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还在喉咙里翻涌时，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精灵弓箭手莱拉。
她搭在弦上的箭簇突然下垂，翡翠色的耳尖微微颤动：看——圣城方向！
艾琳刚把雷恩掌心的血渍擦净，闻言抬头。
原本被圣灵投影轰碎的圣城天际线上，不知何时升起一道金色屏障，像把巨大的玻璃罩扣在城市上方，阳光照上去折射出冷硬的光斑。
欢呼声戛然而止，布鲁诺的战斧当啷砸在地上，震得他小腿发麻。
神之领域。劳伦斯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烧破的法袍下露出青灰色皮肤，教皇大人早说过，就算圣灵投影被毁，圣城还有最后一道防线！
凡人的铁疙瘩能砸碎圣灵，却碰不到真正的神之屏障——
闭嘴。雷恩的指尖压上劳伦斯后颈的穴位，男人的呜咽立刻卡在喉咙里。
他转头看向艾琳，沾血的眉峰微挑：需要多久？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已经自动展开扫描。
淡蓝色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流淌，她看见屏障的结构——无数光子在某种规则下共振，形成肉眼不可见的防护网。光子共振频率。她低声念出解析结果，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实验台边缘，只要找到节点频率，高频震荡弹就能击碎它。
需要什么？雷恩的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契约印记，温度透过灼痛的伤口传过来，我去准备。
掩护。艾琳抬头时眼底闪过锐光，教皇的注意力必须被引开。
你带重骑佯攻南门，把圣殿骑士团的火力吸过去。她抓起桌上的高频震荡弹模型，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我需要半小时，带着炼金队从精灵密道潜到圣城地下。
好。雷恩应得干脆，转身时铠甲相撞的声响震得空气发颤。
他在战场边缘勒住黑焰战马，战锤从空间戒指里跃出，在阳光下映出冷冽的光：暗影军团，随我冲锋！
马蹄声如雷滚过焦土。
艾琳望着那道染血的背影冲进敌阵，敌兵的惨叫声混着战锤破风的尖啸传来。
她扯了扯沾着药渍的衣领，对缩在墙角的莉莉扬下巴：把震荡弹的频率校准器给我。
布鲁诺，带十个矮人守密道入口——教皇那老东西要是派刺客，你用战斧教他们做人。
得嘞！矮人战士拍着胸脯，胸甲上的凹痕还留着之前战斗的余温，小丫头尽管去，老子的斧子还没砍够神棍！
密道入口藏在圣城西侧的枯井里。
艾琳举着荧光石往下爬时，潮湿的青苔蹭得手背发痒。
精灵女王给的地图在她脑海里翻涌，她数着第十三级石砖，用震荡弹的尖端敲击——咔，暗门应声而开。
频率测试启动。她对着腕间的炼金通讯器说，指尖在微型控制台上翻飞。
第一枚测试弹在地下三百米处炸开，震得头顶的石屑簌簌掉落。
视网膜上的数据流突然紊乱，艾琳猛地屏住呼吸——屏障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又在三秒内愈合。
教皇发现了。莉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他站在圣殿塔顶，手里举着...好像是神罚之书！
艾琳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见过那本书——每一页都写满诅咒，能让魔法师当场暴毙，让战士的肌肉一寸寸腐烂。所有人退到安全距离！她大喊着扑向控制台，指尖却在触碰开关的瞬间顿住。
一道幽蓝的光芒突然笼罩整个密道。
艾琳抬头，看见魔法师长老梅林站在暗门边，白须无风自动，法杖顶端的星芒石流转着时间魔法的光晕：时间延缓术。他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我只能为你争取三十秒。
为什么帮我？艾琳的手指已经按上引爆键，却还是问了这一句。
梅林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的炼金仪器，又落在她眼底流转的蓝色数据流上：我见过太多人用神的旨意掩盖愚昧。他举起法杖，时间流速在他周围明显变慢，而你的知识...值得被尊重。
三十秒足够。
艾琳按下引爆键的瞬间，整个地下密道都在震动。
通讯器里传来莉莉的尖叫：屏障裂了！
像玻璃一样碎成渣了！
圣城的天空炸开金色碎片。
艾琳冲出密道时，正看见平民们仰头望着那些碎片，脸上的麻木与恐惧正在剥落。
她摸出腰间的玻璃管，将信息尘雾抛向空中——淡紫色的雾气里，浮现出教会剥削平民的账单、被烧死的魔女的画像、还有一行金色大字：你们不是神的奴隶。
砸了那些破雕像！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最先动手的是面包房的老约翰，他举着烤面包的铁铲砸向街角的圣徒像。
接着是洗衣妇阿梅莉亚，她扯下围裙里的搓衣板；卖花的小姑娘把花篮扣在圣痕符文上——圣城的街道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愤怒的声浪比任何魔法都更有力量。
最终决战在圣殿中央的穹顶下。
教皇的法袍被撕去半边，露出胸口狰狞的神纹；大主教劳伦斯缩在他身后，手里的十字架正在渗血。神灵契约！教皇的声音带着破锣般的嘶哑，他将十字架刺进掌心，我以千年信仰为引，召唤——
停。艾琳的声音比任何咒语都冷。
她按下怀中的灵魂共振抑制剂，空气里突然响起刺耳鸣叫。
教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着自己渗血的手掌，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双手：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太依赖神了。艾琳走向前，炼金术之眼映出他灵魂深处的恐惧，而我，只信自己的眼睛。
雷恩的战锤从她身侧掠过。
教皇闷哼着倒在地上，战锤的尖端抵着他咽喉：现在，该算总账了。
骑士团，向科技联盟效忠！罗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他摘下头盔，金发在阳光下泛着暖光，真正的正义，不该被神棍的谎言束缚。
圣殿的钟声突然响起。
艾琳抬头，看见象征教会统治的黑底金十字旗正在缓缓下落，取而代之的是绘着齿轮与星芒的新旗帜。
阳光透过彩窗洒在每个人脸上，老约翰的铁铲还沾着雕像的碎屑，阿梅莉亚的围裙角挂着符文碎片，莱拉的箭囊里插着刚采的野花——这是属于他们的光。
艾琳。雷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解下染血的披风披在她肩上，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去看看圣殿最深处吧。
我让人清理过，那里...好像有东西在等你。
最深处的石墙积着几百年的尘埃。
艾琳擦去蛛网时，指尖突然顿住——青石板上刻着一行她再熟悉不过的现代炼金符号，像极了实验室里的元素周期表。
她蹲下身，拂去表面的尘土，却在石碑背面看见一行陌生的文字，笔画扭曲如蛇：欢迎回家，第107号实验体。
风从破碎的窗棂吹进来，卷起她鬓角的碎发。
艾琳望着那行字，突然想起穿越前最后一刻的白光——原来，一切早有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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