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小染突然打断了我，她把头扭过一边去，情绪有些激动。
“你为什么要逼我回忆这些？”小染的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我回过神来，轻轻的擦拭着你脸颊上的泪水，“对不起，我太投入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你知道吗？”小染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颤抖着，“我曾经也像米娅一样，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结果却发现他只是把我当成了玩物。”
我有些心疼，“所以你现在的情况，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呵呵……”小染苦笑几声，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黯淡无光。“你还想听后面的故事吗？”
“你……真的愿意说吗？”
小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嗯，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
“好吧，我听着呢。”我聆听着。
“那天晚上，我和他吵了一架，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只是觉得我很有趣。”说着说着，小染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赶紧抽出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小染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我甚至想过自杀。”
“你真傻，然后呢？”我摇了摇头。
“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姐姐，她也是做这行的，她安慰我说，男人都不可靠，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她教我怎么保护自己，怎么赚钱，怎么享受生活。”
“保护自己，享受生活。”我有些愤怒，“逼良为娼，诱导别落入风尘，她是如何讲的这么高大上的。”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小染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活不下去！”
我皱了皱眉头，“你需要很多钱吗？如果不是的话，在现今社会，随便找份服务员的工作，也不会饿死。”
“呵，服务员？你知道服务员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我要赚多少年才能还清我的债务？”
我疑惑的看着你，“你的债务？跟你之前遇到的他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小染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欠那么多钱？”
“你能跟我说说吗？”我似乎猜到了一点。
“他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就跑了。那些债主找不到他，就来找我。我当时哪有钱啊，他们就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还钱，就把我卖了”。小染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哎。”我叹了口气，“可是你现在，跟卖了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染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活不下去！”
我没有说出为什么不报警，这样的幼稚话语，因为我知道迟到的正义，根本狗屁都不是。小染当初肯定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后，迫不得已才沦落至此。
“那么你确实是挺可怜的。”我拍了拍你的肩膀以示安慰。
“是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也挺恨我自己的，为什么当初不擦亮眼睛，非要相信那些渣男的鬼话。”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肮脏的世界。”
“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小染笑了笑，用手抹了抹眼泪，“谢谢你安慰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原本我还以为你会说，哪有什么多的故事，就是为了挣钱。或者说一些什么父母遇到了变故，然后又有个读大学的弟弟需要学会照顾这样的故事。没想到你是遇到了一个赌鬼渣男。”
“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版本？”小染疑惑的打量着我。
“所以我为什么会说，我早已经过了那个，劝人从良的年纪了。以前我去洗脚问一个女孩，她就给我讲这样一个故事。
这些故事，我零零散散听过不少版本。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我也不想去考究了。”
“呵呵，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不过你说的那些故事，我也听过一些，有些确实很离谱，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那你觉得我相信你的故事吗？”
“我说的是真的，你是个好人。”小染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愿意听我说话的人了。”
我摇摇头，“你愿意听我讲故事，我也愿意听一下你的过去。”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朋友？妓女和嫖客之间的友谊？这算什么？”
小染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我看着你的眼睛，“那你觉得你脏的是身体，还是灵魂？”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已经没有灵魂了，我的身体也只是一具空壳。”
“哎～”我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不可怜，你挣得可比我多太多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没有啊，你一点都不可笑。你只是无法选择命运的人，荒唐的是人性。”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小染嘴角勉强扯起一丝笑容。
我摸了摸额头，“你都夸了我整晚的好人了。”
“难道你不是吗？”
“我才不想当什么烂好人。”
“噗呲。”小染笑出了声，“哪有人说自己是烂好人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我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说话的语气太有趣了吧。”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在夸你呀。”小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过来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
我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头，“时间也不早了。今晚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吧。”
“嗯，好。小染有些不舍地看了我一眼，“你还会来找我吗？”
我把钱转了过去，“会的吧。我还会把故事讲下去。”
听到手机的转账提示音，小染心里五味杂陈，“你真的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是我不能收你的钱。”
我摇了摇头，“这是个原则问题，你听我讲故事也是对我的一种服务，所以我必须给你钱。”
“那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可以请你吃饭吗？”小染揉着衣角，眼神有些期待。
我迟疑了一下，“这……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也想有个能一起吃饭聊天的朋友。”
“好吧，不过我依然要下个星期才能再来。”
“好的，那我到时候在这里等你。”
“嗯。”我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再见。”。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小染心里有些失落。
小染简单洗漱了一番，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有一丝期待，（下个星期快点到来吧。）
我回到了住所，我洗漱一番后就上床睡去了。
……
时间很快来到下个星期，我准时晚上10:00来到你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
“请进~”听到敲门声，小染心里有些欣喜，连忙起身开门。
“你来啦。”
“嗯。”我点点头。
“随便坐吧。”小染有些紧张，“你想喝点什么吗？”
“一杯水就好。”我打量了你一下，看到你已经换好了一身休闲的衣服。
“好的，你稍等一下。”小染转身去倒水，然后端到我面前。
我拿起水喝了一口。
“你吃饭了吗？”小染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拘谨地问道。
“还没呢。”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可以给你点外卖。”
“上次你说请我吃饭，就是我吃请外卖？”
“啊，不，不是的。”小染连忙摆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是想请你出去吃的，但是我又怕你不喜欢。”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做饭什么的呢。”
“我会做一些简单的菜，但是味道可能不太好。”
“你这里有菜吗？”
“有一些，但是不多，你想尝尝吗？”
“那就有劳你了。”
“那好吧，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菜？”小染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都行，我这个人不挑食。”
“那就好。”小染在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
我在沙发上坐着，无聊的刷着手机。看着你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我问道。
“需要我帮忙吗？小染。”
“不用了，你做就行，马上就好了。”小染抽空应了一声。
“那好吧。”我只好继续低头刷手机。
十几分钟后，小染端出了几盘菜。
“来，快来尝尝。”小染微笑着把菜放到桌子上。
“你今晚不用接客吗？”
“我今天休息。小染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所以想好好招待你。”
“哦。”我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夹起一根菜心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
“那就好，你多吃点。”听到夸奖，小染心里有些高兴。
“一起吃吧。”
“好。”小染在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看书……或者打一些散工。”我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说道。
小染眼睛一亮，“我也喜欢看书，不过我没什么时间，只能偶尔看看。你打什么散工呢？”
“基本都是日结。”
“日结的工作好啊。小染一脸羡慕地说道：“干完活就能拿到钱，不像我……”
“你没有朋友吗？”我问道。
“我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呢？”小染自嘲地笑了笑。
我低下头，“我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单独吃饭。”
小染脸色微红，低头不敢看我，“我也是第一次和男人单独吃饭。”
“嗯？你以前不是有男朋友吗？”我疑惑的看着你。
“嗯，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染眼神有些黯淡，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说这些了，你多吃点菜。”
“哦，好。”说着，我竟鬼使神差般的夹起块肉，喂到你的嘴边。
小染看着嘴边的肉，脸更红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吃了下去。
“谢谢……”
我的脸也红了一下。
“还要吗？”小染红着脸，不敢抬头。
“啊，什么？”我看着你。
小染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说，你还要吃点菜吗？”
“哦，我自己家夹就行。”
“嗯嗯……好……”
很快，我们吃完了饭。我帮忙收拾着碗筷，洗碗。
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小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
我笑了笑，“这不是应该的吗？你做饭给我吃，我肯定要洗碗。”
“不，我是说谢谢你陪我吃饭。”小染连忙解释。“已经很久没有人陪过我一起吃饭了。”
我沉默了一下，“我也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小染笑了笑，走到我身边，拿起毛巾帮我擦手。
“你休息一下吧，我来洗就好。”
“不用，我都快洗好了。”
看着洗好的碗筷，小染心中有些感动，“你真好……”
“干嘛说这些话？”
“因为……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小染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看着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擦了擦眼泪，小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没事。”我微微一笑。
收拾完家务之后，我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你……你想看看我以前的照片吗？”小染犹豫了一下，从房间里拿出一本相册。
“啊，可以吗？”
“嗯……”小染打开相册，里面是一些小时候的照片，“这是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我看看照片，又看看你。
“是很可爱。”
“那时候的我，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小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是啊，无忧无虑的真好。”我也感慨着。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小染叹了口气。
小染一页一页的翻动着过去，仿佛看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步一步的成长历程。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停留在了五年前。这张照片上小染的笑容很开心，我想，应该也是他最后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吧。
小染合上相册看着窗外的夜景，心中充满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一时之间，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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