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伯的出面调解,以失败告终。
这个结果,既在倪永孝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没想到李强竟敢如此不给社团元老面子,但也再次印证了他对李强“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判断。
和联胜这头沉睡的狮子,终究是老了。连一个新扎的堂主都管束不住。
既然和联胜内部解决不了,那就只能由他这个当事人,亲自来会一会这位新晋的麒麟星了。
九龙,倪家大宅的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雪茄和旧书卷混合的独特气味。
倪永孝挂断了手下的电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罗汉松。
在他眼中,李强就像一株野蛮生长的杂草,不仅生命力顽强,还妄图侵占他花园的养分。
对于杂草,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连根拔起。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拨出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要让这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麒麟星明白,在港岛,谁才是真正的规则制定者。
下午,中环顶层的写字楼。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李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正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眼神平静如深渊。
桌上的私人电话突兀地响起,铃声单调而执着,像不知疲倦的啄木鸟。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李强没有回头。
他知道,正主来了。
他任由铃声响了七八下,才慢条斯理地走回办公桌,按下了免提键。
“喂。”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候一个陌生人。
“麒麟星,李强?”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克制,却又带着巨大压迫感的声音。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语调,每个字都像是用标尺量过,精准而无情。
正是倪永孝。
“是我。”
李强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向后靠去,姿态写满了轻松。
“倪先生,有何贵干?”
他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我的要求很简单。”
倪永孝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像是冬日里凝结的冰。
“第一,立刻释放韩琛。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第二,赔偿我因为甘地受伤而造成的所有损失,包括医疗费、误工费,以及精神损失。一个亿,一分不能少。”
“第三,把你名下三成在尖沙咀的生意,交出来。从今往后,你的场子,要给我倪家上供。”
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一个比一个傲慢。
这不是谈判,这是单方面的宣判。
倪永孝的声音陡然转冷,威胁如同实质的刀锋,透过电流刺了过来。
“做到这三点,你告密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那股寒意彻底发酵。
“我会动用倪家所有的力量,对你进行全面的打击。”
“不只是江湖手段。我会让你所有的生意都开不下去,让你在银行贷不到一分钱,让你手下的兄弟因为没钱吃饭而散伙。”
“我甚至会动用我在警方的关系,让你每天出门都被查身份证,让你在港岛,寸步难行,直到你像一滴水一样,彻底蒸发。”
这番话,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和不容置疑的裁决。
任何一个普通的社团大佬,在听到这番话后,恐怕都会感到一阵从骨髓里升起的寒意。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倪家,绝对有这个实力。
然而,李强听完,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端起桌上的威士忌,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冰球。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呵呵。”
这声轻笑很轻,却通过电话传到倪永孝的耳中,显得无比的刺耳,像一根针,精准地扎破了他用气势营造出的强大气场。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
倪永孝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设想过李强的各种反应,可能是暴跳如雷,可能是讨价还价,却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的轻蔑。
这是一种被蝼蚁挑衅的错愕和愤怒。
“你笑什么?”
倪永孝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怒意,克制的外壳出现了裂痕。
“我笑你,倪先生。”
李强将酒杯放下,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玩味和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到现在,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现在,是你最信任的狗,在我手上。”
“他的命,他的秘密,他的价值,都在我这里。”
李强身体微微前倾,盯着电话,仿佛能看到另一端倪永孝那张阴沉的脸。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这句话,像一把淬火的匕首,撕开了所有伪装,直插心脏。
“你是在找死!”
倪永孝的声音终于失控,压抑的怒火喷薄而出。
“不不不。”
李强打断了他,慢悠悠地说道,语气一转,变得神秘而危险。
“我只是想在处置韩琛之前,跟你聊一聊另一件事。”
“一件……关于你父亲,倪坤先生是怎么死的,有趣的小故事。”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的怒吼,戛然而止。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李强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倪永孝那瞬间停滞,又在下一秒变得无比粗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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