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看到叶青和王昂之说说笑笑,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这是黑珍珠,很是名贵,乃是御马的后代,皇上赏了王家十匹,我私下要了一匹送你。”王昂之浑然一副阔少的派头。
叶青作为一个外行也看得出这是匹好马。眼睛明亮且大,宽胸长颈,浑身肌肉,四蹄有力,紫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如此良驹,送我岂不是可惜了,妾久在闺阁中,不善骑射。”叶青这话倒是真的,她只会一点三脚猫的轻功,还是得益于每日绕叶府快走三圈的功劳,下毒捅冷刀倒是十分擅长。
“不要紧,我王家有马术师傅,改日送一两个给你就是了。”王昂之天真恶毒地笑道,“诺大一个叶府连马场都没有,真是笑话。”
叶青面不改色。
“快走,让我看看你的凝翠堂的茶叶怎么样,刚才吃了一口雨前龙井,现在舌根还作苦。”王昂之活像憋尿一样迫不及待。
叶青垂眸道:“那真是为难王公子了。”这句话说得温柔恭顺,赌定王昂之听不出了反讽的意味。
“哈哈哈,美人做伴,真是平生一大乐事。”叶青都有些好奇,字面上无比平常的话到了王昂之的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猥琐不堪。不过这句话也顺了叶青的意,她赶紧点了个丫鬟,笑意盈盈地说:“夕颜,快去扶着王公子。”
王昂之回头一看,是个水灵标致的小丫鬟,脸蛋白净还带着点幼态,还未发育好的胸脯微微隆起,双腿纤细。王昂之看得眼睛都直了,盘算着怎么把这个小丫鬟弄到手。
叶青脸色的笑意更深了。
到了凝翠堂,叶青自然地居主位为客沏茶,茉莉花窨过的茶叶,叫作双窨。茶香花香,郁郁菲菲。以一半香片一半龙井混合沏之,有香片之浓馥,兼龙井之苦清。细炭初沸连壶带碗泼浇,斟而细呷之,气味芳烈,较嚼梅花更为清绝。
“请。”叶青为他斟了七分满,用茶托送到右手边。
“好香的茶,怎么没有茶点呢?”王昂之一饮而尽,啧啧道。
“一口闷”,“亮杯底”,真是蠢货。叶青心中暗骂,脸上却一脸歉意地说:“失礼失礼,真是忙糊涂了,为表诚意,妾亲自去做,让夕颜服侍公子品茶。”
“好好好,你去忙吧。”王公子一听夕颜这名字,眼睛都亮了。
叶青独自一人前去小厨房,炒枣仁二十四克、炒柏子仁十五克、夜交藤十五克、生龙骨十五克,大生地九克、赤丹参六克,水煎服,名为舒安汤,相当于安眠药。叶青大火收汁,一斤的浓汤浓缩为两小罐。和在三勺面粉里,揉成一个团,其余面团都是用水和成。压花,蒸煮,出炉。叶青估摸着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掐着点把草药当柴火烧了,吩咐奴婢把灶台里的灰埋了做花肥。然后捧着七分热的茶点前去凝翠堂。
“小女手拙,区区春饼,不成敬意。”叶青将最上面的一块春饼递给夕颜,“夕颜,服侍王公子用点心。”
“是。”夕颜面色红晕,眼底有些惊恐尴尬,虽然略有些抗拒但还是照做了。
叶青纵使铁石心肠也不愿多看多想夕颜最后的命运,听说王府里的丫鬟有几个不满十二岁就寻了短见,罪魁祸首还在这安然无恙,她回想起自己九岁时的遭遇,巴不得立刻杀了王昂之以解心头之恨。
“叶府的花园名满京城,除了御花园,没有比这更好的园子,不知王公子可愿意前去赏春。”叶青又给王公子斟上一杯茶,拿出一个和田玉雕花镂空香囊,替王公子系在腰带上,赞道:“王公子玉树临风,如啄如磨。”
不知怎么,王昂之隐隐觉得叶青一直用一种警觉机敏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猫盯着耗子洞一样。
不过他没有细思,大手一挥,要求教叶青骑马。叶青骑在黑珍珠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和马融为一体。她感觉到马的步伐和节奏,也感觉到马的气息和温度。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自由的鸟儿,飞翔在天空中。
马开始加速,叶青的身体随着马的节奏起伏,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马的呼吸同步。她能够感觉到马的情绪和状态,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马的运动的完美结合。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骑手,驾驭着马,奔向远方。
“真是奇妙。”叶青笑道,阳光下,她的笑容格外璀璨,不过王公子是无意欣赏了,他刚吃了一个安眠的春饼,太阳一晒,小汗一出,困得昏天黑地,恨不得马上倒地睡觉。
叶青的笑意更深了。
祁安来到留园。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画绣槛,皆隐于山,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祁安逛得眼都花了才堪堪找到了那颗桂花树,同时还摸清了地形。如果意外发生,走东南角逃走,那里树木葱茏,还有假山山洞。地势复杂,隐匿性极强,祁安确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祁安在树上待了半小时,不怪他没有时间意识,只是赴情人约,总是早的,等待的本身就是甜蜜的烦恼。
一阵脚步声,叶青和王昂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