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安的视野逐渐模糊，血色在眼前晕染，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他咬紧牙关，试图运转全身蕴气，可每一次凝聚出的剑气都在成型的瞬间崩碎——
“铮！铮！铮！”
半透明的剑影刚刚浮现，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裂，碎片砸落地面，将焦黑的泥土割出狰狞的伤口。
他的虎口早已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
连剑气……都凝聚不了吗……
他仰起头，鲜血从嘴角溢出，在下颌凝结成暗红的冰晶。
高空之上，翎冥戟所化的黑发少女冷眼俯瞰，蚀界之龙的虚影在她身后盘旋……它们明明拥有碾碎他的力量，却像是在戏弄猎物般，只释放出令他窒息的威压。
“他们好像对我并没有杀意……”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的视野骤然陷入黑暗。
黑暗中，有冰冷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额头。
一滴、两滴……
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渗入毛孔。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程序安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万丈冰窟，连血液都凝固成尖锐的冰棱，在血管中穿刺。
“好冷……”
他想挣扎，却发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些液体仿佛活物，正贪婪地蚕食他残存的生命力。
突然——
“滴答。”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他的眼皮上。
程序安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泛着黄的利齿，每一颗都如墓碑般巨大，齿缝间缠绕着腐肉与血丝。
更深处是蠕动的咽喉，内壁布满吸盘状的肉瘤，正分泌出腥臭的黏液。
“这是什么……”
求生本能让他左手并指成剑，蕴气强行灌注，朝着那深渊般的巨口刺去。
“噗嗤！”
剑气贯穿肉壁，黑血喷溅而出，可那怪物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发出愉悦的嘶鸣。下一秒——
“唰！”
一道无形的剑气从程序安胸前穿透！
“咳……！”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膛的血洞，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却在空中诡异地停滞，化作血珠悬浮。
而那怪物完好无损，巨口再度扩张，喉部肌肉蠕动，产生恐怖的吸力！
“轰隆隆——”
地面震颤，碎石、断木、甚至远处残破的鬼兽尸体都被卷入那股漩涡般的引力中。
程序安死死抓住插入地面的长剑，剑身因巨力弯曲成惊险的弧度，他的指甲翻起，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不能……被吞进去……”
他猛地反转手腕，剑锋割裂掌心，以血为引，强行将残存的蕴气注入剑内！
“给我……破！”
剑身迸发出刺目的血光，反冲力将他弹向高空！
程序安的身体尚未稳住，数条透明的触手突然从虚空中射出，如毒蛇般缠上他的四肢。
触手表面布满细密的倒刺，扎入皮肤的瞬间，他体内的蕴气如潮水般消退。
“糟了……”
他艰难抬头，对上一双巨大的复眼……那是一只畸形的蝴蝶，翼展遮天蔽日，左翼镶嵌着猩红的眼球，右翼则是惨白的竖瞳。
它正死死盯着他，复眼中倒映出他狼狈的身影，瞳孔深处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无声尖叫。
“咯咯咯……”
地面传来孩童的笑声，程序安瞳孔骤缩……
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废墟中央，穿着不合体的黑色长袍，布料下摆拖在地上，浸透了粘稠的血浆。
孩子的脸被凌乱的发丝遮盖，只能看到紧闭的双眼和遍布裂痕的面皮，那些伤口像干涸的河床，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你想要力量吗？”
声音稚嫩清脆，却让程序安的骨髓结冰。
他下意识绷紧肌肉，试图挣脱触手，却换来更残酷的绞紧……蝴蝶的复眼突然流下血泪，那些泪珠在空中凝结成针，刺入他的关节！
“呃啊——！”
剧痛中，孩童的脸突然180度旋转，露出另一张面孔……那是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嘴角咧到耳根，粉色的舌尖舔过唇瓣。
“嗤！”
她的舌头骤然伸长，如利剑般刺向程序安。
他拼命侧头，舌刃擦过耳廓，将后方百米外的岩壁轰出直径十米的巨坑！
“我们可以帮你实现愿望哦~”
孩童的声音突然混杂了机械的嗡鸣，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程序安的心脏几乎停跳
“阴阳两面容……传说中只有濒死之人才能看见的引渡者……”
黑袍无风自动，孩童的双手从袖中伸出，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掌。
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骷髅头拼接而成的“手指”，此刻正捧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
未等他思考，孩童突然张开双臂，黑袍如蝠翼般展开，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都是曾经向它许愿的亡者，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眶凝视着他，齐声呢喃：
“签下契约吧……用你的灵魂……”
蝴蝶的触手突然松开，程序安坠向地面，而在坠落的过程中。
那盏琉璃灯灯已漂浮到他面前，灯焰暴涨，化作一张写满古老文字的契约。
一只由白骨构成的笔，正静静悬浮在契约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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