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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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一声巨响。

醉花楼里,上好的黄花梨桌子被掀翻了,跟王八晒壳似的四仰八叉。

瓷盘杯盏碎了一地,酒水混着胭脂水粉,淌得满地都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儿。

那些个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都成了鹌鹑,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裤裆里。

娇滴滴的姐儿们更是凄惨,吓得花容失色,那尖叫声怕不是能把房顶给掀开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怂货!”

咆哮声起,跟炸雷似的,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人群中央,一个穿金戴银人模狗样的家伙,正龇牙咧嘴地嚎叫着。

这货就是平南侯府的世子,褚祥。

长得还算周正,只是那眼角眉梢轻佻,透着一股子邪劲,一看就不是个好鸟,此刻的他醉意正浓,疯起来比起陆景舟也是不遑多让。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姑娘的胳膊,那力道怕是要把那纤软的玉手给掐出血来!

这姑娘,一身淡黄衣裙,身段儿纤细,模样俊俏动人,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清冷劲儿,正是醉花楼十二花魁之一的金粟。

平日里,金粟也是个傲气的紧,可今儿个碰到混不吝的褚祥,也算是栽了!

她脸上满是惊恐,拼命挣扎。万般使劲也挣脱不开褚祥这头牲口的魔爪。

“褚……褚公子,您高抬贵手,奴家疼……”金粟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可仍旧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疼?嘿嘿,小娘皮,现在知道给爷装清纯了?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心里头早就盼着爷把你给办了吧?”褚祥冷笑一声,手上的劲儿更大了,扯出一道道红印。

“你……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金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虽说身在风尘,可卖艺不卖身,一直守身如玉,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不认识?嘿嘿,不认识爷,还敢勾引爷?今儿个,爷非得好好调教调教你这个妓子不可!”褚祥说着顺势一拉,竟然当众撕扯起金粟的衣裳来!

“刺啦”一声,金粟的衣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虽说趁乱挣脱开了褚祥的束缚。

但是此刻的她春光乍泄,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惊得赶忙护住胸口。

“住手!”

眼见褚祥又要耍混,一声呵斥响起,从人群外传来,语气平淡,却震慑人心!

紧接着,一道身影,龙行虎步,逼格十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陆景舟!

他还是那身骚包的打扮,只是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头的想法。

不过他倒是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自顾将身上的裘绒解下,随手便给金粟披去,惹得小娘子对他满是感激。

“老子花了这么多银子买来的花魁,岂是你们这些人,不付费就能观看的?”

得亏陆景舟的内心想法并未让小娘子晓去,不然刚刚那几抹感动的泪水可就真喂了狗了。

“哟,这不是我那‘疯子’弟弟吗?怎么,今儿个家都不回便赶来青楼消遣,当真是‘孝顺’得很啊!”

对于陆庭修的冷嘲热讽,陆景舟自然是当屁放了,这娘俩一个德性,同样都是长了张狗嘴,哪里能吐得出什么象牙。

可陆庭修一见陆景舟,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疯世子”的名头,随着公子驸马的名头一起火遍天都城!

可在陆庭修眼里,陆景舟不过就是个行事莽撞的莽夫,这般招摇过市迟早要为了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今儿个他娘在陆景舟那儿折了面子,陆庭修今夜找褚祥诉苦,正愁没地方撒气呢。

谁料冤家路窄陆景舟自己往枪口上撞,正好能借褚祥这把刀,好好杀杀这疯子的威风!

“褚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这疯子一般见识。他平日里就疯疯癫癫的,仗着自己是镇国侯府的世子,没少在外面惹是生非。今儿个,他怕不是又犯病了!”

陆庭修嘴角噙着冷笑,斜睨陆景舟一眼,语调阴阳怪气,满是拱火的意味。

言语之间,尽是挑拨离间之意。

他就是要借刀杀人,好好教训教训陆景舟,让他知道,在这天都城,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褚祥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以势压人。

如今陆庭修这么一说,他更是觉得陆景舟好欺负的软脚虾。

“好你个疯子,竟敢在本世子面前撒野!来人啊,给我把这疯子的嘴给撕烂!”褚祥怒吼一声,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马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金粟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她也没想到,这褚祥竟然如此蛮横不讲理,只怕今日这个替她出头的公子要出事了。

眼看着那几个家丁就要动手,陆景舟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一沓卖身契,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醉花楼十二位花魁的卖身契!白纸黑字,童叟无欺!如今,她们都是我陆某人的人了,谁要是敢动她们一根汗毛,那就是跟我陆景舟过不去!”

陆景舟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这“疯世子”竟然真的把十二位花魁都给买下来了!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哼,几张破纸而已,也想吓唬本世子?给我抢过来!”褚祥冷哼一声,根本没把陆景舟放在眼里。

他身后的家丁,得了命令,立马朝着陆景舟扑了过去,想要抢夺他手中的卖身契。

陆庭修见状,心中暗爽到了极点,他倒要看看,这“疯世子”能有什么本事,跟褚祥斗!

“陆景舟,你个废物!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没长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真!”陆庭修在一旁冷嘲热讽,等着看陆景舟的笑话。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陆景舟眼神一凛,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找死!”

冰冷的声音,从陆景舟口中吐出,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这哪还是那疯癫的陆景舟,分明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阎罗!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快若鬼魅,直接出现在那几个家丁面前。

“砰砰砰!”

几声闷响,那几个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景舟一拳一个,全部打飞了出去。

那身手,迅疾无比,干净利落!

家丁们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哀嚎不止,眼底满是恐惧。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几个家丁,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这……这不可能!”陆庭修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下巴差点没惊掉到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疯世子”竟然如此厉害!

褚祥也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陆景舟竟然敢还手!

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你……你敢打我的人?”褚祥指着陆景舟,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打了,又如何?”陆景舟浑身散发的气质陡然一变,话语也变得十分默然,惜字如金,整个就一冷面阎王!

“你……你……”褚祥气得说不出话来,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还真没碰到这般硬茬子?

“世子爷,小心!”

“嗖”的一下,跟变戏法似的,一个干巴老头儿,凭空出现在褚祥跟前,跟座山雕似的将褚祥罩住。

这老头儿,一身灰底袍子,虽说瘦得跟麻杆儿似的,但是身上散发气息不凡,想来也是个内家高手。

他叫吴怀,褚祥的贴身护卫,据说一身功夫,邪乎得很!

“总算是来个能打的了!”陆景舟嘴角一勾,倒是生出几分兴致。

他体内的“独墨”,早就蓄势待发了!

“小子,你很狂!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这是谁的地盘?你得罪的,又是谁?”吴怀眼皮子一耷拉,那说教语气,跟训孙子似的。

“老东西,打赢再说!”陆景舟可没功夫跟他磨叽。

吴怀气得鼻子都歪了,“老夫今天就替你家里人,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话音未落,吴怀“呼”的一掌就拍过来了,那掌劲,似刀锋,刮得人脸疼!

这一掌,要是拍实了,没有一个一流高手能抗的下来。

陆庭修在旁边看着,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心里头暗自念叨:“打死他!打死这疯子!”

可下一秒,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陆景舟不躲不闪,面色依旧云淡风轻,只是两指齐出如剑,对着吴怀的掌心就戳了过去。

“嗤啦!”

跟撕破布似的,吴怀那能开碑裂石的一掌,就这么被陆景舟轻飘飘地给破了!

不仅如此,那一股子邪乎的劲儿,顺着吴怀的胳膊就钻进去了,如游丝一般在他身体里头乱窜,疼得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

“你……你竟然是绝顶高手?!”吴怀捂着胸口,跟见了鬼似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这一掌,别说一流高手,就是上乘高手挨了也得讨个重伤!可这“疯世子”,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咋就这么厉害呢?!

陆景舟不语,他手指头一转,跟毒蛇吐信似的,又朝着吴怀的胸口点了过去。

这一指,看着轻飘飘的,可吴怀却感觉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似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想躲,可身体跟灌了铅似的,动都动不了!

“完了!完了!老夫的一世英名,今儿个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吴怀心里头那叫一个绝望啊!

眼瞅着陆景舟的手指头就要戳到他胸口了,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一道银影如风,挡在了吴怀跟前。

“住手!天都城内,禁止私斗!”

“当啷!”

一杆铁戟,跟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插在两人中间,硬生生把陆景舟给逼退了。

紧接着,一声怒吼,如同九霄惊雷,令人发怵。

陆景舟抬头一看,一个穿甲胄的汉子,跟铁塔似的站在那儿,那气势,能把人都给压趴下!

此人,是羽林军的统领,穆风!

穆风刮了陆景舟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寒气逼人!

“你就是陆景舟?”穆风的声音浑厚冰冷。

“正是!”陆景舟迎上那锐利的目光倒是没有惧色。

“倒是,和当年的你爹一样讨人厌!”穆风这话不善,但是能听出来话语间的异常。

“小子,奉劝你一句,天都城可不是青州小邑,无故杀人可都是要进天牢的!”穆风说完,一伸手,“唰”的一下就把铁戟给抽走了,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你们几个,也给老子滚回家去!”穆风又冲着褚祥那帮人吼了一嗓子。

“姓陆的,你给老子等着!”褚祥捂着胸口,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穆风乃是天都的煞神,为人刚正不阿,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此人。

褚祥即便心中有气,也不得不就此罢手,他可不想被煞神盯上。

“怎么,你也想学他放狠话?”陆景舟斜了陆庭修一眼,那眼神,跟看死人似的。

“你……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陆庭修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撑着说了句场面话,也赶紧溜了。

“一群怂货!”陆景舟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当真是有意思,看来杂家是小瞧这世子爷了!”

醉花楼闹剧自此结束,不过躲在屋檐上的黑影并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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