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欣张罗着将东西归置好的时候,房门推开声过后,带着一脸疲倦之色的欧阳懿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多了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不由一愣,要知道这座偏远的小黑山岛寻常可是没有什么访客的。
安欣在一旁略带显摆的笑着说道;“怎么,你连卫国都认不出来了?”
欧阳懿当然知道眼前的江卫国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不点江国庆。
可面面对如此俊朗高大的阳光大男孩,他很难相信江德福那个大老粗的儿子居然可以出息成这个模样。
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乃是世间憾事,如今看来也并非毫无意义,就只看那坨牛粪的养分是否足够了。
漂亮的小姨子能嫁给江德福,也算是帮着改善他老江家的基因,就是不知道能否被归入积德行善的行列之中。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欧阳懿不失尴尬的笑着掩饰道:“没想到卫国都长这么大了。”
“要说这也不怪我,这都多少年没见面了,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看来这小伙子也不遑多让。”
“不错,这鼻子和眼睛长得像小妹,脸盘像他爸多一些,这小子是个会长的。”
面对老欧的如此夸奖江卫国显然不敢恭维,你这暗戳戳的是在埋汰谁呢?
而知道自家男人不靠谱性子的安欣则是埋怨道:“哪有你这么夸人的,赶快去洗手,今天这顿饭可是卫国掌勺,咱们这也算是沾小妹的福气了。”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即便再如何,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埋汰人家老子吧。
欧阳懿连忙说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总听小妹说卫国的厨艺了得,今天咱们可算是有口头福了。”
只是闻着屋子中那浓浓的肉香,欧阳懿也难免腹中馋虫大动,人都说良心丧于困地,如今的他说是清高泯于困顿也并不算过分。
对于这些年江德福一家的帮衬,清高如欧阳懿也不好说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当年他可是半拉眼角都没看上江德福这个大老粗,可如今对自己帮助最大的偏偏却是自己当年最看不上的文盲,世事无常不过于此。
现在的他即便敢说出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这句话,但看着老婆孩子的面子上,他也愿意将自己的那点子傲骨碾碎了和着酒一起喝下去。
更何况这年头能不和自己这个臭老九划清界限的就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血脉亲情,如果自己再生出那样心思的话,可就真是狗咬吕洞宾了。
当红烧肉、熬白菜、虾干、干贝拼盘和皮蛋豆腐摆上桌子的时候,心绪尚有些起伏不定的欧阳懿索性彻底放弃了那些有的没的,很是高兴的笑着道:“今天这桌可算是过年了,安然,把我的酒瓶子拿过来。”
当欧阳安然将小半瓶大老散摆在桌子上的时候,欧阳懿笑着对江卫国道;“怎么样,配姨夫喝点儿?”
话还未落,安欣就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骂道:“说什么浑话呢,卫国才多大的年纪,你就撺掇他喝酒?”
欧阳懿浑然不以为意的道:“你知道什么,酒量这种东西就得打小练,等长大之后就练不出来了,说起来他这个年纪都算晚的了。”
“当年京城白家的小公子十四岁的时候就能喝一斤半茅台,长大后更是三斤的量打底,卫国将来想要工作顺利,没点儿酒量怎么行。”
耳中听着两人的拌嘴,看着桌上那四两不到且颜色微黄的散白,江卫国不由在心中就是一阵腹诽。
就这么点酒你也好意思扯什么锻炼酒量,这话说得你自己信吗?
都说小白脸没有好心眼,看来这位老欧的脸色还是应该再晒黑一些才好。
欧阳懿一边说话一边也在观察着江卫国的反应,见他仍旧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微笑说道:“卫国,你怎么不说话?”
看到他那副和蔼可亲的长者之态,江卫国笑的很是矜持。
“大姨夫,我这个人不善言辞。”
这句话一出,在坐的一家四口都是一愣,随后性格有些跳脱的欧阳安诺更是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别人问他喝不喝酒,他居然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不善言辞是怎么用的吗,而且怎么还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感受到大量信息的安欣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想到之前小妹对江卫国的描述,联系刚才两人之间的交流,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这小半瓶白。
难怪小妹对这个大儿子百般吹捧,这小子简直就将安杰的古灵精怪和江德福的装傻充愣给继承了个面面俱到,自家这个平时自视甚高的男人应该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给鄙夷了吧。
欧阳懿虽然情商有些低,但却绝对不是傻,见到自家人的反应,再看看江卫国的神情,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话里的漏洞已经让这个坏小子给掀开晾在了桌面上。
如今的他也只能将自己这种弱智行为归结到吃人嘴短之上,那种低人一截还缕缕犯错的感觉实在令人很是心塞。
感觉老脸略红的欧阳懿干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笑着对大家说道:“还是赶快尝尝卫国的手艺,这红烧肉看着就好吃,我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着他那强行挽尊的模样,安欣母女自然从善如流,于是手中的筷子有序的向那碗红亮油润的红烧肉而去。
一块红烧肉入口,猪肉油脂特有的醍醐味被咸甜之味烘托至顶点,猪油化在口腔中的同时,便让她们口中近乎于枯萎的味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
都说唯美食不可负,这句话在这个贫困的年代被无限放大,没看到即便是向来文静的欧阳安然都急不可耐的伸出了第二筷子。
安欣更是称赞道:“之前你妈在信中说你在厨艺上无师自通,我还以为她不过是在和我炫耀,现在看来她倒是学会谦虚了。”
欧阳懿一口酒下肚之后,也跟着赞叹道:“有了这个手艺,你小子以后最起码在吃喝上不用担心了。”
江卫国除了呵呵还能说什么呢?
他这话如果放在十几年后绝对是讽刺意味满满,但落在现在这个环境下还真没什么毛病。
没看有些人能为一个副食品店售货员的岗位争得就差没人脑袋打出狗脑袋了,更何况是怎么都饿不到的饭店大师傅了呢。
在目前这个贫瘠的时代,没有什么是比这辈子不用饿肚子更好的祝福了。
刚开始自己挖坑就将自己埋了半截子的欧阳懿感觉失了长辈风度,索性将大半精力都放在那些饭菜之上,剩下的精神头不还有那小半瓶酒呢吗。
当初自己就没说过江德福那个家伙,如果再折在他儿子的手里,我老欧阳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两个小丫头虽然也知道要顾着少女的矜持,绝不能让这位有能耐的表哥看了笑话,但手中的筷子却一点也不慢,那毕竟可是红烧肉啊,都记不起上次吃是在什么时候了。
只有安欣一边吃一边和江卫国聊着家里的情况,听说江家一切都好,小妹更是过得舒心惬意之时,她心中有的只是满满的欢喜,绝未产生半点嫉妒之意。
这顿饭吃得欧阳家人心满意足,看两个女儿不时摩挲着自己的小肚子,安欣只能无奈的给她们熬了些山楂水。
这也就是江卫国过来,若是让别人看到还不知怎么笑话自家呢。
要说老欧的酒量着实不怎么样,肚子里有这么多肉压着,三两白酒仍旧让他喝了个脸红脖子粗。
在和江卫国聊了几句不冷不热的闲天之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刻的江卫国才感受到了自家弟弟的好来,听着耳畔那隆隆的鼾声,即便心性如他也是烦躁不已,突然有种梦回后世卧铺车厢的感觉,还是硬卧的那种。
还好欧阳懿没有打鼾断气的毛病,不然这觉就更没法睡了。
在江卫国强大意志力的屏蔽之下,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辗转与心理建设,他终于让自己成功的进入了梦乡。
转日清晨六点,江卫国便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向海边的方向而去。
由于如今已接近新年,天亮的比较晚,这一路他连一个路人都没有碰到。
当他小跑到海边的时候,一望无垠的海天处只显出一抹微弱的亮色,迎着寒冷的海风,江卫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做起了准备活动。
在道家吐纳法和系统对身体各项素质的联合加成之下,江卫国现在的身体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寒暑不侵。
岛上的渔民在这个季节下海尚需要穿上专业的潜水服抵御寒冷,不过这样的水温对于如今的江卫国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短暂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扑腾了两下热身之后,他直接马力全开向深海处游了过去。
昏暗的海底绝对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在江卫国那几乎与夜眼无异的天赋之下,海床上的各种生物被他一览无余。
不知是否因为这里离海底的黑潮比较远,小黑山岛附近的海产看过去远没有松山岛那样丰富。
在搜索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江卫国腰侧的网兜中仅有两条一斤多的金眼鲷和十几个拳头大的扇贝,就连鲍鱼都没见一只。
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打算无功而返之时,眼角处瞟到的那抹微弱荧光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他脚下踩水凝神观望之时,就发现海床上一只足有一米多长,色泽暗沉的珠贝正张开了贝壳,看似正在吞噬着海水中流经的微生物。
而那抹一闪即逝的荧光则是在贝肉间隙闪出的莹莹珠光。
江卫国立刻放缓了自己的速度,随着海底的暗流无声无息间绕到了那个朱贝的侧后方。
这种大家伙在岸上可不好处理,最方便的就是趁其不意间割断贝柱的肌腱,只要一边没有了闭合能力,另外一边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松山岛军械所出产的匕首已经被他反握于手中,尽管那只朱贝已经感受到了危险临近急速闭合贝壳,但仍旧在半途中被江卫国得手。
看似坚韧无比的肌腱贝柱在特种钢的锋刃之下,仍旧显得那么脆弱无力。
十几分钟之后,江卫国捧着一大七小八颗珠子浮出了海面。
此时天边处已经是一片火红,江卫国手指缝隙中透出的荧光与朝阳交相辉映,让他生出了一种自己就是这个世界天命之子的感觉。
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居然能让自己遇到这种传说中的宝贝,看来历代人们口中怪诞无比的古书远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华夏异物志》有载,七星拱月诞于海中,母蚌同时孕育一主七辅之珠,吸收日精而生,仰月华而长,佩戴者有驻颜延寿、滋养肉身之奇效。
别管这东西是否有书中介绍的那般神奇功效,就凭这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莹白主珠和七颗一般无二小拇指大小的浑圆金色珍珠,就绝对堪称为造物主之神迹。
即便这东西没有书中记载的功效,只凭这八颗珍珠的大小与那本书的噱头,这东西就有成为顶级拍卖会压轴拍品的资格。
当然了,江卫国是绝对不会拿这种宝贝去换钱的。
想到自家那个臭美又满心小资情趣的太座,看来自己回去之后又要好好花上一番心思了。
这么想下来,自己那个臭美的老娘才应该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天命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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