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林的时间在静止中泛起涟漪。楚云轩的手指悬停在裂隙边缘,指尖距离“烬渊”枪尖仅剩一寸。
漆黑的墟烬之息如活物般扭动,试图攀上他的手臂,却被灵兽所化的白光死死压制。枪身震颤,斑驳的铭文忽明忽暗,仿佛在抗拒,又仿佛在哀鸣。
“别碰它!”灵兽的低吼穿透凝滞的空气,楚云轩猛然惊醒,抽身后退。就在这一瞬,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
轰!
长枪与白光相撞,爆发的冲击波将整片花海掀翻。无根花在狂风中碎裂成晶尘,又被墟烬之息染成污浊的灰黑色。
楚云轩踉跄着摔向石碑,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面。他抬头望去,灵兽已恢复原形,雪白的毛发沾满血污,左前爪被枪尖贯穿,结晶化的伤口正不断蔓延。
“灵尊!”楚云轩挣扎起身,却被黑袍女子按住肩膀。她的骨笛横在唇边,一缕幽绿的音波荡开,竟暂时逼退了四周翻涌的墟烬之息。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她低声冷笑,黑纱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往生林的结界正在崩溃,若不想被卷入时间乱流,就跟紧我。”
楚云轩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冲向灵兽。结晶已蔓延至灵兽的脖颈,它喘息着抬起蓝眸:
“蠢货……这枪上附着统帅的怨念……唯有无烬之体能触碰……”话音未落,枪身突然剧烈震颤,一道虚影从铭文中浮出——那是一名身披玄甲的男子,面容被黑雾笼罩,手中握着一柄与烬渊枪同源的断剑。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无烬之体……”
虚影的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楚云轩浑身血液仿佛冻结。他认得这气息——与吞噬记忆时的窒息感一模一样。
“是墟烬统帅的残魂!”黑袍女子瞳孔骤缩,骨笛音调陡然尖锐。虚影却无视音波攻击,径直扑向楚云轩。
千钧一发之际,灵兽猛然跃起,用残存的右爪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进去!往生门只能维持十息!”
楚云轩来不及思考,拽住灵兽的尾巴纵身跃入裂缝。黑暗吞没视野的刹那,他听见黑袍女子的嗤笑:“逃得掉吗?你可是‘钥匙’啊……”
黑暗中有光粒浮现。
楚云轩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脚下是缓缓旋转的星图,十二枚破碎的玉珏悬浮其间,每一枚都刻着晦涩的墟界铭文。
灵兽蜷缩在他身旁,伤口结晶的速度明显减缓,但气息依旧微弱。
“这里是……往生门内部?”他伸手触碰最近的玉珏,指尖刚触及表面,无数画面便涌入脑海——
烈火焚烧的仙山,修士们在墟烬之息中化作骷髅;
黑袍大军如潮水般涌向一座青铜巨门,门上嵌着十二枚玉珏;
最后一道画面中,玄甲统帅跪在巨门前,将烬渊枪刺入自己胸口,鲜血染红玉珏的裂痕……
“十二墟界的‘葬门’。”灵兽忽然开口,它挣扎着站起,蓝眸映出星图轨迹,“当年统帅以自身为祭,强行闭合葬门,却导致墟界碎片与沧澜大陆融合……如今的烬潮,正是葬门将崩的征兆。”
楚云轩怔怔地望着玉珏。其中一枚的裂痕中,隐约渗出漆黑的雾气——与荒黎镇废墟中的墟烬之息如出一辙。
“所以无烬之体……其实是葬门的钥匙?”他想起黑袍女子的话,喉头发紧。
灵兽沉默片刻,突然抬爪按向他的胸口。淡金纹路骤然亮起,与玉珏产生共鸣:“不,你是‘锁’。”它声音低沉,“无烬之体诞生于葬门闭合的那一刻,本是为了封存墟烬之息……但有人篡改了因果。”
星图忽然剧烈震荡。玉珏中的黑雾凝聚成一只巨手,狠狠抓向楚云轩!灵兽咆哮着喷出冰焰,却只阻了巨手一瞬。生死关头,楚云轩本能地握紧胸前的金纹——
嗡!
纹路脱离皮肤,化作一条锁链缠住巨手。黑雾触碰到锁链的瞬间,竟发出凄厉的惨叫,迅速退回到玉珏中。
“以魂为锁,以身为钥……原来如此。”灵兽眼中闪过明悟,“楚云轩,触碰玉珏!你的记忆被篡改过,唯有墟界本源能唤醒真相!”
楚云轩将手按在玉珏上。
这一次,没有铺天盖地的画面,只有一缕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轩儿,记住,你是为了守护而生……”
星图炸裂,他坠入一片炽白的光海。光海中漂浮着无数琉璃般的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
碎片一:青衫女子怀抱婴儿,站在青铜巨门前。她的面容与记忆碎片中的“母亲”一模一样,颈间却挂着那枚陌生的玉佩。
碎片二:黑袍人将一枚染血的玉珏刺入婴儿心口,婴儿啼哭的刹那,青衫女子化作光点消散。
碎片三:玄甲统帅跪在光海中,将烬渊枪递给一名少年。少年眉目稚嫩,却与楚云轩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的过去?”楚云轩颤抖着握住碎片,炽白光芒突然暴涨。他看见自己在光海中诞生,看见青衫女子以神魂为代价将他送出葬门,看见黑袍人篡改玉珏,将“锁”扭曲为“钥匙”……
“醒来吧。”
灵兽的声音穿透光海。楚云轩猛然睁眼,星图已恢复平静,但其中一枚玉珏彻底碎裂,黑雾消散无踪。他低头看向胸口,淡金纹路蔓延至心口,形成一枚锁形印记。
“现在你明白了。”灵兽的声音罕见地温和,“无烬之体真正的力量,不是吞噬记忆,而是‘重构因果’。”
往生门的震荡愈发剧烈。
楚云轩背起灵兽,循着锁链的指引冲向光海尽头。一道青铜巨门的虚影逐渐清晰,门上十二枚玉珏的位置空悬一处,正是他胸前的锁形印记。
“住手!”
黑袍女子的尖啸从后方传来。她浑身浴血,骨笛已断,手中却握着一枚漆黑的玉珏:“你以为能逃脱鬼盟的掌控?这枚‘篡命珏’里,可藏着所有无烬之体的弱点——”
楚云轩头也不回地将手按在巨门上。锁形印记与门扉融合的刹那,往生林的时间彻底崩碎。他最后听见的,是黑袍女子绝望的嘶吼,以及灵兽的低语:
“记住,锁与钥匙……本就是一体的。”
青铜巨门轰然开启。
楚云轩坠入一片荒芜的战场。焦土之上插满残兵,天穹悬挂着十二轮血月,而远处山巅——
一柄完整的烬渊枪矗立于尸骨王座之上,枪尖所指,正是他的眉心。
楚云轩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柄矗立在山巅的烬渊枪。枪身散发着漆黑的光芒,仿佛吞噬着周围的空气,而那股熟悉的气息让他心跳加速。
他知道,这柄枪与他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
“这就是墟烬之战的遗物?”楚云轩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缓缓走向烬渊枪,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空中,四周的残兵断剑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悲壮。“这柄枪,为何会在这里?”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根据灵兽的讲述,烬渊枪是十二墟界统帅的佩枪,而统帅为了封印墟烬之息,不惜以自身为祭,将枪刺入青铜巨门。
那么,这柄完整的烬渊枪为何会出现在这片荒芜的战场之上?
楚云轩抬头望向天穹,十二轮血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他突然意识到,这片战场并非普通的荒野,而是墟烬之战的遗迹。
这里的一切,都与往生门、葬门以及他自身的命运紧密相连。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眼前的烬渊枪仿佛在召唤他,那股熟悉的气息让他感到既亲切又恐惧。他伸出手,缓缓触摸到枪身,一股冰冷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身体。
“这是……统帅的力量?”楚云轩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他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的场景——十二墟界的修士们在这片战场上与墟烬之息展开殊死搏斗,鲜血染红了大地,而统帅的身影在战场上显得格外孤独。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你了。”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楚云轩的脑海中响起,那是墟烬统帅的残魂。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仿佛被统帅的意志所控制。
“你是谁?”楚云轩挣扎着问道,但他的声音显得微弱无力。“我是墟烬之战的统帅,我的名字早已被时间遗忘。”
统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我的使命是守护葬门,直到无烬之体出现,将一切归于原位。”
楚云轩感到一股力量从烬渊枪中涌入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他看到统帅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仿佛即将消散。
“你必须完成我的遗愿。”
统帅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将葬门重新封印,阻止墟烬之息再次侵蚀沧澜大陆。”
“我该如何做?”楚云轩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前往葬门的封印之地,解开最后的封印。”统帅的声音渐渐消失,“记住,你的力量是守护,而非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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