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要结束了。
这一年,前半年还好,后半年的日夜夜却都如不在凡间一样,自从七月离开皇州后,我的世界仿佛回溯了,回到了那个自认为兵荒马乱的世界,虽然那时候到离开都没弄懂原因,但这并不阻碍我那早已刻进DNA里的记忆。
回忆是一种梦,一场可以不断顺接的梦……
虽然不能回到记忆里,但现在所有都不经意遇到的那些巧合,都足以让我想到之前的那个熟悉的星球,不知道他们在那个新社会里过的怎样——一定比我好吧!唉,一回忆,全是痛。
夜是沉的,那温度却和昼时一样,我坐在椅子上,映入眼帘的几口冰冷的水晶棺,我痛哭流涕,他在旁边坐着喝闷酒,舍弟咋还是没醒。
恐惧和高兴同时出现,又同时消失,我害怕与他们的消失,同时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高兴于还有一人和我存活了下来,但同时又哀叹,为什么当初不早归一点……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进行这场“降维打击”。
“你应该高兴,要不是他们,我们的文明也许早就坍为平地了。”
“不!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去!我明明比他们其中任一个都要强大!为什么?!”
“那你倒说说看,你比他们强大多少?嗯?你在它面前宣战时,顶多和你弟一样!懦夫!你不能再哭了!你是个男人,男人生来就要面对更多的悲剧!呵?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无情,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无情吗?因为我失去了东西,得到了痛苦,知道的事情远远超过了你所认知的范围!你还太无知了!”
我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他要继续说:“额,你知道吗?其实在我真正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把你当工具来使,啊对对对,我…就是为了自己开心!额,但等我真正看清你时,我才发现,你的身世其实不低,至少不低于四维——虽然你好像是个三维,但这却并不影响观察者的透视。”
我听的一脸懵,心想:虽然我没有搞懂,但我大受震撼!
然后我努力吞下心里的这句话,说:“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这你完全就不必知道——我只是一个告密者。对了,它们都叫我——最不遵守规则的人”
说完,他又狂笑了起来,消了好长时间后才停下来说:“其实你本不必哭泣,他们根本就没有死,相反他们还活的好好的。”
听完他的话,我大为震惊,不解的说:“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他们明明都已经……”
“呵,你那得多拜你所赐呀,因为你他们回去了,不应该是‘你’和‘他们’一并回去的。”
“那那个‘我’呢?我可以顶替他们?”
他听完我的话后愣了一下,说道:“嗯,按理论和推演来看——他已经死了,你确实可以那样做,可那样的话,嗯…我想可能不太行,毕竟如果现在的你去了,恐怕只能任其宰割,‘君为刀,我为肉’,还是不要太莽!”
“所以说你的建议是什么?”我思索了半刻后问道。
他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拿起酒瓶直接喝下两大口,随后才说:“哼,你觉得呢?你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我们现在只需要等等,我们的线人回来,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猛地一惊醒,打了个喷嚏,再抬起头来,边看到那纷纷而下的雪花,他们在空中翩跹着,像从天上飞下的天使所无意洒落的羽毛。
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然后慢慢地看它在手心中融化,融为水,然后从手缝流出,又迅速结为冰花落下。
我就那样玩了好久,直到同寝的起床并盯着光着膀子的我问,你不冷吗时,方才结束。
今天是元旦,我仔细想了想——不如今天玩一天吧!这样也好,不然他们整天就都说我卷。
我换了一身新衣服,然后飞快的跑下楼,出门时,我愣住了——又是她,她怎么又来了?这是这星期第三次吧!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还裹了一个白色的围巾,围巾是一个北极熊状的,那个帽子就是北极熊的头,而它的两只手紧紧的绑在一起,围在她的脖子上——可爱,但我不想开口。
她今天是一身白,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杯子——她在等我——对,是的,是在等我,但我已经很烦了,我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了。
我和她擦肩而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即使她已经站了很久了,身上全都是雪,然后她盯着我,并拉着我的衣服,且把保温杯塞进我的手里——叫着我的名字,笑嘻嘻的说:“喂,你不冷吗?把水喝了吧?我陪你一起走吧!有我在,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呀!”
这时候,对面的寝室传来一个男生的叫声:“学姐,我喜欢你!我今天就给你表白!”
她听到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并拿出随身必带的小本本,翻开今天的那一页,掏出笔,并边记边对那个寝室的男生喊:“303是吧?!分太多了对吧?我记得你们班主任很严啊!学习任务不紧张吗?没事,我现在就让你们解脱!!”
今天的她没戴眼镜,但眼神依旧很好,她不仅写下了那个男生寝室外挂的衣服,而且还附带了那个男生的外貌。
“真是恐怖如斯。”我小声嘀咕道。
她好像听见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鼓着嘴巴,让人看起来有点可爱又有点可怜,如果是别的男生的话,可能会拍拍她的脑袋——但我,可不对这感兴趣。
她草草的写完,然后紧跟上我,跟在我后面——好傻。
我们就这样走到了高二部与高三部的交叉口,我停了下来,扭头说道:“齐海依,我们之前——见过吗?”
“见…见过,有过一面之缘。”她低着头玩着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告诉我,什么时候?”
“三年前,市里开展历史辩论大会,我参加的是残史辩论,作为辩方,我所说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从残余的史书中找到的,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是我的对手。”
她接着又张了张口,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我,像一只小猫一样。
“今天晚上有电影课,你会来我们班吧?”我再次张口后,不知为何说出了这句话。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说:“好,我一定去!”
我没有继续说,而是扭头就走,走了一会儿,我听到她和她闺密的对话——
“苏栀,我成功啦!他主动邀请我来!”
“那个太好了,我记得他同桌是余昊,长的很帅,别被迷住了呀。”
“余昊?嘻嘻,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就算是陪我好不好?求求你啦!”
“嗯…那今天的我物理卷子你帮我写一下,这对你来说也是小意思了吧?”
“啊!这…行!”
“好家伙,你也花痴了,真无语了,你们……”
后面的话我就没再听到,到班级时,余昊已经比我早到一步,他趴在那里睡觉,我想:他昨天晚上应该没回去吧?这家伙也不是那种会熬夜的人啊,奇怪。
我拿起茶杯去灌茶,这才发现,她的杯子还在我手里,里面泡的是——中药引子?我思索了一会,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口饮尽——苦死了,这家伙给我弄的什么呀?
“应该是治感冒的,或者是指伤寒的,这两种味道有点像。”长风忽然说道,当然他和我的对话只有我俩能听见,毕竟是内心的独白。
“长风,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认识她?”
“她,那个执着的小甜甜?其实她也挺可爱的,而且你也太高冷,不至于对每一个人都怀有警惕,她那么可爱啊!又对你那么好,他怎么会伤害我们呢?”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嗯,这解起来有点麻烦,我好像告诉过你关于我的身份吧!我其实是…”
“没兴趣,不想听,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人啊,你太高冷了,怪不得,好吧,好吧!那次比赛时,反方只有我一个人,而辩方就是a方,他们有十几个人,好像是是18个,全都被我辩得哑口无言,那可谓是全程高能,哎,我告诉你——那次搞得对方气的下比赛后,一个劲儿骂我,甚至后来还找人打过我——当然,他们没打过。”
“我问你的是你和她的事情,别给我扯别的。”
“唉,行行行,当时讨论的历史就是我最了解的历史——无限和未明,按照我亲眼所看到历史和他们所说的历史来对比一下——他们说的话全是漏洞,他们的辩论就是在说废话,他们看到的都是残史,支离破碎的信息根本起不到辩证的作用!”
“停!停!给我说重点,为什么他会记你记得这么清?”
“额,也许是因为我当时搞的过火了,把她给整哭了,然后就听到她对我说:‘有本事你来南余高中找我,否则我们这梁子就结下了,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然后她就哭着跑了,很无语啊,关键是后来南余高中直接分给了我一个保送名额,我就这样过来了。”
“不对,你来高中后根本没见过她,那她为什么现在找的这么频繁?”
“那不怪我呀!那都是你的事呀!谁让你回来时闹得那么大?!校长,领导都来了,难道她作为校级纪律委员会会长就不会来了吗?算了,我睡觉去了,你自个看着办吧!”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我给她的杯子也灌了水——也许他是故意把杯子丢在我这里的吧,也许吧。
回到班级里,余昊还在睡觉,这家伙,看他脸上的伤痕,我瞬间懂了——不可能吧!他居然惹事去了!
余昊,我当前时代的程序里记录的第一个拥有较高战斗力的人,他在进入高中前已经是跆拳道黑带,我也曾亲眼见到过他一脚把一个比他壮好多的人踢飞,他也通一点棍法,我俩切磋过,他很强,不弱,他家是在中阳省枫城市谷营村,他本性温和,重江湖义气有点高冷,而且非常帅。
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是第一个,至少作为第一个有点奇怪,父亲跟我说,我去参加完展会后就得了一种怪病,是最近才醒的,我是半信半疑的,毕竟,长风也有感触——他觉得自己睡了好长时间。
我还有一个同桌,他坐在我的右边,这两天,因为中阳省有篮球赛,所以就去打篮球去了——也对,他可是省级篮球队主队的主力队员,我有幸见过他一球把学校的球篮筐碎,他叫祁星辰,家住在中央省炮城天台区,我若记得没错的话,他家是开医馆的,而且是当地有名的医馆。
看着窗外的雪,我感觉好累,是没睡好吗,不然再睡会儿吧,就一会儿……
闭眼,睁眼,隐隐听到同学们的打闹,和老师讲题的声音,我想起来却怎么都起不来,心里想想——再趴一会儿吧,也许是这几天卷的太狠了……
再次迷迷糊糊的睁眼,听到晨和安鹏的对话——
“要不要给他买点饭?他都一天没醒了?”
“正好今天晚上是电影课,咱们去超市买零食,也顺便给他们买点吃的吧。”
“这样也好。”
我想起身,却觉得眼睛被什么东西粘住了,被强制性的合上了。
再次醒,我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还要睡吗?要喝点水吗?我听他们说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我给你的药喝了吗?需要我抱抱你吗?”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只听声音,我就能知道——是她,我迷迷糊糊的说:“齐海依,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晚上八点吧,如果你还想睡的话,就请继续吧,我把杯子放你手边了,又觉得你冷,所以就把围巾放在你身上了。”
我有了点力气,便撑着起来,随后,便把围巾去下还给了她,然后又说:“晕死我了,感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哈…外面还在下雪吗?不然,你带我出去凉快一会儿,余昊好像挺忙的。”
余昊旁边坐着苏栀,他俩吃着同一包薯片,笑得很开心,我四顾看了看——大家都在盯着我们俩,除了余昊和苏栀外,其他人都在看关于我们两个人的舞台剧。
我撑着站了起来,然后头一懵,又倒了下来,倒了她的怀里,搞得她瞬间脸红了,我也瞬间懵了,赶紧起身,并踉跄着向外面走去,我听到了一些人的笑声,他们笑得很小,但很密集,至少我误认为是所有人都在笑。
刚出去,我就被外面的雪滑倒了,这瞬间把我摔清醒了,我慢慢的坐起来,她也不知何时站在我后面,不敢吱声。
她把杯子递给了我,并附说道:“喝一点吧!我看你挺冷的!”
我站起来,结过杯子,却没有喝,只是趴在栏杆上看雪,她也跟着过来,一并趴在那里,我们都没有说话,都只是静静的看着雪。
“Blueberry.”房间里传来一个的声音,那是电影主角在看到蓝莓后说的。
可就只是那一个单词“Blueberry”又跟着这场雪,我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白色短发女孩,站在雪中吃着雪糕并逞强的说:“How cool it is!”(多么凉快啊!)
在我想起这个场景的下一刻,四周突然陷入了黑暗,紧随着的还有很多人的尖叫——停电了,不对,雪花怎么停止了?是魔术吗?它怎么悬在了半空中?
“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非生命物品都静止了?”
清晨,少年从病床上起来,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少年好像忘记了什么……久然回首,一老者站在身后,那老者不知已站了多久,脸颊上只留下了干了许久的痕,他好像还擦过——袖子上分明是湿的。
接着,一名少校推门而入,神情很是慌张,但他还是极力地抑制住自己那不受控的慌张和激动。然后装作镇定地向老者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又转身面向少年,但刚与少年的目光接触,他全身的汗毛就都直立了起来,冷汗也不断地从额头冒出——那双眼虽然无神,但却隐隐释放着一种难以抵挡的威压——少将发现自己竟然举不起来右手,但他现在可是站在将军和少年前啊!
他羞的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算了,你下去吧,果然,这对你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将军看出了少将的窘迫,轻叹了口气,随之又说:“若只是普通的失忆,你觉得…我会让你来?”
“那他失去了什么?”少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将军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顿了好长时间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也许是本心吧。”
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笑起来,只是尝试性地抓握,然后呆呆地盯着像丝带般拂在手中的阳光,喃喃道:“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展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