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兴龙头蒋天生的别墅内,空气仿佛凝固。
昂贵的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无声燃烧,烟雾袅袅升起,却驱不散笼罩在每个人头顶的阴云。
“你说什么。”
蒋天生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落在面前那个几乎要跪倒在地的身影上。
“再说一遍,浩南怎么了。”
山鸡浑身都在发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大口喘着气,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烧红的炭。
“蒋……蒋先生……”
“浩南哥……在尖沙咀……被人抓了。”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在座的都是洪兴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都面露惊愕。
陈浩南是谁。
是洪兴现在最红的四九,是铜锣湾的揸fit人,是社团里最能打的一面旗帜。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抓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个人。”
山鸡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一个猛人,我们几十个兄弟冲上去,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
“他……他只用了一招,浩南哥就倒下了,一招!”
“对方是什么来路。”
旁边,大佬B脸色阴沉,他捏碎了手里的雪茄。
“他自称……是和联胜的人,叫麒麟星。”
“麒麟星?李强?”
大佬B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屑。
“那个空壳堂主?靠着邓伯的面子才扎了旗,手下连十个小弟都凑不齐的废物?”
“他哪来这么厉害的人。”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山鸡失魂落魄地摇头。
就在这时,别墅里古典的座机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铃声刺耳,像是在催命。
离得最近的大佬B一把抓起了听筒。
“喂。”
他刚说了一个字,脸色就开始变了。
从疑惑,到愤怒,再到青筋暴起。
“你说什么!”
大佬B对着听筒发出一声咆哮,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五百万?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抢银行!”
“操!”
他猛地将电话砸回底座,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转向蒋天生,胸口剧烈起伏。
“蒋先生,是麒麟星的人打来的。”
“他说……要我们准备五百万现金去赎人。”
“不然,就撕票。”
“五百万!”
山鸡激动地跳了起来,眼睛血红。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整个客厅瞬间炸开了锅,咒骂声此起彼伏。
唯有蒋天生,依旧靠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轻轻摆了摆手。
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这位龙头下达命令。
蒋天生沉思了许久,久到山鸡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
他才缓缓说道:“社团的钱,一分都不能动。”
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是江湖规矩。”
话不重,却像一座大山压在了山鸡和所有陈浩南手下的心头。
蒋先生的意思很明确。
人是你们自己跟丢的,钱,也由你们自己想办法。
社团,不会为陈浩南个人的失败买单。
消息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人的希望,也迅速传到了小结巴的耳中。
这个平日里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女孩,在听到噩耗的瞬间,却没有哭闹。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眼神却出奇的镇定。
镇定得让人心慌。
她一言不发,回到房间,将床底下那个积攒了多年的铁盒拿了出来,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首饰、存折全部倒在了桌上。
然后,她开始打电话。
一个接一个,打给所有她认识的人,所有欠过陈浩南人情的人。
她的声音不再结巴,清晰而急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可现实是残酷的。
人情,在五百万这个天文数字面前,薄如蝉翼。
“山鸡哥……怎么办……”
夜深了,小结巴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她看着桌上那堆东拼西凑来的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我这里,只有不到一百万。”
山鸡同样心急如焚,他双眼布满血丝,嗓音沙哑。
他带着一帮兄弟,几乎把整个铜锣湾翻了过来。
求爷爷告奶奶,低声下气地向昔日的对手借钱。
甚至,他将铜锣湾几个最赚钱的场子,都抵押给了其他社团。
可换来的,也只是两百万。
桌上,所有的现金加起来,勉强凑到了三百万。
距离五百万,还差整整两百万。
那是一个足以压垮所有人的数字。
“不能再等了。”
山鸡看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打他的心脏。
“多拖一分钟,浩南哥就多一分危险。”
他猛地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
“小结巴,你拿着钱。”
“我带几个兄弟,跟你一起去!”
“先稳住对方,把浩南哥换出来再说!”
小结巴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夜色愈发浓重,像是化不开的墨。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在寂静的公路上疾驰。
按照电话里的指示,他们最终来到了海边一处偏僻的码头。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与铁锈的气味。
不远处,一栋巨大的废弃货仓,如同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着。
货仓的大门紧闭。
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身形笔直,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车灯扫过他们冷漠的脸,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变化。
山鸡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小结巴抱着那个沉重的现金箱子,跟在他身后。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下沉。
看着眼前那如同巨兽之口般的货仓,小结巴攥紧了衣角,手心全是冷汗。
她不知道,在这扇门的背后,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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