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裹着刺鼻的硫磺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渗入实验室。
艾琳正将酸液瓶倒扣在羊皮地图上，暗红色液体沿着城堡地下水脉的纹路蜿蜒流淌，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在炼金术之眼蓝紫色光晕的照耀下，液体逐渐凝结成蛛网状晶体，闪烁着诡异的光。
所以你在我的血管里装了监视器？雷恩身着银制肩甲，大步走来，肩甲撞上门框，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阴影里浮动的暗物质能量让水晶烧杯发出尖锐的蜂鸣，他指尖还沾着地牢审讯留下的血迹，殷红的血在银甲上格外刺眼。
当他瞥见艾琳手中那支盛着暗金色液体的试管时，骤然收拢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艾琳用镊子夹起从露西围裙褶边提取的荧光粉末，对着烛火轻吹，粉末在热气中飞扬，闪烁着微弱的光。
“比那更浪漫——你每次靠近，圣骸布的共振都会让我的耳钉发烫。”她突然将试管贴上雷恩颈侧，暗物质在药剂作用下显形成荆棘图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肌肤上蠕动。
“比如现在，那位圣女小姐正用圣水擦拭你三年前留下的剑伤？”
金属手套砸在实验台的巨响惊飞了窗外渡鸦，渡鸦发出“呱呱”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艾琳却哼着歌将药剂滴入蔷薇花苞，花瓣在绽开的瞬间化作灰烬，发出轻微的“噗”声。
“别动怒呀，亲爱的契约丈夫。”她指尖掠过雷恩后颈被圣骸布灼伤的疤痕，疤痕处的肌肤粗糙而滚烫。
“等收获祭那天地脉能量达到峰值，我就能把你血管里这些脏东西...”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未尽的话语。
士兵队长彼得抱着沾满泥浆的头盔闯进来，皮甲上还挂着墓地带出来的苍白苔藓，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东塔楼的石砖缝里渗出黑色黏液，五个面包房帮工声称看见幽灵骑士穿过城墙。”此时，一个面包师模样的人站在彼得身后，眼神闪躲，双手不自然地搓着衣角。
正好省了试药的人选。艾琳抓起挂在蒸馏器上的斗篷，经过雷恩身边时突然踮脚咬开他领口的银扣，“借你两滴血——要带着愤怒情绪的那种。”暗红血珠坠入她手中的雾凇玻璃瓶，与残留药剂接触的瞬间迸发出教堂彩窗般的虹光，绚丽夺目。
地窖走廊的火把在三人脚步声里明灭不定，火光摇曳，映出他们狭长的影子。
彼得用重剑挑开腐烂的橡木门板，门板发出“嘎吱”的声响，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艾琳腕间的炼金罗盘突然弹开表盖，三根指针分别指向不同方位的圣徽碎片。
“看来我们圣女小姐攒了不少私房钱。”她碾碎突然袭来的发光飞虫，飞虫在掌心燃起青白色火焰，发出“滋滋”声。
黏液在炼金术之眼的解析下显露出蛛丝马迹——表面浮动的教会圣纹不过是虚影，真正起作用的是掺在蜂蜡中的夜光蕈孢子。
艾琳用银勺刮取少许放入黄铜嗅盐盒，看着孢子在接触到雷恩血液时疯狂增殖成微型森林，孢子生长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怪不得要选收获祭，地脉能量能让这些孢子瞬间覆盖整个领地。”
彼得用剑尖戳了戳蠕动中的荧光菌丝：“所以幽灵骑士是...”
“戴着磷粉面具的活人，在黑暗里看起来就像飘浮的盔甲。”艾琳突然将菌丝团抛向雷恩，“别用斗气！”暗物质能量与孢子接触的刹那，整个地窖被乍现的圣光映得雪亮，虚假的神迹中竟传来唱诗班的和声，悠扬而诡异。
雷恩斩碎光雾的剑刃停在艾琳喉前一寸：“你早知道会触发圣光反应？”
“多完美的实证。”艾琳用两指推开剑尖，展示袖口暗袋里开始结晶的黏液样本。
“现在我要去厨房宣布需要七磅夜光蜂蜜制作安神剂，而您该去墓园查看突然出现的新坟了——记得带上能隔绝圣纹的樟木匣。”
从阴暗潮湿的地窖走到温暖明亮的厨房，艾琳感觉身上的寒意渐渐消散，厨房里弥漫着面粉和香料的混合香气。
当月亮爬上东塔楼尖顶时，艾琳正往柠檬挞里塞第四颗定位磁石。
厨师琳达擦着眼泪将烤盘推进炉膛，烤箱里传来食物烤制的“滋滋”声。
“没想到那些幽灵是坏人在装神弄鬼，愿圣光保佑夫人找到证据。”
“证据会自己送上门哦。”艾琳笑着接过女仆递来的接骨木花茶，藏在杯底的炼金磁粉正将窃听符咒吸附在窗沿。
她望着厨房外突然惊飞的鸟群，将变形的银匙按进黄油，“比如现在，某个急着销毁证据的人应该打翻了孢子仓库？”
地底传来的闷响印证了她的低语。
艾琳拎起裙摆冲向螺旋阶梯时，炼金耳钉捕捉到露西失手摔碎琉璃瓶的颤音。
她在拐角处撞见乔治伯爵的貂皮大氅，老贵族镶着红宝石的手杖正指着她鼻尖：“玩火的小丫头，你以为教会三百年根基会败给几瓶药水？”
“当然不。”艾琳旋开手杖顶端，将滚出来的监听甲虫捏成金粉，“所以需要您亲自站在广场见证——当炼金术揭开圣光面纱时，您褶皱里的秘密会不会跟着曝光？”她甩开老贵族僵直的手，任由酸液腐蚀的裙裾在石阶上燎出一串青烟，青烟带着刺鼻的气味。
子夜钟声响起时，艾琳站在城堡露台俯瞰灯火通明的广场。
彼得正带人搭建橡木展示台，十二盏镀银气灯在炼金矩阵中悬浮成星图，气灯燃烧发出“呼呼”的声音。
她摩挲着袖袋里那支盛满荧光液体的水晶管，耳畔传来机械鸟从东塔楼衔回的密信——雷恩的剑尖已抵住某座新坟下的铅棺。
艾琳的银底高跟鞋碾过广场青砖，鞋跟与石缝里未清理的荧光孢子碰撞出细碎星火，星火闪烁，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她将水晶管抛向半空，十二盏气灯突然调转方向，光柱聚焦处炸开一片磷火编织的幻象——幽灵骑士的虚影正穿透城墙，与东塔楼渗出的黑色黏液纠缠成可怖图腾。
诸位请看。艾琳用镊子夹起从乔治伯爵手杖里缴获的圣徽碎片，碎片在炼金术之眼蓝光中分解成蠕动的金丝虫，发出“沙沙”的声响。
“当这些寄生在圣纹里的蚀骨虫遇到夜光孢子...”她弹指将虫卵洒向幻象，幽灵骑士瞬间膨胀成三倍大小，裹着黏液扑向尖叫的民众。
雷恩的剑风扫过展示台边缘，斩断的幻象碎片如琉璃坠地，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艾琳踩碎其中一片，露出底下闪烁的炼金矩阵：“真正的幽灵骑士需要三百克蜂蜡、二十毫升地脉岩浆，以及——”她突然揪住人群里发抖的面包师，将对方衣领浸入试剂桶，“偷藏在围裙夹层里的忏悔药剂！”
淡金色液体遇到空气立即汽化，在面包师头顶形成教会审判庭的徽记。
民众的惊呼声中，艾琳踢翻试剂桶，泼洒的液体在地面显影出露西昨夜潜入厨房的足迹：“多么虔诚的修女，凌晨两点还在往面粉柜塞诅咒木偶？”
乔治伯爵的貂皮大氅突然起火，老贵族狼狈拍打时甩出三枚监听甲虫。
艾琳用磁石盾牌截获虫群，盾面顿时浮现出露西与教会主教密谈的声纹图：“感谢伯爵大人的收藏品，让我们欣赏到圣女阁下模仿夜莺的调门——她尖叫地脉能量已渗透暗影领主的骨髓时，颤音比教堂管风琴还美妙。”
人群爆发的哄笑冲散了恐惧。
艾琳趁机将荧光孢子撒向雷恩，暗物质能量与孢子反应生成的圣光中，渐渐显露出他心口被圣骸布腐蚀的真相：“诸位现在看清了？
所谓神罚伤痕，不过是...”
她的耳钉突然灼烧般发烫。
炼金术之眼自动聚焦到广场边缘的卖花少女——那人挎篮里的白玫瑰正以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凋零。
艾琳指尖轻弹袖扣，藏在蕾丝褶皱里的机械蜘蛛立刻窜向目标。
领主夫人！卖花少女突然跪倒在地，花篮里涌出裹着圣纹的黑色黏液，“求您净化被污染的土地！”
人群再次骚动时，艾琳已经闪现到少女面前。
她捏住对方下颌强行灌入中和剂，看着少女耳后浮现的傀儡符印：“露西小姐的提线木偶戏该收场了。”机械蜘蛛趁机钻进少女衣领，从脊椎处扯出半截还在扭动的蚀骨虫。
当雷恩的剑尖挑开广场地砖，露出埋设在地下的炼金共振器时，乔治伯爵终于跌坐在祭坛台阶上。
老贵族颤抖着扯断宝石项链：“不可能...圣女明明保证过...”
“她保证的恐怕是让您当替罪羊。”艾琳踩碎最后一台共振器，转头对民众举起闪耀蓝光的炼金罗盘，“三小时后全城钟楼会鸣响七次，那是净化孢子的特殊频率。
现在请回家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动静——”
她突然顿住。
炼金术之眼捕捉到五百码外夜枭羽毛的异常反光，那分明是露西惯用的侦察傀儡。
但本该出现在墓园的铅棺碎片，此刻正在罗盘指针上投射出教堂地窖的坐标。
雷恩的佩剑突然发出预警蜂鸣，剑柄镶嵌的暗物质结晶浮现血丝状裂纹。
艾琳抚过裂纹走势，在脑内迅速勾勒出教会地下圣所的结构图——某个带着她磁石标记的能量源，正在向反方向极速移动。
亲爱的。她突然挽住雷恩手臂，借着整理领口的动作将解码后的坐标塞进他护甲夹层，“我突然很想吃淋了夜光蜂蜜的苹果派呢。”
月光在雷恩眼底凝结成冰棱：“厨房应该还剩半罐掺了定位磁粉的蜂蜜。”
艾琳笑盈盈地转着黄铜嗅盐盒，盒盖内侧新浮现的教会密文正渗出猩红。
当她背对人群时，炼金耳钉清晰传来露西撕毁密信的裂帛声——那声音里带着她特制磁粉吸附在羊皮纸上的独特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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