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丽医院。
日光灯管在头顶嗡鸣，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发痒。
护士推着药车匆匆掠过，小结巴拽了拽李坏袖口，食指竖在唇边。
“阿……阿婆刚做完检查……小……小声点。”
李坏跟着她拐进三等病房，六张铁架床塞满狭小空间。
小结巴带着李坏来到最里面的病床，老人脸上带着呼吸面罩，呼吸机的气泡声咕噜噜作响。
“阿婆。”
小结巴在老人耳边轻声喊了一下。
床上的阿婆忽然睁开眼睛，枯瘦的手突然从被褥里伸出，想要坐起来。
李坏下意识扶住老人肩膀，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
“你就是坏仔……”
阿婆摘掉氧气面罩，皱纹里嵌着笑。
“阿细日日同我讲你，话你比城寨的关公像仲威。”
李坏瞥了眼快把脸埋进病历本的小结巴。
“阿婆，我哪有她讲的那么神……”
“你唔知啊。”
阿婆突然攥住李坏手腕。
“她老豆烂赌，阿妈吸粉，这孩子十三岁就偷菜场鱼腩给我煲粥……”
说完看向小结巴。
“这丫头受苦了啊。”
接着阿婆摇了摇李坏的手。
“现在有你看住她，我死都闭眼。”
床头监护仪突然“嘀嘀”狂响，小结巴连忙扑过来扶着阿婆。
“阿婆你唔好激动！”
李坏反手扣住阿婆颤抖的手，在她手背拍了拍。
“您安心养病，阿细要去港大读书，将来做会计师……”
“读咩书啊！”
阿婆猛地咳嗽。
“快点结婚生仔！等我抱……”
她还没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阿婆饮水先。”
李坏抄起温水瓶，给阿婆倒了一杯温水。
阿婆却推开水杯，将李坏拉回床沿。
“阿细跟着你......我放心......早点生仔，最好生三……三个。”
她话刚说完，小结巴就把李坏拽出病房，一直来到消防通道，小结巴这才说道。
“对……对不起啊，阿婆病糊涂了……乱、乱讲话……”
李坏把她堵在消防栓前，指尖挑起她下巴。
“假扮情侣都不同我排练？刚才阿婆话要生三个……”
“你……你痴线！”
小结巴一拳捶在他胸口，却被李坏捉住手腕按在墙上。
“放……放手啊……”
护士推着轮椅经过，看着二人咳嗽一声说道。
“这里是公共场所，要亲热去太平间！”
李坏松开手问道。
“阿婆现在的病情什么情况？”
小结巴低着头。
“医生话上次的手术不太成功，现在还需要再做一次搭桥……要……”
“多少钱？”
李坏李坏扳过她下巴。
小结巴小心翼翼从口袋拿出一张收费单，李坏接过来一看，光是手术费就需要三十万。
李坏摸出支票簿唰唰签字，塞进小结巴胸前的口袋，指尖故意划过起伏的曲线。
“明天带阿婆转去养和医院，病房我安排。”
说完拿出电话，直接拨给吉米。
“明天让养和医院安排一间VIP病房，对，要最好的专家。”
挂了电话，小结巴忽然揪住李坏的领带。
“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就能......”
李坏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就能什么？”
“你……你坏！”
小结巴连忙抽回手。
“我……我会赚钱还你……”
李坏抽出收费单抖了抖。
“庙街卖唱一晚赚三十，你要唱到更年期？”
说完无奈的摊开手。
“没办法，当聘礼咯。”
“谁……谁要嫁你！”
小结巴耳尖红透，手中支票攥出褶皱。
“加……加上次……我一共欠你五十万……”
李坏忽然贴近小结巴，鼻尖几乎蹭到她滚烫的耳垂。
“肉偿都得，我张床大把位。”
小结巴只感觉脸烫的要烧起来，踢了李坏小腿一脚。
“我……我下礼拜……参……参加港大预科考……”
说着从包里拿出准考证，李坏接过准考证弹了弹。
“考不上港大，我就把你卖给马栏。”
小结巴挣脱李坏，赌气道。
“考……考过了......你要穿西装......请我食云吞面！”
“不如现在就去吃大餐！”
李坏突然抄起小结巴的膝弯，在她惊叫声中大步跨出医院。
随手拦下出租车，叼着烟的司机从后视镜瞥见小结巴涨红的脸。
“后生仔这么着急，丽晶酒店还是定半岛？”
“去铜锣湾汽车展厅。”
李坏把几张金牛扔在仪表盘上。
“开快点，够你买十套车胎。”
“丢！车震啊！”
司机迅速收起钞票，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小结巴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滚下来。
“发……发癫啊！放我落车！”
却被李坏咬住耳垂。
“再动就买比基尼让你穿来端酒。”
小结巴果然不敢再挣扎，司机很自觉的将后视镜偏到一旁。
只听小结巴小声问道。
“不是去吃饭吗？”
李坏刮了刮她的鼻子。
“先去看看车。”
一想到自己现在好歹也是身价上千万的人了，出门基本还靠打车。
李坏决定先去给自己买辆车，不然谁家大佬天天出门打的士？
那也太丢人了。
没过多久，的士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冲到铜锣湾。
这个时代还没有4S店这个概念，都是好多品牌的车在同一个展厅，不过这也方便了客户的选择。
一进入展厅就看见水晶吊灯把豪车照得流光溢彩，抛光大理石地面光可照人。
穿包臀制服的售车小姐正对镜补口红，瞥见刚进来的李坏时，粉饼啪嗒掉在展车引擎盖上。
“先生想看什么车型？”
她小跑时故意解开一粒衬衫扣，面前的男人帅的让她有些神魂颠倒，浓烈的香水味呛得小结巴连打三个喷嚏。
“这是我们最新到的劳斯莱斯，先生有没有兴趣？”
售车小姐挑逗的看向李坏。
抚摸着劳斯莱斯的小金人，李坏轻轻摇头。
劳斯莱斯这种东西对他的年纪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老土。
“那这款怎么样？”
售车小姐带着二人来到一款宾利跟前。
“这款慕尚刚上市，座椅是南非小牛皮，中控台镶嵌瑞士钟表……”
李坏屈指敲了敲车窗。
“这是防弹玻璃？”
售车小姐的胸牌在LED灯下反光——Vivian。
“先生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看出我们这款车的亮点！”
她指尖划过车顶流畅的弧线。
“全车配备北约三级防弹玻璃，能扛住AK47扫射。上周有位中东王子刚提走三辆，而且……”
她高跟鞋故意蹭过李坏裤管。
“要试驾吗？后座空间……很大。”
小结巴突然挤进两人中间，鞋子踩在Vivian的尖头鞋上。
“看……看车就看车！你……你贴咁近做咩啊！”
Vivian轻笑一声。
“现在只要五十二万就能开走，而且买车送终身保养，先生，分期还是……？”
“五十万的车还要分期？”
李坏撕下一张支票甩给Vivian，从进门到付款李坏一共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Vivian的睫毛膏差点晕进眼球，她强压着颤抖的手指接过支票。
“好的先生，我现在就去给您办手续。”
趁着办手续的时间，李坏拿出电话让高晋赶到展厅。
好在君临壹号离展厅没多远，高晋十几分钟就赶了过来。
他皱眉看向正在撕车膜的李坏。
“老板，这车没装反监听设备。”
“装那些破铜烂铁又没用，回头再说把。”
说着李坏将小结巴塞进后排，转头冲Vivian挑眉。
“手续办好没？”
Vivian趁机将名片塞进他裤袋，指尖在大腿流连半秒。
“24小时道路救援……随叫随到。”
引擎轰鸣声中，李坏瞥见后视镜里Vivian还在挥手。
小结巴正蜷在真皮座椅上，扳着指头数零。
“五……五十万就这么没了……”
“所以你要好好读书。”
李坏将手放在她腿上。
“考不上港大，就给我当一辈子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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