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布的口中还残留着酒的余味,他思索着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弱者消亡。
因此,他今天以胜利者的姿态,领取了本不属于他的奖赏。
土地,还有女人。
女人?
当他想到这些,他不禁傻笑,甚至在迎娶她为妻之前,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是她的娇小和楚楚可怜吸引了他?还是她天生的美丽让他动心?
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长久以来,关于曲热部落酉长女儿美貌的传言迷惑了他。
当他推开门时,一阵风从窗台边横刮过来。
八月的夜晚,月色带着凉意,他突然感觉到裸露的上身有些微凉。
窗台下的女子对着月亮流泪,窗外是欢腾的人群。
晚风轻拂她的长发,向上飘扬,月光照在发梢,银光点点。
杰布被这样的景象打动,甚至不敢再靠近一步。
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激起的涟漪会惊扰到悠闲的鱼儿。
杰布一直以为鱼不会流泪,在水中,他无法分辨泪水与水的区别。
他走过去,轻声安慰她,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他闭上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些游动的鱼儿。
原来是自己内心的欲望,它们贪婪地吞噬着这个宁静世界的每一个善良和柔弱。
外面似乎下雨了,雨声滴答,流入梦中,他感觉自己被淋湿了,全身湿透。
凌晨时分,杰布睁开眼,她就坐在他身边,他想起昨夜的雨,轻揽她,低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洛桑。”她回答。
她已经不再害怕,她想,如果今晚过不去,也不过是比父兄先走一步。
杰布笑了,“洛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会像天空中的雄鹰一样保护你。”
洛桑面无表情,心里想着她的父兄们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父兄他们……?”
杰布大笑,然后说:
“他们很好,只要愿意成为我的子民,我会放他们走,不过,那些奴仆就归我夏尔巴部落了,而且,你要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不要再哭了,你看你都哭成一团泥巴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洛桑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暖意,想到昨夜的雨,她甚至觉得脸有些微红。
原来,自己的第一次婚姻之夜和昨夜发生的事完全不同。
太阳依旧升起,杰布不知何时被叫走了。
隐约听到有人说,一个掏粪的奴仆将粪便泼在拴牛羊的柱子上,巫师说神灵不会饶恕他,请老爷起来裁决。
杰布披上衣服,还是去了,洛桑从他的臂弯中滑落,原来她一直被群山环抱。
下半夜,洛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沙漠中疯狂奔跑,后面是化为雪狼的杰布拼命追赶,而她的父兄就在前面看着,无动于衷。
她感到非常悲凉,想大声呼喊他们,但他们听不见。
喉咙里的声音被堵住,全身无法动弹。
醒来时她才知道,杰布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嘴上。
她抬头看他,浓密的胡须占据了他的整个脸庞,鼻翼中的气息一阵阵扑在她脸上。
生命中的第一次,她似乎没有感动,相反,所有的情感神经都关闭了。
她想,自己应该已经麻木了,但才十八岁,十八年的岁月让她步入苍老,谁能知晓呢?
要说杰布在众多妻子心中是个男人,不如说他在她们眼中只是一个部落的酉长。
除了偶尔晚上的温柔,平时都是威严摆脸,杀人如儿戏的酉长。
哑女的身世可以从侧面反映杰布的残忍。
整个部落的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敢多议论。
哑女,是杰布屋中的奴仆,一开始谁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名字。
作为奴仆,她长到七八岁时,每天早上都要去提杰布的尿壶。
她来到杰布屋中的那年,正是她父亲被杰布处死的第二天,刚刚过完七岁生日。
有一次,可能是她晚上忘了将尿壶拿进屋子里。
结果,杰布便割去了她的舌头,让她再也不能诵经,再也不能说出我们认为神圣的语言。
旺姆奶奶可怜她,经常搂着她抹眼泪。
旺姆奶奶说,就叫你哑女吧,我可怜可悲的哑女啊,神啊,你就发发慈悲,怜怜这个孩子吧。
哑女除了不会说话外,却有着一副娇好的容颜,发簪上别着母亲离去时留下的别针,那上面嵌了许多颗玛瑙般的石子。
她常常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然后,用一双带着落溪的眼睛看着你,让人心生怜悯。
在被割掉舌头的最初几日里,她只能不住地流泪,嘴里呜哇呜哇地叫着谁也不懂的语言。
对于割下哑女的舌头,旺姆奶奶向杰布求情,但无济于事。
杰布说:
“当初,要不是看在她父亲帮助征服其他部落的份上,这个小孩留着有什么用?”
自此,旺姆奶奶也不敢多言,要知道,他要杀人,轻唤伦珠便可轻易做到,冷漠得如同野孤荒兽,谁都无法温暖他。
伦珠常常在杰布的屋外看到哑女。
不过,哑女看到他时总是胆怯地躲避,眼神中的恐惧一如当时行刑时的样子。
每当此时,伦珠都会想到那口枯井,那个张着大口而无法探底的死亡之穴。
在整个部落中,杰布的话就是天空的雷声,没有人敢不听。
尽管伦珠生于屠夫家族,自幼目睹血腥场面,但他内心却充满了善良与仁慈。
随着年龄的增长,伦珠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他开始思考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追求心灵的救赎。
用杀羊弯月刀对哑女行刑的那一夜,他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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