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风卷着雪粒灌进艾琳的领口，她却浑然未觉。
识海里那根冰凉的针仍在游走，星界的信息流如潮水般涌来——复杂的星图坐标在视网膜上投下淡蓝色光影，最后一行文字像烧红的铁烙进神经：“维度裂隙即将开启，非本域存在正在逼近。”
“艾琳！”
老贤者奥多的声音从观星台楼梯口传来，他扶着青铜栏杆的手青筋凸起，白胡子上沾着未掸尽的星尘。
艾琳转头时，颈间星瞳的泪晶擦过下巴，在雪地上溅出细碎的光。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坐在地，指尖深深掐进石砖缝隙，指节泛着青白。
“您怎么上来了？”她撑着膝盖站起，终端已在掌心展开全息投影，星图坐标正以螺旋状重组。
“共鸣塔的星能波动震碎了我实验室的水晶瓶。”奥多喘着气走近，浑浊的眼珠映着投影的光，“你在做什么？”
“构建星能信标。”艾琳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炼金符文，“星界在传递坐标，我需要回传信号。”
“等等——”奥多突然抓住她手腕，枯瘦的手指冷得像冰，“你确定要主动联系它们？那些信息...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艾琳低头看他发颤的手背，三年前在魔女审判庭上，这个总躲在图书馆最深处的老学者，曾用毕生收集的古籍替她证明“炼金术不是邪术”。
此刻他眼底的担忧与当年如出一辙，只是鬓角的白发更多了。
“被动等死不是我的风格。”她抽出手腕，信标核心的星能粒子已开始凝聚，“而且...”她望着天际那颗仍未移动的星辰，“它们已经来了。”
同一时刻，北境的风雪正卷着金属碰撞声。
雷恩的玄铁重剑劈开最后一名守卫的盾牌，冰碴子混着血珠溅在他面甲上。
地下工坊的穹顶在炼金傀儡的冲击下轰然坍塌，他借着坠落的碎石翻进暗室，靴底碾碎了满地的紫色晶体。
“领主大人，清场完毕！”随扈的傀儡队长单膝跪地，机械臂上还滴着未干的血。
雷恩扯下面甲，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弯腰拾起一枚晶体，指尖刚触到表面，识海里突然闪过刺目的光——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构造，分子链像活物般扭曲蠕动。
“收十箱带走。”他将晶体塞进怀里的铅盒，“其余全部熔毁。”
回程的马队行至黑松林时，雪地上的阴影突然扭曲成漩涡。
“空间秘术！”前导的骑士刚喊出声，最前面的战马已被扯成碎片，血雾在扭曲的空间里拉成细线。
雷恩翻身跃下马背，左手按在腰间的空间稳定符文上——那是艾琳亲手刻的，用星守者的骨粉调和的炼金墨水。
“结阵！”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玄铁剑在头顶划出银色弧光，“按女王教的反制步骤，三息内完成！”
二十个炼金傀儡瞬间围成圆阵，掌心的星能炮同时亮起。
扭曲的空间被符文强行扯平，三个身披黑袍的身影从虚空里摔出，其中一个的右臂还卡在未完全闭合的裂隙中，白骨茬子扎着半透明的膜。
“带活口。”雷恩用剑鞘抵住最后一人的咽喉，“我要知道他们是谁。”
次日正午，骑士团长的战靴踏碎了实验室的静谧。
“陛下！”罗兰单膝跪地，铠甲上还沾着晨露，“帝都郊外的废矿昨晚出现光柱，守夜的农夫说那光像...像有人在天上捅了个窟窿。”
艾琳正在调配净化药剂的手顿住，她扯下沾着试剂的手套，终端已经调出帝都卫星图：郊外的红点正以诡异的频率闪烁，像某种心跳。
“带路。”她抓起桌上的蛇戒套在指节，“奥多，把新制的追踪符文给我。”
废矿口的焦土还冒着热气，中央的祭坛用人骨垒成，每根骨头上都刻着与星界信息流同源的文字。
艾琳蹲下身，指尖划过骨头上的咒文，蛇戒突然发烫——那是共鸣的信号。
“他们在布置传送阵。”她抬头时，眼中的星芒让罗兰下意识握紧剑柄，“但还没完成。”
“要现在毁掉吗？”罗兰的手按在剑刃上，指节泛白。
“不。”艾琳从袖中取出微型符文，轻轻按在祭坛中心，“他们想送什么进来，我们就让它原路返回。”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骨堆，“封锁消息，派暗卫盯着，别让教会的人察觉。”
日头偏西时，商会会长的马车停在帝国宫门外。
布鲁诺擦着额头的汗冲进实验室，皮质公文包拍在桌上时，里面的玻璃罐叮当作响：“陛下，粮仓出事了！储存的小麦长出了触须，昨天有三个搬运工被缠住，现在还在昏迷！”
艾琳打开玻璃罐，一株半透明的“小麦”正贴着罐壁蠕动，根须上还沾着褐色的血渍。
她捏起一根须子放在显微镜下，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的星能波动，和北境的晶体、祭坛的咒文完全一致。
“污染源头。”她的声音像冰锥，“查。”
两小时后，浑身发抖的老厨师被押进实验室。
他袖中藏着的小瓶里，装着和“小麦”同源的星能液。
艾琳戴着橡胶手套捏住他的下巴，蛇戒在他眉心划出血痕：“你以为用旧教会的精神暗示就能瞒过炼金术之眼？”
老厨师的瞳孔突然扩散成黑色，嘴里发出非人的嘶鸣。
艾琳却笑了，她将星能同化装置按在他太阳穴上：“正好试试新研究的反制技术——你这种‘污染者’，最适合当实验体。”
当月光漫过共鸣塔第三层雕纹时，艾琳独自站在塔顶。
星能共鸣器在她脚下发出嗡鸣，上次未完成的信标此刻已连成璀璨的光网。
她闭眼时，识海突然变得清明，星界的声音不再破碎：“你们曾是守门者，如今却遗忘了自己的使命。”
“守门者...”她喃喃重复，颈间的星瞳突然灼烧起来，记忆碎片如潮水翻涌——燃烧的城邦、戴面具的人、天枢上的手。
原来那些碎片不是别人的记忆，是她的，是“守门者”的。
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
艾琳猛然睁眼，郊外祭坛的位置亮起刺目的光，一道漆黑的裂缝像巨口般撕开云层。
半透明的触须从裂缝里探出来，表面覆盖着和北境晶体一样的扭曲分子链，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灼烧的噼啪声。
她望着那触须，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左手按在腕间的星能开关上，整个帝都的共鸣塔同时亮起，过载的星能如洪流般涌向裂缝。
“欢迎来到新世界。”
话音未落，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裂缝闭合的瞬间，一缕幽蓝的能量残波钻进她的蛇戒，在戒面刻下新的符文。
艾琳低头凝视戒面，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新刻的痕迹。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罗兰带着禁卫军赶来。
但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星界的信息、虚空行者的目的、守门者的使命，还有那缕残波里藏着的，更庞大的秘密。
她将手按在共鸣塔的星能核心上，残留的能量波动顺着指尖涌进识海。
某个模糊的画面闪过：无数星球悬浮在黑暗中，每颗星球上都有一道门，而门的钥匙，正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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