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微徐,连绵秋雨落下。
此刻,在秦国都城咸阳城上空,仿佛有着乌云压顶般,整座咸阳城都显得有些沉闷。
这一切都要从几日前由秦国西北传来的一封奏报讲起。
秦王政五年,秋。
草原联军大军攻伐西北三郡,三郡之地抵御来犯之敌,朝堂下命三郡之地固守城池,坚壁清野。
未曾派出一兵一卒前往西北。
而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处于西北最前线的陇西郡城陇西城就此被草原联军攻陷。
一座西北重要郡城被草原蛮子攻陷。
这个消息让整个秦国陷入一阵的恐慌当中,并且西北草原联军还在步步紧逼,攻伐其余三郡城池。
三郡之地岌岌可危。
传回来的奏报都是噩耗。
这一日,秦国议政殿内。
秦国文武百官陆续进入议政殿内,进行着每日的朝议。
只是在这些百官的脸上,多数都是面露愁容,西北危局,陇西郡城陷落,他们又怎能不愁啊!
当然,这其中仍有例外。
身穿一袭黑底金线绣图华服,颌下一缕美髯的大秦相国吕不韦身周跟随众多朝堂官员。
正轻抚美髯,在众朝臣的恭维下,脸色自得的进入议政殿,他倒是没有因为陇西陷落而满脸忧愁。
对他而言,西北局势,对他是最为有力的,就算了意外,他也能将所有罪责都强加秦王嬴政身上。
让百姓对其离心离德。
若是能达到这一目的,莫说陇西陷落,即使整个西北三郡之地尽皆陷落,他吕不韦也能承受的起。
那不过就是一群草原蛮子。
夺城后为的就是烧杀抢掠,劫掠财货人口,最终等到集结大军前去镇压,那群蛮子尽皆望风而逃。
损失的不过就是一些人口。
对他而言,并无不可。
待到群臣入殿,秦王嬴政也在一声唱喏声中,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头戴冕旒,跪坐在王座上。
待到群臣行礼完毕。
嬴政面色复杂的注视着下方的众朝臣。
若说陇西郡城陷落,对谁打击最大,那自然就是他嬴政了!
不仅军中对其有异议,整个秦国百姓,对他这个未有作为的秦王也是心生怨愤。
这一刻,望着议政殿内百官,嬴政真的感到自己是孤立无援,竟没有一个臣子可为他分忧解难。
原本朝堂上一直支持他的顿弱,此刻也是告病在家,不愿上朝议政。
“启禀王上,臣有本奏!”
正在这时,议政殿内,身处吕不韦身后的卫尉杨大人出列,朝着王座上的嬴政躬身禀道。
“王上,陇西郡城陷落,西北三郡尽皆岌岌可危,近年来我秦国天灾频发,今年又是战事失利。”
“臣以为,或许是天降惩罚与我大秦,臣谏言,王上可往太庙祭祖,下罪己诏,以求上天原谅!”
“哗!”此言一出,议政殿内技惊四座。
实在是杨大人这一提议太过恶毒。
若是嬴政真如其所言那般前去太庙祭祖,并且下罪己诏,怕是就真坐实了他乃是不受上天眷顾的君王。
在这个封建迷信盛行的时代,一旦一个君王被扣上上天不受的帽子,怕是真就要被天下人离弃。
到那时,嬴政怕是在难翻身。
这一刻,议政殿内群臣纷纷将目光望向杨大人身前,正老神在在怡然自得的相国吕不韦。
他们明白,杨大人所言不过都是吕不韦授意的而已。
“杨肆,你休得放肆,你居然谏言让王上下罪己诏,你究竟是何居心!”
“没错,杨肆,枉你贵为九卿之一,竟如此对王上不敬,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
就在卫尉杨肆这番话出口,仅仅一瞬,整个议政殿内,一众未曾依附吕不韦朝臣纷纷出言呵斥。
其中大多都是前朝老臣。
甚至有些还是嬴氏宗亲。
但这些人仅仅是极少数,并且大多都是职位不高,甚至有两人不过就是百官垫底的存在。
“呵呵!”这时,杨肆身前的吕不韦忽的回头,冲着刚刚出言的那些人冷冷扫视了一眼。
仅仅一眼,就让他们瞬间止歇。
“本相以为,杨大人所言虽有些鲁莽,但如今怕是唯有按照杨大人所言才能平息百姓的怨恨!”
“西北危机,陇西郡城陷落,整个西北三郡之地都岌岌可危,如此时机,罪己诏王上要下的。”
说到这里,吕不韦一双狭长的双目望向王座上的嬴政,“王上以为如何,太庙祭祖,罪己诏,臣来安排,王上今日就可全部实行。”
此言一出,嬴政还未开口。
整个议政殿内,包括杨肆,诸多百官纷纷躬身请命。
“臣等恭请王上前往太庙祭祖,即日下罪己诏,以诏天下!”
“臣等恭请王上前往太庙祭祖,即日下罪己诏,以诏天下!”
“臣等恭请王上前往太庙祭祖,即日下罪己诏,以诏天下!”
三声高呼,整齐划一,就仿佛先前演练了无数遍,这些人的声势可比先前斥责杨肆的声势高多了。
整个议政殿,几乎跪倒大半。
其余的,要不就是以昌平君为首的楚系权贵,要不就是一些还在观望的朝臣。
王座上,嬴政神情有些漠然。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王座扶手,手指节处的关节都根根凸起,由此足见此刻嬴政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但他又无可奈何。
主少臣强,他根本就没有实力能够抵挡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的吕不韦集团势力。
双眼微微闭上,此刻的嬴政真就想如此颓废下去,什么宏图霸业,什么王朝夙愿,都去他妈的吧!
议政殿内,吕不韦嘴角勾起。
他吕不韦就是要让议政殿内群臣看看,即使是嬴政登基,能够执掌朝堂的也唯有他吕不韦。
他要让那些隐藏在朝堂中的异心,尽皆扼杀,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异心的源头扼杀。
“王上,请吧!”
吕不韦轻笑着朝着嬴政道。
“报!”正当这时,一道由殿外传来的喊叫声打破了议政殿内的紧张氛围。
众人将目光望向出声的方向。
只见说话的正是守卫议政殿的殿前侍卫。
侍卫来到议政殿前,单膝跪地,朝着王座上的嬴政禀道:“启禀王上,西北有探马来报,此刻正在殿外,是否传召与他?”
闻言,嬴政显得有些迷茫。
可文官首位的吕不韦却面露冷笑,在他想来,怕是西北又有噩耗传来了吧。
若是西北噩耗的话,那就是压垮嬴政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吕不韦必须要借此机会将嬴政碾压。
“哦,西北探马吗?”吕不韦轻哦一声,旋即道:“既然是西北奏报,想必定是急报,快让那探马进殿汇报,也好让我等群臣听听如今西北最新的战况。”
此言一出,议政殿内群臣自然明白吕不韦的心思,那些依附吕不韦的朝臣纷纷附和,一个个面上都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王座上,嬴政面色冷然的注视着吕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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