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穿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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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烽在黑暗中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传来的钝痛。那痛感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铁钉一下下敲打着他的颅骨,每一次心跳都让疼痛加剧三分。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按住痛处,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如铅,连抬起一寸都困难无比。

鼻腔里充斥着混合了松油、皮革和铁锈的复杂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尝试着睁开眼,却发现眼皮仿佛被黏住一般。直到第三次尝试,眼前才终于透进一丝昏黄的光亮。

将军?将军可算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明显的惊喜。林烽努力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身着皮甲的中年汉子正俯身望着自己。那人脸上布满风霜刻下的沟壑,左眉骨处有一道寸许长的旧疤,此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水...林烽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吐出的字音嘶哑难辨。

汉子立刻转身,从旁边的矮几上取来一个粗陶碗。林烽注意到他右手拇指关节处有道陈年箭伤,动作却异常稳健。当冰凉的碗沿触到嘴唇时,他贪婪地吞咽起来,却在第一口就尝出了异样——这水里掺了某种草药,苦涩中带着微微的腥甜。

赵...德全?这个名字突然从记忆深处浮现,林烽不确定地唤道。

末将在。汉子放下陶碗,单膝跪地行礼。甲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军帐中格外刺耳。

随着这个名字被确认,更多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林烽的脑海。他记起自己应该是现代特种部队的战术教官,在一次边境侦察任务中遭遇伏击。子弹穿透防弹衣的瞬间,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敌军狙击镜反射的冷光,那光芒与此刻帐内油灯的倒影何其相似。

我昏迷了多久?林烽尝试撑起身子,却被一阵眩晕击中,不得不重新躺下。

整整三日。赵德全的声音压得很低,军医说您坠马时后脑着地,能醒过来已是万幸。

坠马?林烽皱眉。他分明记得自己是中弹倒地。但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时,入眼的却是一件暗红色棉甲,内衬的锁子甲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右手手腕处缠着麻布,上面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

帐内陈设简单而肃穆。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铺着虎皮的矮案,案上散落着几卷竹简和笔墨。左侧立着兵器架,七柄形制各异的横刀按特定顺序排列。右侧是简易的床榻,旁边挂着副半旧的铠甲。最引人注目的是帐顶悬挂的金漆匾额,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只是右下角有一道新鲜的裂纹。

监军大人昨日到了营中。赵德全突然压低声音,打断了林烽的观察,说是奉旨巡视军务。

林烽敏锐地注意到,当提到监军二字时,赵德全的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块铜牌,正面刻着叁营副将的字样,边缘却有些奇怪的刻痕。

带了多少人?

三百玄甲卫,驻扎在营外三里处的松林。赵德全的声音更低了,但今晨有二十人换防了粮仓守卫。

林烽心头一凛。根据刚刚恢复的记忆,边军条例明确规定监军不得直接插手后勤。这种越界行为背后必有蹊跷。他强忍头痛坐起身来,目光扫过地面时突然顿住——帐门附近的泥地上有几道特殊的马蹄印,比普通战马的蹄印更深,且泥土中混杂着某种红色砂砾。

蓟州朱砂土...林烽喃喃自语。这是他在现代军事地理课上学到的知识,没想到在这个时空也能用上。玄甲卫是从蓟州调来的?

赵德全明显一怔:将军如何得知?

林烽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道:我的马呢?

帐内气氛骤然凝固。赵德全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开口:惊雷...那畜生被处决了。监军说战马惊主当斩。

惊雷。这个名字唤起了更多记忆。那是一匹通体漆黑的西域良驹,左耳上有皇家马场特有的梅花烙印。三年前曾驮着林烽从十万元军包围中杀出血路。这样一匹战马,怎会无故惊主?

帐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由远及近。赵德全闪电般抽刀横挡在林烽身前,刀尖直指帐门。但进来的只是个瘦小亲兵,手捧一个精致的漆盒。

监军大人赐的伤药。亲兵跪着高举漆盒,声音发颤。

林烽注意到这亲兵手腕内侧有个青色刺青——是刑徒的标记。更可疑的是,当漆盒放在案几上时,发出咔的轻响,明显比普通药材重得多。

待亲兵退下,赵德全用刀尖挑开盒盖。红绸衬底上摆着个白玉瓶,瓶身缠绕金丝,做工精美。但林烽的目光却被盒盖内侧吸引——那里用针尖刻着个歪斜的叁字。

第三批。赵德全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寒意,今年第三个收到玉瓶的将领。

林烽想起边军惯例:每年冬至,兵部会赏赐十二位战功最盛的将领金疮玉露。但眼前这瓶明显不同——瓶底没有官窑落款,金丝缠绕方式却是宫廷秘传的九转盘龙。

前两位收瓶的将军

张将军半月前剿匪时坠崖,王将军上月吃羊肉噎死了。赵德全的刀尖在青砖地上划出深痕,验尸仵作都是监军推荐的。

帐外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哨声。赵德全脸色骤变:是埋灶的信号!

按边军律,唯有大军开拔前才会掩埋炊灶。林烽强忍眩晕走到帐缝处窥视。夕阳下,三百步外的弓弩手正在调整箭匣,他们腰间都挂着相同的铜牌——正面是玄甲二字,背面却统一朝着内侧。更远处,粮车正在拆解,而本该巡逻的哨兵全数消失。

不是巡营...林烽的指甲掐进掌心,是换防。

赵德全突然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抹在刀锋上:末将的亲兵队还剩十七人,能护将军从密道...

不必。林烽抓起兵器架上最轻的那把横刀,给我找套普通士兵的皮甲。

当赵德全震惊地抬头时,看到将军正用刀尖挑开玉瓶塞子。瓶中飘出的不是药香,而是熟悉的硝烟味——和他们去年炸开突厥粮仓时用的火药一模一样。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火光摇曳间,帐顶金匾的裂纹又蔓延了半寸,几粒晶亮的粉末簌簌落下。林烽伸手接住,在灯光下仔细观察——那是高纯度火药的残留物。

您昏迷那晚,帐顶落过只信鸽。赵德全声音发紧,监军亲自射下来的。

林烽突然扯下束发的布带。当布条掠过金匾裂纹时,几缕纤维立刻变黑碳化。这不是意外坠落,而是人为爆破!

现在什么时辰?

申时三刻。

距离日落还有一个半时辰。林烽快步走到案几前,抓起竹简猛地砸向地面。简册散开的瞬间,露出压在底下的牛皮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七个箭头,全部指向中军大帐。

帐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铁甲摩擦的声响。林烽握紧横刀,感受着刀柄上缠绕的皮革传来的粗糙触感。这具身体虽然负伤,但肌肉记忆仍在。他深吸一口气,将玉瓶中的火药小心地倒在帐门处的泥地上。

赵德全。

末将在。

点燃油灯,扔向帐门。

当第一缕火苗窜起时,林烽已经穿上了赵德全找来的士兵皮甲。爆炸声响起的同时,他借着混乱冲出军帐,融入夜色之中。身后,那块精忠报国的金匾在火光中轰然坠落,砸碎了摆放虎符的檀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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