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自盘古开天后,除却混沌之气,万物顿时皆有灵性,大地上便有了走兽、飞禽、鬼、怪、精、仙。
上古时期,五方天帝统领三界,共执八方。
东为伏羲太昊天帝,辅佐大神有句芒、青龙,主掌青木;南方为炎帝神农,以祝融、神雀为辅,主掌五谷;西为少昊金天,以七子、白虎兽为辅臣,主掌光芒、农耕、桑园;北方为颛顼高阳,以水神玄冥为辅臣,主掌四海,中有黄帝轩辕,主掌厚土。
每逢战乱平息,太平盛事,天帝便派祥瑞鸟下界报信,如果真如此,祥瑞鸟便翩翩起舞,以示上天,如有灾难,祥瑞鸟则不露面,返回上天,直接报与天帝,天帝再派神人下凡,统一四方,直至战争平息,人人安居。
五方天帝各传两世之后,神农后人与少昊后人最为相融,频频联姻,在他们的天地里,到处繁花似锦,莺歌燕舞。南方神雀楚氏女生了凤鸟楚洛慈,楚洛慈封神之后,掌管天地间花鸟五谷。后来,她嫁给了少昊后人伯赤,做了娘娘。婚后,二人共同住在西方小赤阳山玉娄宫,夫妻恩爱,连生十个儿子,四个女儿。楚洛慈属火,伯赤是太阳神,所以她的孩子们个个是火之精。长大后,伯赤就让他的十个儿子跟自己看管太阳,女儿们轮流出嫁。四个女儿嫁走三个,唯独剩下大女儿楚玉儿仍在闺中,按常理,她是最早出嫁的,只因楚玉儿才貌绝顶,旌萧古琴声声绝迹,难免有曲高和寡之嫌,寻来寻去,始终找不到意中人,再加上她性格清冷,言语犀利,常常与人不合,为此,母亲亦不爱理她。秋时,楚洛慈怀了身孕,未知男女,越发顾不得楚玉儿。楚玉儿亦不在意。
转眼间,过了十个月,又到了秋季,人间五谷丰收的时节,正逢西方鸟神楚洛慈当值,天地间花鸟五谷,皆需要她巡游相验。虽然她怀有身孕,依旧带了四个婢女,驾着天马宝撵,到民间走了一趟。在返回天宫的路上,大致到了燕国上方,突然腹痛,要临产,婢女手忙脚乱,寻了山头暂落。
前来接驾的是一只修炼成仙的白鹤,鹤仙将娘娘安置在百花谷梧桐树下的一个木屋里。
楚洛慈在木屋历经万般痛楚,最终产下一卵。产后,楚洛慈身体虚弱,变成凤凰真身,用了一月,将卵孵化,是一只火红色的小凰鸟。在此期间,她饮食高洁,可是婢女们对这里很是生疏,哪里取洁水?幸而鹤仙每日里取晨露,酿花浆,采了草药一一献来,观察娘娘疾病细致入微,使娘娘大受感动。
不久,楚洛慈身体复元,便要返回天宫,临行之前,楚洛慈感谢白鹤对自己的照顾,召见了他,道:“我看这里山清水秀,湖水广阔,究竟是什么地方?”
鹤仙道:“这里一共有五座山,环一湖,湖名为宝月,因形似弯月而得名,湖水南北约有二百里,山水皆属于大燕国。五座山依次排开,恰似
北斗,西为玉浮山,中为墨阳山、双岭山、北为大北山、罗子山,此山为墨阳山,娘娘所住的地方叫百花谷。”
“这百花谷的房子都是你一草一木搭建而成的?”
鹤仙答道:“不只是这里,山上有好多房屋,都是我搭建的,方便有落难的仙、或人、或兽歇脚。”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一只白鹤,修炼得道,日久年深脱去了凡身,娘娘只管叫我仓鸣鹤吧,”
楚洛慈见白衣白裳,一流品行,诚实勤恳,却在这里默默无闻,于心不忍,道:“我看你品行亮洁,医术高明,不似那鲁莽粗俗之物,此凡你又帮了我,我有心带你回我西方小赤阳山,你在山上帮我总管五谷,得到时机,我再启奏天帝,封你做个五谷之神,你看如何?”
“娘娘美意,怎敢推辞?只是我从小便失去父母,独自在山野生存,几次险入虎口,是山上的花姑婆婆将我养大的,传我医术,如今她年事已高,已近枯萎,我实在不忍心离她而去,望体谅!”
“若是果真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你报答她,给她养老也是应当的,不如这样吧!你继续留在墨阳山,照顾你的花姑婆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者丢开手了,你就去小赤阳山上找我,我一定会让你位列神籍。”
“谢娘娘!”
楚洛慈递给他一个娟袋,里面是一包种子。楚洛慈道:“一路上,我看到不少百姓缺医少药,得了疾病,不治而亡,这些药草种子是我从天上摘下来的,我看你诚实可靠,就把它交给你,你好好打理它,也多到民间走走,缓解一下百姓病情。这个娟袋你要收好,你带了它去找我,就不会有人阻拦你!”
仓鸣鹤如获至宝,跪下接过,再三言谢。
娘娘走后,苍鸣鹤听命,自此留在墨阳山,在山上僻静之处选了地方,盖了木屋,一边照料花姑婆婆,一边打理山上花花草草,闲时便到民间走走,给穷苦人家送些草药。转眼间,过了百年,一百年里,他年年照料花草树木,将整个墨阳山撒满树种,阻断行人上山路径,将墨阳山隔成一座孤山,高耸入云,烟雾缭绕,俨然一座仙山模样。
花姑婆婆已到迟暮之年,年长日久,她更老了,满头白发。苍鸣鹤仍在壮年,唯恐自己出门在外之时有人加害花姑婆婆,便替她收养了几个女儿,亦是花精,长至七八岁孩童一般,几个花精每日里陪伴花姑婆婆,与她嬉戏,都很快乐。没过多久,花姑婆婆最终离世了。苍鸣鹤和花精们含泪葬了婆婆,继续生活在一起。
眼看墨阳山离不开自己,苍鸣鹤慢慢打消了去赤阳山封神成仙的念头。偶尔,他也会想起那只火红色的小凰鸟,一百年了,不知道哪只小凰鸟变成什么样子了。
如今小凰鸟也已经有一百岁了,也有了名字,叫楚天瑶,她虽然初通俗事。却尚未变得人形,跟随母亲、姐姐住在玉娄宫,每天伴母亲耕作,与姐姐嬉戏,哺育花朵。每到黄昏时分,她们便飞到遥远的天河边戏水,洗澡,细细聆听那河水尽头传来的郁美的箫管声……
楚玉儿很美丽,出浴时,她细细梳理好自己的头发,将凤凰羽变作衣裳披在身上,宛如彩虹仙子一般,楚天瑶很羡慕,问道:“姐姐,你真美,有着长长的头发,漂亮的衣服,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呢?”
楚玉儿道:“你才一百岁,等你两百岁的时候,你就可以像我一样了,母亲会带你到落羽泉洗澡,洗了澡也就可以像我这样了。”
“我变成你的样子以后,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到天上玩耍了?”
“不可以,你变成人的样子以后,母亲会将你嫁出去的,像你的大姐、二姐、三姐一样,都是两百岁出嫁。”
“可是,为什么你二百岁了还没有出嫁呢?”
“我不想嫁。”
“为什么不想嫁呢?”
“我在等我的心上人!”
“你的心上人在哪里?”
楚玉儿指着自己耳朵,道:“你听,就在这里。”
“我什么都看不到呀!”
楚玉儿笑而不语……
初春,伏羲帝俯身观望下界,别处风景尚可,唯独东部边海山石杂乱,土木无方,百鸟争林,一片乱象。于是,伏羲帝请来洛慈娘娘,将心中忧虑诉说一番,请洛慈娘娘帮忙治理。
洛慈娘娘领命,不敢耽搁,查点了各司各部,金神、石神、山神、地君皆在,偏偏缺少草木花司,洛慈娘娘想了想,邀了女儿一起赏花,吩咐道:“东部大地缺少人间与天界的使者,我想来想去,认为你做花司最合适,你是我最贴心的人,闲来无事,又未曾出嫁,所以我打算把这个任务交代给你,我这里有一袋花种,将这一包花草五谷的种子带到东部大地,撒遍人间各个角落,三年后,带着花果回来见我。”
楚玉儿闻听此言,略有不悦,直接回道:“天啦,三界这么多人,你选谁不行?婉华仙子、紫玉夫人不都可以去吗?为什么偏偏选我?”
母亲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追问道:“这是好事,你为什么不想去?”
楚玉儿作难道:“我最不想到东部国,东部国是四方中最差的,听说那里人妖两界极为混乱,一直有掳掠杀伐。女儿不想去。”
其实这只是楚玉儿的借口,她心里藏有一桩事,她喜爱音乐,每日黄昏,她与妹妹飞到遥远河边听萧声,虽然与那吹箫之人未曾谋面,但她亦能猜到这是一位翩翩少年,日复一日,她心中暗恋此少年,所以不愿离开西方。
正在此时,楚天瑶飞过来,对着母亲道:“母亲,我想去,你将我变成人的样子吧!”
母亲道:“你还小,留在宫中多陪母亲几年吧!”
楚天瑶道:“我已经一百岁了!”
母亲爱怜道:“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幅刚出生的样子。”
楚天瑶落在母亲肩上,再不言语。
楚玉儿依旧推辞,道:“连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提吃穿用度,肯定不习惯,我对那里生疏的很,母亲还是不要为难我好了。”
母亲道:“一百年前,我路过东部燕国,在一个叫做墨阳山的地方生下你的妹妹,期间,多亏一个叫苍鸣鹤的散仙对我细心照料,我看他是个极正直的人,我怕他日后受了委屈,有心带他来西方天国,封他做个正神,他因侍奉为由,拒绝了。这么多年,他也不来找我,我亦不知为何?我正好想打听打听他,你到了东方可暂落墨阳山,替我问一下苍鸣鹤,他若在的话,你将这些花种交给他,也不用你耕作,他自然会替你处置,你若没有去处,那山里有个百花谷,里面有三棵梧桐树,是苍鸣鹤栽下的,那树已有几百年,你住在上面很安静,过几年,人间太平了,带着人间瓜果谷物,回来见我。”
楚玉儿欲再言。
母亲摆手,道:“我主意已定,无须多言,你若不领命,我自会与你断绝母女之情。以后就别认我这个母亲,今日所言,决非儿戏。”说完,带着楚天瑶离开了。
楚玉儿见母亲话语决绝,只得领命。隔日,楚玉儿到天使部拿了凤符令牌,接了花司一职。
第三日,她收拾好行李,带着花种走出小赤阳山。楚天瑶赶来,说是要送姐姐一程。楚玉儿答应了,骑到凰鸟背上,一直向着东方飞去,飞了好远。
分别之时,楚天瑶央求姐姐亦将自己带到墨阳山。
姐姐道:“那墨阳山离凡间很近,有什么好的,财、色、权、势、杀、伐、掳、掠,到处都是污浊之气。”
楚天瑶道:“可是我从小不在玉娄宫,都待烦了,就想到处走走。”
楚玉儿细想,自己走后,母亲对妹妹肯定是越发宠爱,她本来就对母亲不满,见不得她偏心,既然妹妹想去,有个伴也未偿不可。于是,楚玉儿同意了,嘱咐道:“到了山上只管安稳一些,千万不要到处招惹是非,你惹是答应了,我就带你去。”
楚天瑶托着姐姐,携了花种,高高兴兴奔向东部洲大地,准备将花儿撒向人间。
楚玉儿得母亲指点,暂落墨阳山。
一日,苍鸣鹤正与花精戏耍,忽见天上飞来一只小凰鸟,上面坐着一位仙子,知是上天派遣花神而来,急忙迎接。
楚玉儿给他看了凤符令牌,问了他姓名以及各山方位,苍鸣鹤一一回答。
楚玉儿见他回答准确无误,观他外貌,与母亲描述的相差无几,依旧白衣白裳,只是他的面容已略显沧桑,有了淡淡的胡须,但这一切与已无关。楚玉儿将花草种递给他,问道:“你住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阡陌园。”
“这里是不是有个百花谷?””
苍鸣鹤道:“有!那里有三棵梧桐树,中间最高的梧桐树下有一个木屋。”说完,给她指了指方向。
楚玉儿道:“木屋有人住吗?”
苍鸣鹤道:“一百年前,洛慈娘娘来过一次,里面有洛慈娘娘用过的妆奁,后来就没有人住过了,我倒是常去,主要是打扫打扫,里面还算干净。”
“我累了,想歇息歇息,想借住上几年,可否?”
“用不用我给你带路?”
“不用!我自己过去吧!”说完,坐在凰鸟背上,飞走了。
凰鸟临走时候回头看了苍鸣鹤一眼。
苍鸣鹤极为惊讶,因为他一直觉得这只红色凰鸟像极了当年洛慈娘娘在这里产下的那只,只是他不了解这位仙子脾气,不敢问。
楚玉儿与妹妹约莫行了十里,到了百花谷,在那里果然寻到三棵无比巨大的梧桐树还有一个大大的木屋,木屋高雅别致,往里一走,里面很干净,床被绫罗,古琴玉萧,一样不缺,看来苍鸣鹤也是个不同流俗的。
楚玉儿虽然对苍鸣鹤心中感激,只是她心性高傲,是不会表达出来的。她喜爱娴静,从不爱走出百花谷,每日里只与妹妹畅谈,种种花草,弹琴解闷,偶尔也会思念太华山的箫声,只叹无缘。
苍鸣鹤自接过花种以后,辛勤劳作,时常到民间撒播花草五谷的种子。
小凰鸟每日清晨到他们这里来,在林中汲取甘露,白日与他们嬉戏戏耍,晚上到梧桐树上休憩。
日复一日,过了一年,苍鸣鹤种的花草均已成长,小凰鸟闲来无事,陪伴苍鸣鹤练习武艺,学着姐姐织锦绣罗,在快乐中慢慢成长。
如果长久太平下去,不出三年,楚玉儿倒可以带着民间的花草瓜果,领命而去,只是好久不长。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整个墨阳山一带下了一场奇怪的大雨,大雨过后,墨阳山脚下的深潭水连涨三尺,住进了两个妖怪。
这两个妖怪一个是白蟒,一个是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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