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年男子笑盈盈走过来,正是监较。
监较也是王宫别院的老人了,他管理一年一度围猎相关流程活动,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官场老人。
这围猎场建在王都以南1000里的行宫别院,而行宫别院是王室成员的避暑山庄。
往年里围猎活动第一日君主和君后都会到场,然此次围猎第一日并未看到君主君后到场。
其他人则自动让出了一条路,他朝我作揖:“恭喜莺歌夫人荣获本年度围猎魁首。”监较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人,他并未叫我陆夫人,这种行为代表着承认参赛人员的个人能力,给予足够的尊重。
我作揖回礼:“多谢监较。”
“由于曌公主薨世,举国同丧,君主思念成疾,龙体抱恙,君后娘娘心中悲痛,无心围猎,因此今日并未到场。”监较同我们继续解释情况:“待到明日,莺歌夫人与小陆大人便可一同前往行宫别院参拜。”
待到监较离场,陆初棠见我疲于应对,便携着我回到安置处歇下,我与陆初棠的住处设在一处。
我坐与踏上,心中烦闷。
他半跪于榻前,捧着我的手轻声安慰:“殿下不必烦忧,君主君后定安然无恙,他们知道您尚在人世,定能喜笑颜开、生龙活虎。”
我微微点头,他总能看出我想些什么。
陆初棠搀我躺下,他细心为我盖上被褥,坐在榻前:“公主安心睡下,微臣在这陪您,明日便可见到君主君后。”
正此时陆瑾瑜突而推门而入,素来陆瑾瑜冷静守礼,这般慌乱定然出了大事。
我也管不了许多,随意披上陆初棠递过来的大氅披上,走向他。
“八百里加急传来战报,边域告急,已接连沦陷8座城池。”陆瑾瑜喘息未定,急道。
听罢,我心急如焚提上一把长枪,策马冲向行宫别院君父、母后的宫殿。
进入别院一众警卫想要拦下我,我手持长枪轻轻一推,众人踉跄退出几米,心中不由惊叹如今的警卫竟差到这般田地。
这时那位监较急忙走来,见到是我,分外诧异:“莺歌夫人这是干什么?想要觐见,不必来得这般早。”
他端详这这场景,试探我。
没时间与他们应付,我道:“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觐见,等不到明日,烦请监较通报。”
监较左右为难之际,陆初棠赶了过来,监较便明事态严重,连忙转身奔向殿内。
不多时,殿门打开,警卫领着我们朝里走去。
而前方上位处,坐着一对雍容华贵的夫妻,男的身穿明黄金丝镶边衣袍,彰显着他的身份,眼眸深邃,肤色和目光一样透着冰冷的白。
而那妇人端庄娴雅,一举一动都流露着威严和尊贵,然优雅华贵的脸上却多出几分憔悴,那便是我这些时日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我心下庆幸,还好来得及。
还未等我与他们说上话,一支箭矢冲破门窗,朝着君父而去,千钧一发之间,我的长枪挑起箭矢甩出,接着那破空而来的羽箭如同雨点般倾泻而来。
门外的护卫应声倒下。
陆初棠一剑挑起一旁的桌案丢到门前暂时挡住来势汹汹的刺客。
从听到边境刀兵再起,丢城市地便知,他们一定会乘着君主在外的时机动作,不想竟来得这般快。
我护着众人从屋内小道撤出,陆初棠垫后。
待到离追兵有一些距离,我问出了我心中所想。
“无往不利的元曌军呢?!王朝护卫队呢?!足足十万八千五百六十人之众,他们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他们人呢!”我怒不可遏!君主离宫这么危险的时候,为何他们不在!
这时候陆瑾瑜带着众官员及家眷,还有两千警卫赶了过来,他毫不避讳回应我:“他们是曌公主培养的军队,对曌公主誓死效忠。因力荐曌公主为帝,曌公主薨逝后,被世家打压。有的被调往边境守卫疆土死伤大半;或贪赃枉法,锒铛入狱;或被排挤孤立,辞职回家。微臣左右奔走,拼尽全力,也才堪堪保下数千人,那一部分人,有的是无家可归者,有的是怀着曌公主护卫王朝的心愿,苦苦支撑!如今剩下那一千八百六十人,此时正被安排护卫南面。”
“他们为王朝披肝沥胆,马革裹尸,你们这样对他们?”我强忍冲动,未问出那句,也这样待我!?
我目眦欲裂看向君父,此时他正瑟缩在母后的身后,警惕地四处张望。
当对上我的眼,其余官员皆低下头。
而母后满脸疑惑看向我,有不解,有期待,眼中噙满泪。
我冷静下来,与陆初棠和陆瑾瑜分析目前的战况。
刺客明显有备而来,且对行宫别院及这座山十分了解,三面包抄而来。
此山西面此刻正由顾以朗带着数千人在抵抗,南面则由元曌军疯狂进攻。
我略微思索,狠心下了心:“西面有顾大人,那么东面由陆瑾瑜陆大人带一千亲卫队抵挡追兵。传令元曌军,让他们对南面发起强攻,制造出我们想往南面突围的假象,当刺客把军队主力调往南面时,由我与小陆大人从北面突围,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无法快速把兵力从南面调往北面。成功突围后,东、西面和南面往回退与我们会合。”
只是这般,在南面的元曌军将损失惨重。
陆瑾瑜不解:“为什么选他们?为何不是顾将军?”
我理解陆瑾瑜的意思,他不满我为何选择让我自己亲手带起来的元曌军去做诱饵,而不是政敌顾以朗。
如果此次可以借别人的手除掉顾以朗,那么对于之后我们的大业便少了一大阻碍。
可正由于我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我才了解他们,这样艰巨的任务,除了我的元曌军,没有任何军队能够做到。
而且,南面离北面最远,当他们发现不对,也不能快速调动军队追击,是最好的选择。
看到我眼中的坚定,陆瑾瑜忍痛接受。
他看向君主,君主怔愣片刻,下令:“按……按小陆夫人的意思办。”
得到许可,陆瑾瑜安排妥当,便带着一千警卫前往东面抵挡来势汹汹的敌军。
待接到信号,我与陆初棠便率领数百警卫进攻北面,果然,北面的守卫大部分往南面调去,导致兵力微弱,我们趁着他们守卫松懈,发起突袭,成功突围,渡过了铁索桥。
可是后方东面陆瑾瑜,西面顾以朗、南面元曌军并未追上来。
我看向浑身是血的陆初棠:“帮我把他们安全送回王都。”陆初棠隐忍的情绪使得眼睛布满血丝,像低于归来的恶鬼,用哀求的眼睛看着我,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求你……”
我知晓陆初棠从来,都拒绝不了我的要求。
果然,他飞身上马,正欲离去。
突而这时,君主欧阳乾竟让人在铁索桥上放了一把火。
我飞身一脚踢翻纵火一之人,陆初棠手起刀落间,那几人人头落地。
闪身扑灭大火,不可置信看向君主,不顾他怨毒的眼神,我的牙齿咬得咯吱响,一字一句道:“他们还没有追上来!”
君主欧阳乾不复被追杀时候的仓皇无措,满是傲慢:“陆大人与顾大人武艺高强,必能逢凶化吉。至于元曌军,一群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此刻这是将士们唯一的退路,而他们誓死守卫的君主从开始就把他们当作弃子。
“是这群‘乱臣贼子’为你护卫了王朝太平,也保住你的皇位!”那些话似乎是从我的牙齿之间挤出来的。
“他们也是您的女儿亲自培养起来的军队!”
“放肆!你敢这么对寡人说话!”但此情此景,他还受我保护,便没有为难。
我死死压住陆初棠正欲举起的枪,他幽怨地看着我,眼里是控诉,是愤怒,是不甘。
许久终是妥协,陆初棠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您要记得你的身上是两条命!”
说罢,起身上马,带着众人疾驰而去。我看一眼不断回头的母后,向她招手,示意她安心,她满是疑惑的眼中带着担忧,终是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提着红缨枪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朝着南面元曌军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