不是菌丝或液体,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怨气。
这些怨气如有生命般在空中翻腾、聚合,最终形成几个巨大、扭曲、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拼凑而成的血字:
“选!或死……”
就在血字成型的刹那,夜昭手中的判官笔不受控制地嗡鸣,紫黑色的墨汁自动泼洒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大群凄厉尖啸的墨蝶。
这些墨蝶并非扑向方程式,而是疯狂地噬咬着那些血字,每一次噬咬都爆开一小团刺目的紫光。
空气中响起尖锐灵魂的惨叫——那是过去无数死在程序安手上的实验亡魂的残念!
地面污血像有了生命般翻涌、聚拢,林宴操控的那些破烂人偶再次从血泊中站起。
但这次,它们吸收了白荆棘的“标本”邪气和老瘸“百脑”的怨毒——肢体变得扭曲如枯枝,身上长满了怨毒的眼睛,动作却快如鬼魅。
最令人心悸的是,每个人偶空洞的眼眶里,都被强行塞入了一颗幽幽散发着紫光的眼球——那是缩小版的夜昭之瞳!
“看清了吗?这才叫‘游戏’!”程序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绝对的疯狂和冷酷。
他猛地扯下自己那只缠绕着黑骨手臂上的一根“手指”——那赫然是一截被怨气浸透染黑的尖锐骨刺!
然后,他精准地将这根黑骨刺狠狠插进了夜昭判官笔尾部一个隐藏的机关槽!
嗷——!判官笔发出仿佛活物被贯穿的凄厉尖啸!黑骨与紫墨疯狂地互相侵蚀、融合,最终迸发出一片扭曲空间的紫黑色光芒。
这片光芒急速扩张,形成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立方囚笼。
将夜昭和程序安笼罩其中。白荆棘人偶射出的毒刺、老瘸那些大脑发出的精神冲击、林宴人偶的利爪…所有攻击在撞上这囚笼的瞬间。
都像陷入泥沼,变得异常缓慢、迟滞,甚至开始诡异地沿着原路倒退一点点!
头顶血月的光芒照射在这紫黑色的立方囚笼上,非但没有驱散邪气,反而让整个环境变得更加妖异莫测。
借着这邪光,夜昭和程序安,以及所有被困在囚笼内外的“人”都清晰地看到——周围那些斑驳剥落的墙壁、腐朽的木地板、扭曲的铁栏杆……
它们的表层如同活物的皮肤般褪去,显露出内里——暗红色的、蠕动的巨大肉壁。
粗壮的血管如同巨蟒在“墙壁”里搏动,粘稠的液体在“地面”的沟壑里流淌…
这间所谓的“精神病院”,根本就是某个难以名状的恐怖生灵的内脏。
而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在这巨大怪物的血管和脏器间厮杀、挣扎的渺小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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