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苏晴雪往医院跑时,风里飘来焦糊味。
那味道像极了上个月渊墟层老陈头家的棚屋起火,他蹲在废墟里扒拉破铁锅的模样。
“等等。”苏晴雪突然顿住脚步,冰蓝色的发丝被风掀起,“那烟是从第七区来的。”
我顺着她目光望去。
第七区是渊墟层最破的棚屋区,老人们管那叫“蜗牛壳”——墙是铁皮和破布糊的,屋顶压着捡来的石板,下雨时能听见一百种漏水声。
此刻那里冒起的黑烟里,裹着几缕刺目的红,像有人把血泼进了灰桶。
“小夏的药在医院。”我捏了捏兜里的玻璃药瓶,喉咙发紧。
小夏是我代驾时认识的孤儿,五岁,白血病,医院说要云髓液才能彻底治好。
可云髓液一滴要十万星币,我跑三年代驾都攒不够半滴。
但苏晴雪的手指突然掐进我手腕:“有人在那。”
我眯起眼。
浓烟里有个佝偻的影子,背对着光,像根被踩弯的芦苇。
她抬手时,有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是张纸。
染了血的纸。
“那是房契。”苏晴雪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冰璃宅的房契。”
我猛地刹住脚。
冰璃宅我知道,在渊墟层和云隐层交界的老巷里,青瓦白墙,门楣上雕着冰棱花。
上个月路过时还见着几个穿黑西装的在撬门,领头的是张虎的手下。
听说那宅子是渊墟层最后一片没被强拆的老房,房主是个守了三十年的老妇。
“林川!”老妇的声音被风吹散,带着哭腔,“那宅子...是我丈夫用命换来的!”
她踉跄着往我们这边跑,脚边的碎砖硌得膝盖直抖。
我这才看清她脸上的伤——左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裂着血口子,手里的房契边缘全是焦黑,中间用红笔写着“强拆通知”,被她用指甲抠得破破烂烂。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S级任务触发——夺回被张虎集团强占的’冰璃宅‘。
任务奖励:10滴云髓液。
任务失败:扣除500点,系统沉睡3天。“
我喉咙发紧。
10滴云髓液,够小夏治十次病,够老陈头换十块不漏雨的屋顶,够渊墟层半条街的孩子喝上热粥。
可S级任务...上回接B级任务都被打脱了半颗牙。
老妇扑到我脚边,枯树皮似的手攥住我裤管:“他们说...说那宅子底下有灵脉,要挖了给云隐层铺路。
我丈夫当年在矿洞救过城主,这房契是他用命换的...小同志,求你...“
我蹲下身,碰她手背时像触到块冰。
她腕骨硌得我生疼,那是饿了多少天的人才有的骨头。
“这宅子,值得我赌一次命。”我摸了摸心口的青铜纹路——早上系统刚奖励的战体防御强化,此刻正泛着暖烘烘的光,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
苏晴雪蹲下来,用冰刃割断老妇手腕上的绳索。
血珠刚冒出来就被冻成小红豆,她轻声说:“我和你一起。”
老妇突然抓住苏晴雪的手,浑浊的眼睛亮起来:“女娃子...你长得真像我家小孙女,她要是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我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先去医院”咽了回去。
云隐层黑市赌场的霓虹灯在脑海里闪了闪——张虎那老狐狸,最爱在赌局上谈“生意”。
云隐层的风比渊墟层干净,但带着股铜臭味。
我站在“夜枭赌场”门口,仰头看那只霓虹灯做的黑鸟,它的眼睛是两颗机械义眼,和张虎脸上那只一个型号。
“半张代驾券。”我把皱巴巴的纸片拍在酒保面前。
代驾券是渊墟层的硬通货,半张能换一碗热汤面,三张能换张云隐层的通行证。
酒保扫了眼纸片,嘴角撇成刀:“代驾也配进VIP室?”
“告诉张虎,有人想买‘冰璃宅’的命案真相。”我压低声音,“二十年前,矿洞塌方那天的真相。”
酒保的手突然抖了。
他喉结动了动,把代驾券塞进领口:“跟我来。”
VIP室的门是防弹玻璃的,里面飘着雪茄味。
张虎坐在赌桌后,机械义眼泛着冷光,右边脸是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巴。
他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筹码,手指间转着颗骰子,“咔嗒咔嗒”撞在金属桌面上。
“代驾?”他笑了,刀疤跟着扭曲,“也配谈生意?”
我拉开椅子坐下,椅面凉得扎屁股。
系统在脑子里提醒:“检测到目标人物张虎,云隐层黑帮老大,强化系异能者(机械义体强化),弱点:机械义眼依赖视觉信号。”
“押注真相。”我摸出混沌骰子——系统刚解锁的任务奖励,说是能映照人心最黑暗的秘密。
骰子在手里沉甸甸的,表面浮着血丝似的纹路,“赌注...你的命。”
张虎的机械臂“嗡”地抬起,指尖弹出半尺长的钢爪。
赌客们哄笑起来,有人吹了声口哨:“这小子疯了吧?”
“开赌。”我把混沌骰子扔在桌心。
所有骰子突然停住。
红的、蓝的、金的,十七颗骰子整整齐齐立在桌面,全是六点。
赌客们倒抽冷气,有个胖子差点掀了椅子。
张虎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
他突然抓起骰子,用力捏碎——青铜粉末从指缝漏下来,在桌面上堆成小丘。
“老子玩骰子时,你还在渊墟层喝污水!”他机械臂猛地砸向桌面,钢化玻璃“咔嚓”裂开蛛网纹,“现在,跪下来求我,或许能留你全尸。”
我没动。
青铜战体的纹路顺着胳膊往上爬,在左臂凝成金色鳞片。
他的钢爪刺穿我胳膊时,疼得我差点咬碎后槽牙,但战体防御强化像层软甲,把伤口撑得只有半寸深。
“看清楚。”我拽起染血的袖子,金色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纹路,和二十年前灭你全家的战体,一模一样。”
张虎的脸突然白了。
他机械义眼的红光骤亮,我看见他太阳穴上的青筋跳得像条蚯蚓——系统说过,他全家死于二十年前的矿难,而矿难现场有神秘战体的痕迹。
“你...你是...”他机械臂在发抖,钢爪“当啷”掉在地上。
“轰!”
玻璃幕墙突然炸开。
冰蓝色的寒气裹着冰晶涌进来,苏晴雪站在碎玻璃里,冰凰战体的尾翎扫过赌桌,所有筹码都冻成了冰雕。
她手里的冰刃映着灯光,刀尖正对着张虎的咽喉:“他才是会长要追杀的血脉继承者?”
赌场乱作一团。
有人往门口跑,被冰锥钉在墙上;有人举枪,子弹还没出膛就冻成了金属块。
我趁机把混沌骰子弹进通风口——系统说过,这东西遇人气就会爆开。
“赌局还没结束。”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冲苏晴雪眨眨眼。
下一秒,通风口里爆出刺目的白光。
黑帮成员们突然惨叫起来:那个掀老妇门板的马仔抱着头喊“别挖!
那是我儿子的坟!“;管账的胖子跪在地上磕头:”我没吞公款!
是张虎逼我...“;连酒保都瘫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妈...我不该卖你救命的药...“
张虎的机械眼剧烈闪烁,他突然扑向墙角的密码箱。
我抄起椅子砸过去,正砸在他机械臂的关节处。“咔”的一声,机械臂垂了下来,露出里面缠绕的电线。
“房契在哪?”我踩着他后背,血滴在他刀疤上,“说!”
“在...在云隐层仓库B-17...”他声音发颤,机械义眼的红光暗了下去,“求你...别让他们看见我杀我爸的样子...”
我松开脚。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进度:50%。”
苏晴雪走到我身边,冰刃上的寒气扫过我伤口,疼得我倒抽冷气,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盯着我手背的青铜纹路,轻声说:“刚才...会长的密函里提到过这种纹路,说是...”
“滴滴滴——”
警报声突然炸响。
赌场天花板的吊灯剧烈摇晃,通风口喷出黑色烟雾。
我瞥见二楼栏杆后闪过一道墨色披风,一个戴狐面的女人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我手背的纹路。
“林川!”苏晴雪突然拽住我,“机械牢笼启动了!”
我抬头,天花板裂开道缝隙,垂下根手腕粗的钢索,末端是个闪着蓝光的金属笼。
张虎突然狂笑起来,机械义眼重新亮起红光:“疯狗,给我撕碎这个骗子!”
钢索“嗡”地绷直,我感觉被一股巨力拽向空中。
风灌进衣领,赌场的喧哗声越来越远。
我低头,看见苏晴雪的冰刃砍在钢索上,溅起一串火星;看见狐面女人的相机闪了闪,像只蹲在阴影里的狐狸;看见系统面板上云髓液的图标在闪烁,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来啊。”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冲下方的张虎咧嘴笑,“老子的命,可没那么好撕。”
钢索拽着我越升越高,云隐层的霓虹灯变成了小点。
风里传来苏晴雪的尖叫:“林川——!”
我握紧拳头,青铜纹路在掌心发烫。这局赌,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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